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的鬧市區, 地從來都是寸土寸金,價格只有升不會降。
然而就是在這寸土寸金的地界,悄悄開起了一家學習班。
這學習班沒有宣傳海報和小廣告, 沒有招生處, 沒有網站, 甚至沒有前臺。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教室, 一個門簾, 一個名字——問天。
這個教室和周圍其他店顯得格格不入,它看起來太簡單太低調太不起眼。周圍的幾家店主注意到了,也只嘆息說不知道是哪裡的敗家子把店開在這種地方, 又不懂得做生意。這樣下去早晚倒閉收攤。而且它只有工作日的晚上和週末纔開門,這詭異的營業時間也讓人多了幾分好奇。
“裡面就一兩個房間, 看起來像教室, 不是商店呢!”隔壁店鋪的幾個人閒下來便討論起問天來。
“教室?開在這地方教什麼呀?”
“嗨, 估計是教英語吧。我聽說現在辦英語班很賺錢呢!”
“那也不能開在這啊?這裡租金這麼貴,再賺錢也不划算……而且, 你看他白天都不開門……”
“是啊,而且我那天去看,連個招生的都沒有,也沒看到宣傳,誰知道是幹什麼的。”
“嘖嘖, 不會是哪個有錢人來玩的吧?”
“做小買賣有什麼可玩的?”
“切, 有錢人的心思, 你哪知道?”
不過這些閒言閒語曲幸兒可不知道。她沒有機會聽到, 也不感興趣。
這個修真教學班是布家和鄭家和力出資辦起來的, 除了曲幸兒之外只有一個小助理。助理是鄭家的一個小姑娘,今年剛大學畢業, 看着卻跟中學生沒什麼兩樣。
本來曲幸兒想着只是一個地方教課而已,沒必要在鬧市區租房。但布榮功和鄭瀟兩人卻堅持如此。曲幸兒也無所謂,她只是要個能把大家聚集起來的地方,哪裡都不影響。
因爲布家和鄭家出資出力,所以曲幸兒就讓他們免費來聽課。至於其他的人,如果想來上課,是要收一大筆錢的。
這筆錢曲幸兒拿着其實也沒用,但她還是決定暫時存起來,以備將來需要。她意識到,如果陸文七所不安的事情真的發生,她還是很需要一筆資金來支持的。
就算將來用不到了,也可以全部捐給慈善機構。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一輛低調的黑色奔馳在問天的門口停下。司機下來打開後座車門,車上走下來一個穿着整齊,頗有紳士風采的中年男子。他看了看問天的招牌,問司機,“是這裡?”
“是這裡沒錯。”司機也有些猶豫,但是他還是確定了地址。
“好了你走吧,晚些時候再過來。”
司機走了之後,中年男子徑自邁進了問天那扇略顯窄小簡單的門。
穿過走廊,眼前豁然開朗。這屋子佈置的並不像普通教室一般拘束,反而像個茶話會的場地。裡面有幾張圓桌,每張桌子旁邊放了些靠椅。雖然簡單,看並不簡陋破爛。男子也是有見識的人,從房間的裝修,到裡面擺放的物件來看,這後面的人並不簡單。
而且,每張桌子上還擺放着一個果盤,裡面的各種水果讓人一看就非常有食慾。遠遠地,竟然還有果香飄來。
他之前忐忑並且有些疑惑的心終於踏實下來一點。
曲幸兒坐在房間的前面,看着走進來的男子。她主動與他打招呼:“劉雨先生嗎?”
男子點點頭,“是我。”
“您好,我叫曲幸兒,是你的老師。”
這名叫做劉雨的男子略帶驚訝地問:“你?”
“怎麼?不像嗎?”
