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點。”白恩也面色沉重的說。
楊宗保沒有啃聲。他查了郭晶晶所坐的那架航班,有兩種說法,第一是飛機失事;第二是已經到了金巴失蹤了。但是出發前,他問了白恩,後者說那是前一批醫療隊的事,但是是在楊宗保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撤離了。不太清楚情況。
楊宗保不認爲白恩在騙自己,他沒有騙自己的立場。
兩種原因,楊宗保更情願相信後者,希望郭晶晶還活着。來金巴也是爲了碰碰運氣,潛意識裡,郭晶晶離去時的表情,一直是楊宗保心裡的那道坎。
身邊的草不停地劃破楊宗保的臉頰。村上和亞雄用衣服包着頭,但是白恩和楊總不缺不覺得有什麼。
突然,楊宗保覺得身體天旋地轉起來,就聽見嚮導罵了一句。
車子翻了。
好在車子沒有頂棚,很容易就爬出來。
原來在車子的前方真的有陷阱。陷阱不深,但是剛夠翻車的。
嚮導下車後,非常警惕的環視四周,顯得非常的緊張。
他們的這種情緒也感染了楊宗保他們。
“怎麼回事?”白恩端起了槍。
但是周圍都是草,不熟悉環境的人根本看不遠,出了草就是草。
“這可能是外面的土著設下的埋伏。你知道我們這地方,出了城外面就算出了事都沒人管的。”其中一個嚮導,還沒說完腦門上就突然爆出了血漿,睜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往後倒在了地上,壓下了一片一人高的草。
“啊……”亞雄尖叫起來,村上勉強能夠維持平靜,舉着槍。
楊宗保幾人慢慢的退到了翻倒的吉普那裡。背部抵着吉普。
白恩粗重的呼吸聲傳到楊宗保的耳朵,竟然給了楊宗保一個不真實的感覺。這一切很像是在電視劇裡纔有的情節。
楊宗保仔細思索了一下,突然把槍扔在了前面的地上。
“你這個懦夫。”亞雄怒罵楊宗保。
亞雄的嗓門很大,好像是大嗓門和他的安全感成正比一樣。楊宗保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
白恩倒是沒啃聲,照着楊宗保的樣子把槍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
子彈擦過楊宗保的右邊臉頰,在臉上留下火辣辣的一道傷口。而身後的亞雄的手腕被貫穿了。
亞雄,捂着自己受傷的手臂,哀嚎着。
村上木訥的坐在一邊。
終於面前的草動了一下,從裡面依次走出來幾個全身的土著人。臉上帶着不知道用什麼畫的色彩,肚子稍微有些突出,手裡拿着自制的弓箭。
來人在楊宗保他們的面前哇哇大叫。
嚮導好半天才顫顫巍巍的解釋說:“他們說,現在我們是他們的俘虜,要我們老實待着。”
楊宗保和白恩沉默,亞雄繼續喊疼。村上突然站了起來,就要舉槍射擊。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弓箭給射穿了喉嚨。
亞雄倒在了地上,全身的血液和不要錢的一樣,泊泊而出。原來是亞雄擋在了村上的前面,自己見上帝去了。楊宗保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夠見到上帝。
有的時候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淪落到連死亡都不能解脫的境地。
從那羣土著裡面走出兩個男人。把已經死亡的亞雄從楊宗保他們的身邊拖了出去。因爲身體的移動,亞雄喉嚨的傷口不停地涌出更多的血液,隨着他身體被拖動。
村上用r語自言自語。因爲聲音太小,楊宗保只能聽個大概。意思無非就是亞雄你走好,你的遺志我會完成的什麼什麼的。
兩個土著人,當着楊宗保他們的面開始處理起,亞雄的屍體。
先是用刀砍掉頭顱,然後卸掉四肢,剖開它的腹部,拉出內臟……
動作很快,伸手很利落。
所有人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食人族。
處理完亞雄之後,土著人又把開始死掉的嚮導給處理了。
終於剩下的嚮導堅持不住了,彎下身體,大幅度的嘔吐起來,村上也有些受不了想要跟着嘔吐。
楊宗保雖然是學醫的,處理屍體那是家常便飯,但是他也被如此駭人的手法給震驚到了。但是楊宗保此刻比誰都明白,現在絕對不能弄髒自己,也就是說不能嘔吐,不能哭,不能害怕的尖叫。因爲從心理學上來說,對方還是一羣未開化的野人,那麼他們選擇處理對象的時候,可能是從最壞的選擇起。比如先解決劣等的,把好的留在最後,嘔吐或者大幅度的情緒波動可能會刺激到那羣土著人對自己出手。因爲楊宗保看到土著沒有首先把自己這邊的人殺光,而是先處理已經死亡的人,所以對自己的推斷有三成的把握。
果然,土著人朝着嚮導指了一下,嚮導拼命的往後退,但是很快就被土著給拉住了,往死裡揍了一頓。
最後這羣土著打劫了楊宗保他們身上的衣服和所有的東西。幾個人就赤身的被推搡着走向草叢的深處。
