儘管身體還沒恢復,楊宗保也沒有在牀上歇着,而是就近拜訪了紙條上的幾個人。
“爺,這個些人太不知道好歹了,竟然一個個閉門不見!”因爲楊宗保覺得親自上門比較有誠意,所以讓日鬼開車帶着他轉悠。這一次拜訪的人住在墓地旁邊的寺廟裡,楊宗保找去的時候完全不知道人在哪裡,只能問主持。廟小主持的口音很重,楊宗保和日鬼弄了半天才明白要找的周長弓在廟後頭的菜地裡種菜。
“人家在種菜,可沒說不見。他不出來,我們就進去!”楊宗保安撫了一下日鬼,也不急着去找人,而是在佛前的蒲團上跪下,對着佛像磕了9個頭。日鬼不信鬼神,所以只是站在邊上。
倒是一直昏昏欲睡的主持對楊宗保多看了幾眼。
楊宗保磕完頭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擡頭看着面前三米的佛像。
佛像原先應該是個銅胚的,可是常年的被香火供養已經變得漆黑如墨,寶相莊嚴……
“師父!”楊宗保突然開口。
“施主?”主持在旁邊應答。
“算了沒事!”話到嘴邊,楊宗保卻決定不出口了,起身帶着日鬼從側門出去了。
廟的後面果然種着半畝的菜地,一個老人正在施糞澆肥。
“爺,臭!”日鬼見楊宗保擡腳就要走進剛澆過糞便的菜地,連忙阻止。
“沒事!”楊宗保完全在意,一腳踏了進去。
老人並不理會,而是自顧自的幹活。楊宗保好脾氣的站在一邊。
終於當糞桶空了的時候,老人才給了楊宗保一個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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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的溝壑,兩道濃密灰白的眉毛,眼大如鈴……
“老人家!”楊宗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你這樣子我見過!”沒想到周長弓首先開口了:“是楊家的孩子吧?”
“是!”雖然奇怪,但是楊宗保還是答應了。
“找我什麼事?”周長弓也不囉嗦。
楊宗保微微一笑,說明了原委。
周長弓聽完之後也不馬上回答,而是蹲在田埂上,從腰上取下菸袋子,吧嗒吧嗒了起來:“我以前是你奶奶家的長工。你爺爺入贅來的時候,我也伺候過他。你爺爺那個時候被狗咬了,得了狗癩子病,是我用土方子救活了,所以在你爺爺面前還有幾分面子。你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去討個人情!”
“謝謝老人家!”楊宗保急忙施謝。
“你別謝我,我還沒答應你。按理說本家奶奶讓我幫忙,我是一定要給面子的!但是事情沒那麼簡單!你爺爺對我不錯,而且這是你們家家務事,我不可能插手!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沒想到周長弓拒絕了。
“你這老頭子……”日鬼不爽老頭子對楊宗保的態度,捲起袖子就要上前討說法。
“你別威脅我!”沒想到周長弓並不在乎,也跟着捲起了袖子。這一卷袖子倒是讓日鬼頓了頓。紫紅色糾結的肌肉,並不符合周長弓的年紀。
“看到了吧?”周長弓揚了揚手臂:“我要認真起來,你小子進不了我身邊十步以內!”
“……”
楊宗保和日鬼都沒有提出反駁。
“你們回去吧。我已經不是你們家長工了,找我沒用!”周長弓說完就要趕人。
“嗯,話是這麼說!您老自然是沒問題!可是家人就不一樣了!”楊宗保並沒有因爲周長弓的話而氣餒,反而坐在了田埂上,伸了伸蹲得麻木的腿。
“你說什麼?”周長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起來十分文雅的年輕人,竟然能這麼無賴:“你想威脅我的家人。這也太下作了吧?”
“周寶川是您的小兒子吧?”楊宗保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遞給周長弓:“這是他寫給我的借條呢。賭博,借了不少錢,正好犯到我手上……”
周長弓接過借條,很有撕掉的衝動。
“叔,撕了的話也沒事!”楊宗保看出周長弓的意圖,開口說:“不就是幾十萬嘛?據說您離開楊家之後也沒有活得多好呢?生了三個女兒嫁的不好,一個小兒子又嗜賭成性……您不就是因爲這樣才住到廟裡的嗎?”
“你滾,你給我滾,那個臭小子的事與我無關!”周長弓把借條扔在了楊宗保的面上。
“叔,火氣真大呢!”楊宗保輕輕一笑:“也行,您兒子還在賭呢。雖然沒錢,但是腎啊,心啊,肝啊都是錢呢……這人啊說起來真奇怪。合在一起一條命並不值錢,可是拆開了賣還是能夠值點錢的!”
