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牛奶,對了,對方醫院需要知道你的供職單位。”列車員不好意思的開口。
“沒事,我寫給你。”楊宗保寫了個地址遞過去。
對方接過去,詫異了一下,但是沒說什麼,就走了。
因爲火車在這一站等待救護車的原因耽誤了太多的時間,所以當女人的屍體被擡下火車的時候,火車就立刻發動了。
擔架正好從楊宗保的窗口擡過,女人被蒙着臉,身上還是楊宗保給她蓋的被子。這個女人拼死生下孩子,但是連孩子最後的一眼都沒見着……
天底下最偉大的果然是母愛。
嬰兒被放在保溫箱裡一起推走……
一死換來一生。楊宗保心裡有着愧疚,如果自己不強行弄出孩子的話,女人或許還能多活一刻鐘。可以說是楊宗保粗暴的救治動作加速了女人的死亡……可是如果不粗暴的話,現場也沒有任何的手術器械,就算楊宗保想要給孕婦開刀也是不可能的事,總不能拿着菜刀把孕婦的肚子給剖開吧。
“哥,別想了,你是醫生?”周從容圍在楊宗保的身邊,眼神已經由開始的恐懼變成了異樣崇拜。楊宗保很明顯的感覺到這種變化。
“嗯。”楊宗保小口的喝着牛奶。不是因爲肚子餓,只是想緩解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哥多大了啊?”周從容問。
“23.”
楊宗保一說完,周從容倒抽一口冷氣。周闖自己今年23歲,大五快畢業了。沒想到自己叫哥的人竟然23歲的時候早就是醫生了,並且有了一定的臨牀實踐經驗,臨危不亂。特別是對方在軟臥的包廂內,當機立斷所做的一切。
“你真厲害。”周從容真心的仰慕。
“謝謝,但是馬上我就會被調查的。”楊宗保笑笑。
“爲什麼,你救了一個人了啊?”周從容不理解。
“就是因爲救了人我纔會被調查的。因爲那個母親死了。”楊宗保今天有些多話。
“爲什麼?難道救人是錯的,非要見死不救纔是正確的?”周從容憤怒的說。
“這取決於你。”楊宗保突然怔怔的望着周從容。
“什麼意思?”周從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重點了。
“如果你在被問到的情況下,重點描述下孕婦的狀況,我就沒有任何的問題。”楊宗保緊緊的逼迫周從容。
“我……爲什麼?”周從容在楊宗保的逼視下有些氣短。
沒想到對方瘦瘦的,但是一旦嚴肅起來,自己竟然不能招架。周從容當然知道對方要自己這樣做的目的。
“這樣會省掉我很多麻煩,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楊宗保危襟正坐。
“我知道了。”片刻之後周從容終於妥協了。
“聰明。”楊宗保往後靠在了枕頭上。
“我能有你的電話嗎?”半響之後周從容突然問。
就在楊宗保驚異的目光之下,周從容撓了撓頭說:“我想能夠認識你,萬一遇到了問題可以請教你的。”
“好。”楊宗保隨後給了一串號碼給周從容。
“謝謝謝謝……”周從容欣喜的抱着自己的手機,連聲道謝。
解決完周從容,楊宗保才稍稍放下心來。這個孕婦是自己經手的病人之中第一個死亡的。從這例病歷開始楊宗保正式經歷了死亡。這就像是一個瓶頸一樣,原本楊宗保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救活了一個又一個病人,但是總覺得缺少什麼。楊宗保雖然果斷,但是還差勘破生死這一關。
外行人或許覺得,一個醫生手裡沒死一個人就是好的,但是試想一個醫生沒有親身經歷過死亡的話,怎麼能夠起死回生呢?只有曾今零距離的接觸死亡才能夠明白生與死的區別。只有確切的感覺過生命的流逝才能夠知道生命的可貴,生與死之間的區別。
這次楊宗保雖然沒有錯,遵循了孕婦的意願,但是孕婦爲了孩子付出了生命。從來沒有一刻讓楊宗保如此感動,一死一生,完全就是整個生命的過程,令人感動的死亡迎來了充滿希望的生命。
“你到底是誰?”王春運帶着兩個女孩子回到了隔間。
“一個醫生。”楊宗保回答說。
“你不是說你是搬磚的嗎?”司徒瑩吃味的說。
“我說你們就相信嗎?”楊宗保反脣相譏,說不上厭惡司徒瑩,但是也沒什麼好感。
“你……”司徒瑩知道楊宗保說的話沒有破綻:“你這人不誠實。”
“我又不認識你,我爲什麼要對你說實話?”楊宗保現在急需找到發泄口,來發泄自己的負面情緒。
“你……”司徒瑩放棄和楊宗保糾纏,直接爬上了中鋪。
“不好意思哈。”錢甜甜和楊宗保道了聲不好意思,也爬上了上鋪。
總算安靜下來了。
“你還不去睡覺?”楊宗保實在受不了周從容看自己的眼神,不得已出言提示讓他滾。
“你要睡覺了?”周從容恍然大悟,立刻起身,爬上了中鋪。
王春運自討沒趣早就在不知道的時候爬上了上鋪,睡覺去了。
楊宗保這纔有喘息的時間。
但是沒有安靜一會,手機就響了,打開一看中鋪那個周從容發短信了。
楊宗保連內容都沒看,直接個刪了。
中鋪的周從容見楊宗保沒什麼反應,也消停了。
明天白天就會到山西,楊宗保雖然身體疲憊但是精神卻在嫉妒的亢奮之中。
“吃藥。”黑枝機械性的把藥遞給楊宗保。
楊宗保吃下去後,黑枝就自己睡覺去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日鬼一大早就收拾東西,坐在楊宗保的牀邊。
“沒睡?”