這裡的草好像都有倒刺一樣,不多時,楊宗保和村上的身上就都是傷口,倒是白恩這個西方人毛髮多,這些草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一路上楊宗保都是低着頭的,正在速記路上的小石子。楊宗保有的時候考試就是靠着這種速食記憶。國內的有些文獻上說,有的人可以一目十行。其實這一點也不爲過,楊宗保學習英文的時候,因爲害怕自己的老師,所以在老師給予他超過自身負荷的學業壓力的時候,楊宗保一目十行的潛能就會被激發出來。事後楊宗保仔細思考了一段時間,覺得是那段時間自己的腎上腺素分泌激增,導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從而一目十行。
但是那畢竟是少數時期,後面楊宗保儘量總是做好準備,平時書本從不離手。今天楊宗保在全身光溜溜的狀態下,強迫自己記下細微的路上的標記,那可能成爲逃生的關鍵。當然在大家都光溜溜的情況下,楊宗保看到了村山,無比的自豪感也是他尋找活下去的動力之一。
土著人真的好狠,連鞋子都沒給楊宗保他們剩下,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大半天,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終於看到篝火和帳篷了。
部落的女人同樣也是光溜溜的,只是象徵性的在腰間圍上一塊布。見到男人們回去,立刻從男人們的手上接過肉,開始生火,烤肉。
楊宗保他們就被用繩子綁在了一起。
村上這一路上也乖巧了,嚮導更是不敢再吭一身。
空氣中的烤肉的香味,帶着一種蠱惑的味道,但是楊宗保他們知道那架在火上的肉塊是自己的同類。
“怎麼辦?”白恩悄悄地問楊宗保。
楊宗保卻沒有回答,因爲他在一個土著女人身上看到了一樣熟悉的東西——一塊很便宜的翡翠。這種東西在非洲絕對不會有,東方人的身上纔會經常出現。而且這個東西楊宗保很熟悉。
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沿着眼角一直流到楊宗保的嘴巴里。
眼淚特別的苦。
“導師怎麼了?”白恩關心的問。
“沒什麼。”楊宗保守住了眼淚,儘管心裡疼到不行但是楊宗保的眼淚就是幾分鐘。從12歲開始楊宗保就沒有哭過了。今天算是10年來的第一次。再次看向那羣土著,楊宗保眼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他們已經不是同類了。
“我們,完了,這是食人族啊。”嚮導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金巴這裡的食人族不是早就被消滅了嗎?爲什麼還存在,而且就存在在城市的周圍?”嚮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臆想。
楊宗保想起了日鬼,日鬼缺的那兩根手指頭。心裡一狠,用右手拼命的擠壓左手的小手指。儘管非常的疼,但是還是起了作用。白恩察覺到楊宗保的意圖,也幫住他撐開繩子,但這些都是徒勞。根本無法解脫。大家的雙手都被箍得死死的,沒有一點活動的餘地。楊宗保知道在這樣下去,手會因爲缺血壞死的。
楊宗保把視線投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火堆上——或許那堆火會解決他們的問題。
食人族在就餐,嘴裡撕扯着烤得半熟的肉塊。楊宗保他們看着噁心。
好在所謂的食人族是太陽落山就睡覺的,所以楊宗保他們就被關在了一棚子裡面。
“啊……”村上尖叫起來。
“住嘴。”楊宗保很嚴厲的讓村上住嘴。
原來村上的腳底下踩的都是骨頭——人類的骨頭。
這個棚子看樣子是那些食人族們經常丟棄沒有食完人類的地方,腐爛的氣味讓楊宗保他們幾乎快要窒息了。
“怎麼辦?”這句話幾乎是白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楊宗保在黑暗之中摸索。
“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了……”嚮導已經絕望了。
楊宗保沒有受他們影響,不放棄在地上摸索。摸到很多蠕動的東西,楊宗保看不見是什麼東西,也不想自己摸到的是什麼東西。慢慢的,不放棄,一點一點的搜索。對於楊宗保來說,或者就有希望,越是不可能就越是要嘗試。
白恩大概能夠感覺到楊宗保愛幹什麼,也跟着蹲下來,慢慢摸索起來……
“這是什麼?”白恩突然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嚇了一跳。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在看不見的時候,不管摸到什麼都會害怕。
就在白恩被嚇壞的時候楊宗保,走過來,用刀子割掉了白恩的繩子:“還算運氣,找到把刀。”原來食人族把繳獲的戰利品和殘骸扔在了一起。
幫村上和嚮導解開後,楊宗保悄悄地爬出了屋子外。
外面沒有一個人,所有人都在睡覺,篝火沒有被熄滅,因爲害怕動物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