“你……”周長弓似乎瞬間老了十歲一樣:“你果然是楊家的崽子!”
“承讓!”楊宗保抱拳。
“滾,給我滾!”周長弓憤怒的喊。
“我滾不滾無所謂,但是您把事情辦了就行!”楊宗保也不囉嗦,讓日鬼扶着他起來。
“事情我給你辦,但是你不許再打那臭小子的主意了!”周長弓跳腳。
“行了,我們去佛堂吧!咳咳!”楊宗保並不急着走。
“你們還有什麼事?”周長弓攔在了楊宗保的面前。
“去和主持聊聊呢!”楊宗保止住輕咳,不讓溢出。
“聊什麼?”
“叔,這您就管得太寬了!”楊宗保面色一冷,突然翻臉。
“額!”看到楊宗保翻臉,周長弓反而不知所措。
“營生,你走開,我們被他看破了!”剛纔還一口方言的廟裡的主持,現在卻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怎麼回事?玩雙簧呢?”日鬼也瞧出了不對勁。
“你怎麼看出來的?”主持走到楊宗保的面前問。
“周長弓是上過私塾的,即便是後面做了長工也不會全身上下一點文氣都沒有。況且剛纔說到周寶川的時候,太刻意了!”楊宗保聳聳肩膀。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證據!”主持反駁。
“好吧,這只是一種感覺。楊家調教出來的下人不會這麼沒規矩!怎麼對主子說話的?”
“這纔是真的!”主持滿意了:“營生是我徒弟!”
“那我剛纔拜託的事情呢?”楊宗保問。
“主子拜託的事情自然是應該辦的!”主持雙手合十打了個稽:“我那個不孝的兒子還是希望您多多管束!”
“你爲什麼幫我?按理說老爺子也是您的主子啊?”楊宗保反而不放心了。
“我是肖家的奴才!”
……
回到車上之後,楊宗保補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
“爺,怎麼回事啊?”日鬼突然覺得自己像穿越了時空一樣,怎麼那些人說話都是那種味道。
“就是人家變着法忽悠了我們一把!”楊宗保解釋的簡明扼要。
“哦!但是把兒子託付給您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您還要幫他管教兒子?”日鬼忿忿不平。
“他這是在託孤呢!”楊宗保感嘆了一下。周長弓這回肯定是不會活着的了。恩人死在面前,老爺子也會想想請求的。只不過不知道周長弓的死亡對老爺子會有多大的觸動。楊宗保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但是必須這麼做。老太太交代的清楚,只有用人命才能讓老爺子有所顧忌。老爺子一輩子信命,也鑽研在那上面……
“我們去下一個地方?”日鬼試探性的問。
“去吧!早一點跑完也好了了心事!”楊宗保說完就靠在了沙發上休息。
……
兩邊都在準備。
“你爸在家嗎?”
沈愛民被帶回家之後就不準出院子了,一有空就被指使着拔院子裡的雜草。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一個人,所以突然聽到人聲,嚇了一跳。
“您,您是……”沈愛民瞧見問話的人,激動的說不出話。
“帶我進去吧!”老和尚慈愛的說。
“好……好的……”沈愛民急忙迎了進去。
……
風雨欲來,大家都在各自主張。
可是楊天明的病毒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厲害的多。沒有一個月,就已經有了傳染病的態勢,每天都有成幾何數量級遞增的染感染上病毒……
楊宗保接到通知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楊天明搞的鬼,於是急忙聯繫。
“是我做的啊!”面對楊宗保的質問,楊天明顯得十分的悠閒。
“爲什麼,我看了一下病症,分析了一下病毒無解。你這次是真正的dna傳染病!不同於以往你的胡鬧,這一次是無差別的傳染,凡是擁有dna的動物都將陷入危險!”楊宗保儘量讓自己維持冷靜:“你有解藥吧?拿出來,趁着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對不起哦!我只負責研究病毒,不負責研究治療方法!”楊天明一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況且事情進展得這麼順利,還是靠你的紅顏知己薔薇的幫助呢!”
“你……”楊宗保一口氣沒喘上來:“你爲什麼要把她拖下水?她會死的!”
“心疼了?”楊天明呵呵一笑:“沒想到我兒子還是個情癡呢!別忘記了,我這是在幫你!”
“幫我還是在害我?”楊宗保沒想到楊天明竟然揹着自己趕出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本來已經找到了方法的!”
“什麼方法?就是鼓動那些老人去自殺?換取老爺子的同情心?你太幼稚了,楊宗保,我告訴你,我這麼狠,還比不上老爺子的百分之一!”楊天明一口點破楊宗保的僥倖心思,絲毫不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