“嗯,睡不着。”楊宗保黑眼圈很明顯。
“下車之後,有車來接。”日鬼說。
“嗯。”楊宗保也準備起牀。但是剛一活動,腹部就抽筋,讓楊宗保不得不捂着自己的腹部很久,才緩過勁。
“老闆,你這是找罪受。”日鬼也覺得自己老闆慘了點。
“你們去哪裡?”
周從容從中鋪探出頭問。
“閉上你的嘴巴,口水滴下來了。”楊宗保說完,就試着起身。
“你身體不舒服?”周從容直接從中鋪翻了下來。
“我不是說了我胃不舒服?”楊宗保活動了一下之後,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
“下車了。”黑枝醒了。
“別急,我們等等。”楊宗保不想和別人擠。
“矯情。”
因爲和楊宗保鬧得不算愉快,王春運一起牀洗漱了一下,就提着行李去車門口等。
“你別怪王春運,他人不壞的。”周從容解釋說。
“嗯。”
“我們剛出去旅遊回來,現在回學校。”周從容自動自發的解釋。
“哦。”楊宗保沒有了解他的興趣,所以只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聲音。但是楊宗保冷淡的反應並沒有打擊到周從容想要攀談的慾望。
“你們下車後有地方住嗎?要不要住我家……”周從容粘上了楊宗保。
“不用了,我們下車後有地方住。”這次是日鬼出來謝絕。
“這樣啊?你們住哪裡啊?是不是第一次來山西,我帶你們轉轉?”周從容還是不放棄。
“我們不是來玩的,有機會再見面吧。”楊宗保見人走得差不多了,就和日鬼黑枝一起走出去,準備下車。
任何地方的火車站都是整個城市最擁擠的地方之一。好在楊宗保他們最後下火車,所以沒有出現摩肩接踵的情況。
“老闆,後面的那隻老鼠怎麼辦?”日鬼早就察覺當楊宗保他們下火車的時候,有人跟着。
“跟着吧,無所謂的。”楊宗保說完對身邊的黑枝說:“你去辦事。”
“哼。”黑枝哼了一聲就消失在人羣裡。
出了火車站,楊宗保發現周從容在朝自己招手,楊宗保假裝沒看到。
但是楊宗保假裝沒有看到,周從容可不想就這麼讓楊宗保溜掉。
“別去了,你看人家都不理你,就你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王春運酸酸的說。
“你懂什麼?”周從容還是朝楊宗保的那邊跑過去。
“老闆,你的崇拜者。”日鬼站在楊宗保的身後揶揄說。
“……”楊宗保瞥了一眼日鬼:“接車的人呢?”
“哥,你們去哪裡啊?要不要我送?我的車就在那邊。”周從容指了指停在路邊的黑色a4.
“不用了,我們有人來接。”楊宗保拒絕。
“那好吧。我們再約時間。”周從容不是笨蛋,這麼明顯的拒絕之下當然不好意思再繼續纏着別人,只能在話裡留下了個尾巴。
……
“怎麼樣?說了別人不會理你的。”王春運對周從容吃癟很開心。
“好了,坐好開車。”周從容也有些失落,一回到車上就在油門。因爲出口在楊宗保他們所站的方向,所以周從容的車子要開出火車站必須從楊宗保他們的面前經過。
“快看。”王春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着窗外說。
周從容一看,原來是來接楊宗保他們的車到了。
出乎意料之外,周從容原本以爲應該是非常穩重的車,但是事實是那輛車更像是飛車黨的車。車的前面噴的是個比基尼女郎,兩邊是沒有什麼意義的色彩……
“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和混混有關係。”王春運覺得自己終於挽回了點面子,幸災樂禍。
“……”周從容沒有搭話,任王春運和後面兩個女孩子打打鬧鬧,開車從楊宗保的身邊過,禮貌性的亮了下燈。剛纔周從容看到了那輛不靠譜的改裝車的車牌號碼。那是到這裡的任何一個停車場都可以不交停車費的號碼。
……
“鬼哥?”從非主流的車上下來一個更加朋克的男人。
大概28左右的年紀,一頭的黃毛,黑眼圈都掉到臉上了。
“這是我老闆。”日鬼指了指楊宗保。
“他?”來人不太確定。
楊宗保的長相太過於稚嫩了,讓人很難把他和日鬼的現任老闆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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