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雷靜靜的擋在小攤點老闆夫婦的身前,一隻手凌空握着那個城管隊員的手腕,任憑那人怎麼掙動,卻是猶如蚍蜉撼樹,紋絲不動。
旁邊圍觀的羣衆,眼見有人站出來,不由的都是一靜,現場突然出現了霎那間的安靜。廖隊等人也是一愣,眼見歐陽雷面色淡漠,冰冷的目光對着每個人都掃了一眼,心中不由的同時一驚。這人的目光中帶着一股子漠然,不但是對自己身份的漠然,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對生命的漠然。那一掃而過的目光,似是並不是在看一些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羣死物。
被抓住手腕的那人,只覺得那隻握住自己的手,如同生澆鐵鑄的一樣,一隻手腕在他手中,好似略微一動就要折斷了。滿頭大汗中,不由色厲內荏的叫道:“放手放手,你完了,你敢毆打執法人員,你這是犯罪!哎喲!你把我的手弄折了!”
歐陽雷任憑他慘叫,並不理會,卻轉頭對着廖隊冷冷的道:“你們執法就執法吧,爲什麼動手打人?再說了,你們只是城管吧,什麼時候有了抓人的權利了,就算是警察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也只能請人回去協助調查而已,你們這麼做,卻不知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旁邊衆人此時已經反應了過來,聽歐陽雷義正辭嚴的冷聲喝問,不由的齊齊叫好。更有那熱心的在外面大叫道:“哥們兒,夠種!你放心,咱們挺你!回頭都去幫你作證,看看這幫孫子有啥把式能耍。”圍觀的人,都是轟然應着。
圍在中間的廖隊等人,眼見羣情激憤,都是面色微變,不自禁的相互向中間靠了靠。聽到歐陽雷的發問,廖隊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這才強自辨道:“我們什麼時候說抓人了?剛纔只是說將他們一起帶回去,這些東西既然沒收了,總有些手續要辦的。不然回頭等到領取時,兩下說不清楚咋辦。你。。。。你又是幹什麼的?對於我們的工作有意見可以,但也不能動手打我們的隊員吧,這事兒你最好想清楚,爲公理挺身而出是好事兒,但要是觸及了法律,那可就變了性質了。”
圍觀衆人聽廖隊明顯口氣變軟,不由噓聲四起,廖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歐陽雷看的明白,眼中露出些嘲弄之意,淡然道:“廖隊是吧,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什麼時候打過你們?這東西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你剛纔也說了,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你這麼紅口白牙的誣陷我,好像法律中有一條叫做什麼誹謗罪的,想來我要是追究,應該可以說一句,暫時保留這個權利吧。”
廖隊見他仍然抓着自己隊員不放,眼見那人此刻滿頭的大汗落下,竟連說話的勁兒都沒了,顯然是吃了悶虧了,心中不由又急又怒。這人是他內弟,這回跟在自己身邊都吃了這麼大個虧,回去可不知家裡的那隻母老虎要怎樣發威呢。而且,眼前這個可惡的小子,穿的普普通通的,不但敢跟自己叫板,甚至還瞪着眼睛說瞎話,簡直讓他氣炸了肺了。
眼瞅着部下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想到了家中悍妻的潑辣處,廖隊再也憋不住了,指着歐陽雷怒道:“我看你就是專門找麻煩的,肯定是不法分子!看看被你挾持的人,事實面前,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沒動手打人,你沒動手打人,難道是他自己犯了病不成,痛的那個模樣?報警!報警!通知派出所,就說咱們執法過程中,被不法之徒挾持了人質,請公安趕緊來處理。”
歐陽雷嘴角的嘲諷之意更加濃了起來,也不去阻攔,由得那幾個城管拿出電話撥號報警。自從上次博浪會所的事兒發生後,他算見識了,那個說起來莫名其妙跟自己結爲至交的倪小海的能量了。以博浪的背景,和當時出場的人的等級,如今這點小場面,相比起來,簡直如同小兒科一樣。
“廖隊啊,你是不是誤會了啊。你讓大夥兒都看看,現在這個架勢,明擺着是你的部下動手來打我,我不得已伸手攔住罷了。之所以一直不敢鬆手,一來怕他對我再次施行暴力;二來嘛,這樣好歹也算個證據,警察來了一目瞭然,也免得有人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給警察同志辦案製造不必要的阻礙。至於你說他很痛苦,啊,或許他真的突然哪個地方不太舒服了,不過他既然沒叫,想來也沒事的,咱們還是等警察到了,我的安全受到了保護再說吧。”歐陽雷慢條斯理的說着,揶揄的口氣,讓周圍圍觀的人不由的一陣鬨笑。
