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暈的,這倪小海確實是有錢人,席上上的酒全是極品茅臺,一連幾杯下去,初時只覺醇香平和,喝的就有些放開了,這會兒酒勁兒上來,歐陽雷和肖克可都有些架不住了。
小王開着車,斜眼瞅着這二人,心裡一個勁兒的納悶。這二位老大究竟消費的啥啊?怎麼轉了一圈回來,兩人都是鼻青臉腫的,說是跟人打架了吧,偏偏剛纔接他們的時候,兩人都是滿面紅光,和那個送出來的人,都是親熱的不得了的樣子。
心中疑惑,卻也好多問。只是轉頭對着肖克道:“克哥,咱們直接回去還是咋的?”
肖克唔了一聲,晃晃頭,回頭對歐陽雷道:“雷子,要不你跟我回去,在我那兒擠擠?反正你回去也一人兒。”
歐陽雷擡眼看看到,搖搖頭,有點大舌頭的道:“我是一人不假,誰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一人兒啊。免了,我還是回我自己家去。金窩銀窩不如自個兒的狗窩,哪兒也不去。”
肖克哈哈一笑,也不勉強,一邊吩咐小王先送歐陽雷回家,一邊仗着酒興轉頭對歐陽雷吹噓道:“你還真別說,我要是想,還真就哪晚上也空不了。嘿嘿,白天忙晚上忙,唉這男人有點基業,再加上帥點,真是無限魅力擋不住啊。”
歐陽雷啼笑皆非,瞅着他猶自腫的老高的面頰,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擊他才能讓他清醒了。今晚席上,黑人休斯倒是跟他二人不打不相識,死活擠在倆人中間,勾肩搭背好不親熱,一個勁兒的說他倆沒技術,改天要好好教教他們才行,讓歐陽雷和肖克對這個外國人的坦率和純真,也很是欣賞。
打鬥場上誰也不讓誰,打完哈哈一笑,兄弟相合,這就是男人們在一起樂此不疲的遊戲。歐陽雷嘴角綻出一絲笑意,再次回頭看看黑沉沉的夜幕,彷彿仍能看到倪小海站在遠處目送自己。
這一場竭力拼打,體內氣息有了宣泄的途徑,讓歐陽雷又摸索出一個門道。大不了以後再有那種壓制不住的苗頭時,就找像休斯這樣的高手打一架就是了。雖說心頭仍是感到不斷上涌的煩惡,但終歸是沒出大亂子。
身在遠處的車上的休斯,這會兒卻是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汗毛直豎,不由大是奇怪。嘴中低低咒罵幾句,才又歪身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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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近午夜,路上的車輛不像白天那麼擁擠不堪。小王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歐陽雷租住的小區樓下。眼見肖克這會兒早已是呼呼大睡過去,不由搖搖頭,自己開門下車來扶歐陽雷。
歐陽雷推開車門,衝他擺擺手,示意沒事兒。自己蹣跚着下了車,清涼的夜風吹過,那股子酒意卻更加濃郁了。也不知是酒精的緣故,還是身體確實變態,晚上打架時渾身的疼痛,這會兒卻是一點兒也沒了。扶着車門略微站了會兒,這才囑咐小王照顧好肖克,自己搖搖晃晃的往樓上而去。
八樓,最頂層!爲了找到最廉價的房子,歐陽雷租房的時候,就只能往這個令許多人望而止步的高度去了。
半夜三更的,除了偶爾哪家傳出幾聲電視裡的聲音,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樓道里一片漆黑,歐陽雷不由低聲的咒罵。這物業費收的倒是及時,但這服務卻從來就及時過。樓道里的感應燈都壞了多久了,這會兒竟然還沒修好。
黑暗中,寂靜的樓道內邊唯餘自己一個人上樓的足音,箜箜箜的慢慢往頂層攀升。四周雖然黑暗,歐陽雷卻發覺自己竟然看的清清楚楚,眼前一切清晰如常,毫不比白天差。這還不說,體內似乎有無盡的精力瀰漫,平時上到五樓就要停下喘口氣的,今天卻是面不紅心不跳的,一直到了自家門口這才停下。
心中驚疑着,轉念就明白了,肯定又是體內那件神秘的錦衣發揮的作用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自己在得了這番奇遇後,所經所歷之奇,前面二十多年加起來都抵不上一天的。卻不知後面的日子,究竟會又怎麼樣的遇合?
