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楊院長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勸。”鍾局長的自尊心有些受挫,心想這小子不是擡舉。但是鍾局長還有些微妙的情緒,鬆了一口氣。他是在是覺得楊宗保還真沒什麼政治覺悟,也沒有政治資本。
“謝謝鍾局長的體諒。”楊宗保正在快速的攝食中,就在剛纔那麼一會兒,楊宗保面前的東西就被一掃而空。反觀鍾局長的餐盤裡還剩下些東西。
鍾局長沒想到楊宗保那麼會吃,一會兒點的一大堆東西就消失在楊宗保的嘴巴里。而且也不見吃相難看。鍾局長是外勤軍人出身,實打實的正規軍,自詡吃飯的速度不慢,但是今天在楊宗保的面前敗下陣來。鍾局長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楊宗保或許在每件事情上都勝過自己。
“你不會碰巧會丹青吧。”鍾局長問完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小題大作,和一個小輩爭什麼啊。
“會一點。”楊宗保一邊吃一邊說。但是奇怪的是,楊宗保說話的時候嘴裡看不到食物,完全尊重對方。但是一旦話說完,嘴巴里立刻就被食物填滿。吃東西的技術讓人歎爲觀止。
“會一點?”鍾局長不太相信,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會什麼啊。鍾局長自己可是市書畫家協會的,一般的會一點到他那裡就是小兒爬字,所以對楊宗保所謂的會一點完全不在狀態。
“會一點,醫院的名字就是我題。”似乎是沒聽懂鍾局長話裡的意思,楊宗保毫無知覺的把鍾局長的問題當作正經問題來回答。
楊宗保這一句話剛說出口,以可見的速度,鍾局長從脖子到臉一瞬間全部變紅了。鍾局長在進精誠醫院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廳一幅鉅額的方鬥“大醫精誠”。那四個字渾然一體,變體草書,雖然沒有連筆,但是每一個字都無比的灑脫,似乎是脫繮的野馬,自由豪邁。鍾局長進門的時候就指着那四個字對小龍說過,那四個字好。不是說那四個字完美無缺,而是說那四個字的意境很到位,寫字之人胸有丘壑,心懷山川。從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胸懷。難怪當時鍾局長認爲字是好字,但是多了一股銳利,原來鞋寫字之人這麼年輕就能解釋了。本來以爲是哪一個大師所寫,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一個20多歲的年輕男人所著。這讓鍾局長對楊宗保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之間有了不少的改觀。
“是進大門的那個方鬥?”鍾局長再次確定。
“嗯。”楊宗保也終於完成了進食。
“你練字練多久了?”鍾局長問。
“十多年了。”楊宗保擦擦嘴巴說。
“十多年有這成績很不錯,你不當醫生的話,靠寫字就能賺錢了。”鍾局長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酸酸的。
“沒打算呢,我目前爲止就送出來一幅字。別人不欣賞呢。”楊宗保謙虛說。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對了後天開庭,你可能要出庭作證。”鍾局長果然是有事纔來的。
“和我的助理安排時間。”楊宗保不贊同也不拒絕。這話不能說得太滿了,得有些餘地纔好。
“我收回前面的話,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鍾局長起身告辭了。
見到鍾局長站起來,一直在不遠處啃漢堡的小龍立刻跟上。回頭對楊宗保做了個鬼臉,小龍笑嘻嘻的跟上自己的局長。
楊宗保很久沒有動一下,不停的用手沾着白水在桌子上畫着。
是誰讓鍾局長來傳話。就目前來看只有一個沈清廉。那沈清廉的背後是什麼人?楊宗保不敢想是沈家老爺子,但是除了他還能有誰?
桌子上的水漬很快就在空氣中蒸發了,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楊宗保就在太陽底下等水漬被蒸發得乾乾淨淨才站起身來。傳呼機幾乎沒有停過。上面各式各樣的傳呼信息,最多的是胡東的哀嚎。最後一條是十分鐘前收到的:你再不來就完蛋了。
楊宗保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由於醫院的特殊性,醫院的食堂24小時都提供食物,食堂也總是不負衆望的隨時都有人。
急診已經忙得翻了天。護士站除了留下一個看守的護士以外,其他人都是腳不點地,恨不得雙手落地。
“你終於來了。”
楊宗保的背後,胡東幽靈一樣的緊緊的鎖住他。
“嗯。去睡覺吧。”
胡東兩眼無神,臉頰都凹陷,皮膚失去了光澤,鬍子都從下巴冒了出來。楊宗保實在是不忍心,從胡東的手上接過病歷。
“嗯,6個小時之後我來換你。”胡東說完也不客氣飄進了值班房。
楊宗保翻開病歷,走進了單獨的檢查室。
一進檢查室,楊宗保就聞見很惡劣的香菸味道。
“醫院不許吸菸。”楊宗保對着圍在病人牀邊的人說。
“這醫院是你開的啊?不能吸菸。”那人很囂張,年紀不大,牙齒都是全部黑了。
“是我開的,所以你現在能把煙掐了嗎?”楊宗保放下病歷,來到病人的牀邊,開始檢查。
“我會告你們的。”黑齒人把菸頭很隨便的彈在地上很囂張的說。
“告我們?”楊宗保反問?