廖隊面色漲的通紅,有心想要上前將二人扯開,但腳下剛一動,就見歐陽雷眼中忽然滑過一道森然,一種莫名的恐懼,忽然在心頭升起,不由的頓時僵住,不敢再動。下不來臺的尷尬中,不去理會歐陽雷,卻對着幾個部下怒道:“電話打通了沒有?直接撥110行了,不用非得通過所裡。”
幾個屬下眼見頭兒的怒火傾瀉到自己頭上,心中暗暗喊冤,卻也不敢反駁,只得連連點頭,道是那邊已經接警了,估計馬上就到。廖隊這才抑鬱稍抑,回頭冷笑着看着歐陽雷道:“行,你就猖狂吧,看你能猖狂到幾時?警察馬上就到,到時候,咱們局子裡再說。”
圍觀的衆人聽他威脅,齊聲起鬨,亂哄哄的七嘴八舌的給歐陽雷打氣兒。亂哄哄的當中,歐陽雷看看時間,估計今天肯定是要遲到了,也不理會旁人,自顧自拿出手機,給方大勇打了個電話,只說自己有點小事兒要解決,恐怕得晚點過去,要是上面一旦問起,請他幫着說下。電話那頭方大勇問他什麼事兒,歐陽雷也不多說,含混帶過,方大勇聽他口氣輕鬆,也不再多問,答應了後就將電話撂了。
在歐陽雷收起電話的空擋,一輛拉着警笛的警車,已經在車頂紅藍兩色警示燈的閃爍下,停到了路邊。車門一開,三個警察滿面嚴肅的走了下來。
衆人眼見警察來了,紛紛閃開一條通道讓路。廖隊如逢救星降臨,幾步湊了過去。擡頭一看最前面一個人,不由的喲了一聲,連忙滿面賠笑的迎過去,親熱的道:“徐所,怎麼您親自來了?這點小事兒怎麼就驚動了您了呢,唉,您來了也好,快去看看吧,咱們一個隊員還被對方挾持着呢,只怕還受了不輕的傷呢。”
徐所微微皺眉,看了看周圍圍觀的人羣,點點頭徑直往裡走去。走到人羣中時,不由停住,對着人羣喊話道:“現在正是上班時間,大家都散了吧,別爲了看個熱鬧,耽誤了工作,也會影響到我們的工作。散了吧,散了吧啊。”
人羣中有人喊道:“不行,這幫城管太欺負人了,咱們不放心,得在這兒盯着。要不然讓好人受了委屈,咱們心裡也不安生。遲到就遲到,大不了這月的獎金不要了就是。”隨着這聲喊,衆人紛紛應和,“就是就是”的迴應,一片聲的響着。
徐所眉頭蹙的更緊,不再多說,大步往裡走去,心中對這幫城管卻是膩歪的緊了。這些人平日裡的作風他不是不知道,對於這個部門的惡評,早已是滿耳朵都是了。只是畢竟都是系統內吃公飯的,也不好多說,只能儘量的幫着他們不斷擦屁股了。
等他走到前面,一眼看到那個正和一對夫婦低語的人時,卻是不由的一怔,眼中瞬間閃過一道訝然,隨即隱沒不見。心中卻暗暗一凜,眼角掃了一眼兀自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廖隊,暗暗冷笑不已。這個廖隊只怕是運氣走到頭了,竟惹上了他了。
對於這個牽動了這麼多人物的核心之人,作爲當日處於漩渦中的徐所,又怎麼可能不去留意,一查之下,知道就是爲了他,才讓倪小海調動了這麼大的一個場面出來,雖然資料上顯示歐陽雷身份並沒什麼背景,但只是能讓倪小海這麼對待,其實就已經是極大的背景了。
這個徐所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博浪會所時,武警趕到後第一個到達現場的那個迎接譚維明的人。當日博浪的事兒完了後,沒幾天,那位成大剛副所長,就被解除了公職,隨即被立案調查。據說很是查出了一些問題,估計下半輩子,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他曾經很熟悉的一個地方——監獄裡面渡過了。
徐所一邊暗暗感嘆自己這位副所的倒黴,一邊卻也有些叫苦。本來像一般的公務,都是由幾位副所輪流主理的,成大剛這麼一撤,一時半會兒的,他手頭的工作卻找不到人接手,不得已,只得他這位正所長,先暫時頂上了。今天的巡邏出警,也就是這麼着,勞動了他親自出現了。
人羣中,歐陽雷姿勢不變的坦然站着,倒是攤點老闆在最初的激動過後,不由的越想越怕。又不忍歐陽雷跟着自己受牽累,遂和老婆兩人上前低聲勸歐陽雷趕緊離開,小胳膊拗不過大腿,自己認了倒黴就是了,想來他們還不至於把人逼死。
歐陽雷心中悲嘆,處於最底層的民衆是多麼的悲哀啊,眼前這一對夫婦的心情,何嘗不是兩個多月前自己的心境?要不是自己得了一身詭異的能力,又因爲這種能力認識了倪小海那種頂級紈絝,今天的事兒,還真就得認了算完了。只是,眼下卻不同往日,自己既然有了這份能力,碰到這種事兒,正如當日那老人說的那樣,順心而爲,絕不會放任不管的。
他低聲安慰着老兩口,目光卻看到了遠遠走來的徐所等幾人。只覺這人極是面善,不由的也是微微一怔,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見到過。當晚博浪會所,在那幾位大人物的光芒遮蓋下,徐所便猶如電影中的一個龍套而已,並沒人去特意注意過他。歐陽雷也是一掃而過,哪裡還記得當時這位徐所也在?在他腦子裡,那位已經倒了大黴的成所的記憶,反而極是深刻。
正在他微微思索時,對面的徐所卻忽然面上堆起微笑,遠遠的就親熱的道:“呵呵,原來竟然是雷少,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竟然雷少都摻和進來了啊?”
“雷少?!”緊跟在徐所身邊的廖隊,在搞明白徐所發話的對象後,頓時猶如五雷轟頂,當場就僵在了那兒,心頭一陣極爲不妙的預感,瞬間填塞了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