歐陽雷心中忽然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惑,晃晃頭拿出鑰匙開門進去。簡單洗漱一番,也不脫衣服,直接往牀上一趴,就酣然睡去。睡夢中,一張張面孔不斷出現,肖克的、倪小海的、休斯的、陪訓員小林的、於富的,猶如走馬燈一樣轉個不停。
每張臉上,或驚懼。或憤怒。或欣喜、或諂媚不一而足。甚至還有許許多多陌生的面孔,也突兀的出現。歐陽雷睡夢中,便如一個局外人,審視着一切。只是,突然一張清麗脫俗的面孔驀然出現,一下子就將所有的面孔全部遮住。眼眸中含着無限的焦慮和恐懼,黛眉深鎖,愁雲籠罩,顯出一份悽惶無助。
歐陽雷豁然一驚,這是董瑩!啊,是了,她被人欺負呢,唉,這個世道啊,又有誰能幫得了她呢。算了,睡吧睡吧,不去想了。歐陽雷半夢半醒,嘴中無意識的嘟囔着,只覺得渾身燥熱,胸口悶悶的,翻了個身,再次沉沉睡去。檯燈昏暗的燈光下,歐陽雷不知道,在他沉睡過去後,身上忽然再次爆發出那種炫目的銀光,將這個小小的閣樓耀的如同銀漢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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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貴開着車,漫無目的的在平直的馬路上行駛着,心中卻滿是焦灼。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老企業裁員下崗,他一無背景,二無關係的,這種事兒自然第一個就落到了他的頭上。只是下崗後總不能坐着等死啊,無奈下,咬牙借錢學了駕駛,這才託關係給人當了個出租車的替班司機。
他初次幹這一行,本就不會幹,又加上對路不熟悉。今晚上好幾個本來已經上了車的客人,見他一問三不知,就又轉頭下去了。從晚上七點接車到現在,只賺到了寥寥的十幾塊。就連今天的油費都遠遠不夠,更不用說還要交上七十塊的租子呢。
宋德貴心中喟嘆,這幹哪一行都不容易啊。原來只覺得開車嘛,打打方向盤,踩踩油門,順着路跑就是了,卻不知隔行如隔山,不懂裡面門道的人來幹,卻是如此艱難。
不管了!宋德貴咬咬牙,再有打車的,說什麼也得給他留下來。家裡老婆孩子,可都在張着口等吃的呢。學車的債到現在還沒還上,這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不用幾天,一家大小都得去要飯了。
將車窗搖起來,宋德貴略微緊了緊衣服。這個時節,雖說白天已經很是悶熱,但到了深夜,那股子寒意卻仍然還很重。路燈迷濛的光芒,在夜風中搖曳,車子便在行進中,黑暗和光明交替出現。
咦?前面有人!宋德貴有些睏倦的眼神突然一亮,興奮的盯着前面。路燈下,一個高瘦的男子,正自東張西望的來回看着,眼見打着空車燈的老宋開車往這邊行駛,不由扭頭注目,遠遠的舉起手來,示意打車。
老宋心中歡喜,穩穩的將車停下,俯身親自給那人將車門打開。那人探頭看看他,卻不上車,將副駕駛的車門關上,自己往後面座上去坐。對老宋溫言道:“師傅,我還要去接個人,一起去機場,能麻煩你快一點嗎?”
宋德貴大喜,機場啊,這下好了,來回可不得兩百多啊。今晚上只要幹下這一樁生意,雖說賺不到錢,但總不至於賠錢了。心中高興着,頭也不回的連聲道:“好好好,沒問題。您要接的人在哪兒?您指路,我一準兒誤不了您的事兒。”
那人滿意的點點頭,一路指點着往前駛去。走不過兩個路口,果然從路邊又接上來一個人,兩人招呼一聲,一上車就催促着宋德貴快走。
宋德貴興奮的答應一聲,車子已是轉上往郊區去的方向。待要往高速上拐時,後面最先上來的男子突然道:“師傅,咱們不走高速行不,走下面的國道就行,也能省下過路費,一來不用停車耽誤時間,你也可以多賺點不是。”
宋德貴一愣,隨即也不在意,點點頭,方向一打,車子拐進國道的路上。此時,已是凌晨兩點了,路上好半天也見不到一個人一輛車,尤其在這小道上,更是四下一片黑,唯餘出租車的大燈,將前方照亮。
車廂內,三人都不說話,一片寂靜。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黑暗中看不到面目,只有手中的菸頭明滅不定,一亮一亮的閃爍着暗紅色的光芒。宋德貴心中忽然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得那一閃一閃的煙火,如同毒蛇的眼眸,冰冷冰冷的盯着自己,後背上忽然起了一陣毛毛的感覺。
正在他心頭忐忑之際,那男子忽然將車窗搖下,擡手將菸頭彈了出去。黑夜中,暗紅色的火光一閃而逝,如同隕落的流星。低沉的聲音響起:“行了,把車停下吧,到地頭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