“對,投訴你們醫德不行。”黑齒人越發的囂張。
旁邊的護士有些害怕了,拉着楊宗保的白大褂說:“算了,算了。”
或許是受到了小護士懦弱的鼓勵,黑齒人還步步升級:“我告訴你們,你們還得陪我精神損失費,否則我就去上訪。到時候你們醫院名聲臭了,一個病人都沒有……”
楊宗保皺起了眉頭。見病牀上的人緊緊的閉着眼睛:“什麼問題?”楊宗保問旁邊的護士。
“不知道,就是不醒。生命體徵都是正常的。”小護士也覺得奇怪。
“不知道?竟然不知道?一個醫院竟然不知道病人得了什麼病?你們是廢物嗎?我看你年紀不大估計毛都沒長齊,叫你們院長來,叫你們能負責的人來。”黑齒人可算是抓住了把柄,急忙打斷楊宗保和小護士的對話。
“你是故意來敲詐醫院的?”楊宗保這個時候再不明白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那就是傻子了。
“你說什麼?年輕人不要亂說話。”黑齒人露出兩排黑牙威脅說。
“他不是問題,你的問題比較嚴重。”楊宗保沒有受威脅影響。
“我有什麼問題?”黑齒人覺得楊宗保的反擊太可笑了。自己明明很好非要說自己有病,以爲自己會上當啊?黑齒人氣焰更是囂張。
楊宗保沒有回答黑齒人的話,而是對身邊的小護士耳語了幾下。隨後小護士點點頭,跑出去了。
“你們要幹什麼?”黑齒人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檢查。”楊宗保掀開病人的衣服,開始進行系統的檢查。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楊宗保覺得手下的人根本沒有病,所以儘量的慢慢檢查。
黑齒人在旁邊時不時的抱怨上兩句。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急躁。
“就是他。”
檢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小護士指着黑齒人說。
黑齒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白衣白褲,帶着口罩和手套的醫生一左一右的抓住了。
“你要幹什麼?知不知道我是誰?”
一左一右的兩大金剛,沒有理會黑齒人,直接把他架起來拖走了。
小護士見到如此情景不知所措。
病牀上的病人現在胸廓在快速的起伏,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在迅速的轉動。
“還準備裝嗎?”楊宗保的聲音恰似驚雷,成功的讓躺在牀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真的不是我。”不問緣由迅速的道歉,順便往門外溜。
“剛纔和你一起來的人有嚴重的肝炎,我想你最好去驗驗血。”楊宗保在他出門之前提醒了一下。
“什麼?”果然成功的阻止了他人。
“他全身皮膚黃染,眼白都變黃了。手潮紅有肝掌。你和他在一起小心被傳染。所以我建議你去驗個血。”楊宗保很自然的開醫囑,然後把單子遞給還在發呆的人手裡:“去把錢交了,檢查去吧。”
那人呆呆的接過單子,真的去交錢了。
小護士此時的眼睛已經雙眼變成了星星:“你太厲害了。”
“傳染病當然讓傳染病去對付,我們是普通醫院。”楊宗保教育小護士。
“知道了。”小護士高高興興的跟在了楊宗保的後面。
急診永遠也沒有消停的日子,不停的在病人之間週轉。已經弄不清做了幾個傷口縫合的,就在胡東醒來出來的時候,楊宗保剛給一個孩子拔完指甲。
“醒了?”楊宗保明知故問。
“嗯,你去忙自己的吧。”胡東強迫自己喝咖啡提醒精神。鬍子沒有力氣颳了。
“嗯,我去趟省立醫院,畢竟是老領導。”
楊宗保沒有換洗手衣,只在外面加了件外套,就打的去省立醫院。反正就是市中心也沒什麼距離。
李老院長還在重症監護病房裡。
楊宗保直接從原來手術室的門口進去。
大部分的醫生護士楊宗保還是認得的。所以見到楊宗保走進醫生辦公室也沒有什麼反應。
“你怎麼來了?”康樂有些氣呼呼的質問楊宗保。
“去看看李院長。”楊宗保狀似很隨意。
“就這樣?”康樂不自己覺得提高了聲調,楊宗保穿的是什麼啊?別的醫院的院長都是西裝革履帶着隨從來的。而楊宗保就是洗手衣外面加件外套,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
“怎麼啦?”楊宗保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的。
“跟我來吧。”康樂早就知道楊宗保是這幅德行,所以也沒有力氣探究,只讓楊宗保跟着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