劉雨道:“不像。不過既然來了,我拭目以待。”
說完,便在房間裡的一個座位坐下。
曲幸兒點點頭,又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之前已經收到了會來參加第一次課程的人員名單,大部分都是五大家族的人。布榮功和她說的時候,也強調了這些人會來,大部分都是看着布家和鄭家的面子,所以可能有點麻煩。
對這,曲幸兒早有準備,也並不介意。除了絕對的實力讓她有恃無恐之外,她也相信既然這些人願意來,那麼就是抱着希望來的。所謂的五大家族天之驕子只是表象,在這華麗的外表下面,是一顆永遠無法安穩的心。他們因爲接觸修真而忐忑,而有危機感,所以只要與修真相關,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個機會,也會牢牢抓住,不放棄。
很快地,陸續又來了七八個人。布榮功、布榮勳和鄭瀟也在其中。在時針指向八點的時候,嶽三到了,多格老人也到了。
所有人基本上都是獨自前來,彼此之間也沒有怎麼說話。但他們其實都互相認識,有的根本就是親戚。因爲同樣是五大家族,是利益夥伴,也是競爭對手,所以更加熟悉對方。
開始還有些迷惑不解,覺得被騙來的衆人,在見到布家兄弟和鄭瀟出現之後,也都定下心神來。而在嶽三和多格老人出現後,包括劉雨在內的幾個人,身體微微前傾。
他們知道多格老人。
有意思。幾個人心裡都想。也許今天來這裡並不是浪費時間呢。
曲幸兒的開場相當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之外,並沒有多說。她也知道在坐的都是什麼人物,恐怕他們在過來之前,早把她的背景資料都調查了一遍。
“我想諸位會來這裡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在修真問到的路上更進一步。”曲幸兒道:“而我的任務,就是幫助大家達到這個目標。”
有人聽了這話皺了皺眉。有的人則直接問:“看起來曲姑娘也不過二十幾歲,也從未聽說有與任何修真家族或者宗派接觸的記錄。恕我直言,姑娘很難讓人信服。”
“徐元是嗎。”曲幸兒看向他,“你的性格確實急躁了一點,不過也就很符合火屬性的特質。只是修真光有急躁無法成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大概從三年前開始,就進入了瓶頸,至今毫無進展吧?”
那提出質疑的,正是徐氏家族的三公子徐元。
說實話,他在講出那番話的時候,已經相當客氣了。從根本上來講,他心裡是很不屑的。如果不是因爲布家和鄭家的面子,他根本就不會坐在這裡,聽一個小姑娘說修真。在他看來,這簡直是扯蛋,浪費時間。
可當曲幸兒說出他的情況時,他愣住了。隨即臉上一紅,拍着桌子站起來,“你少在這瞎說八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徐元在圈裡一直是以穩定著稱的。哼,我就說你是騙子,還裝模做樣的。”
他話還沒說完,布榮功已經板起臉來,“徐三兒你夠了沒?”
“……”徐元脾氣火爆,但腦子還沒壞。他於是不再說話,坐了下來,決定看看這個敢信口開河的小姑娘怎麼收場。
曲幸兒絲毫沒有緊張和怯場。她淡淡說道:“你會有穩定進步的感覺,其實只是錯覺罷了。這和你一直修煉的功法也有關係。你們徐家的功法如果修煉稍微出了差錯,便會產生假象,讓修煉者以爲自身仍在修煉的正途之上,只有在外力的影響下,纔會現出真實情況來。也就是說,一旦遇到危機,你可能因此遭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家族裡肯定有人因爲修煉異常而死,或者致殘。你們以爲是走火入魔,但其實在這個階段的修真者,還並未真正產生有威力的心魔。一切不過是功法作怪罷了。”
這話說出來,不但徐元心中大駭,就是其他的人也覺得驚悚,態度慎重起來。稍微瞭解點本城家族韻事的人,都知道徐家的情況。徐家被世俗人稱作是遭到了詛咒的家族,超過三十五歲的徐家本家人,都多多少少的身體有些缺陷。這些缺陷不是天生,全都是後天形成。比如徐元的大哥就是跛腳,而他們的父親一隻眼睛已經失明,另外一隻的視力也相當微弱。叔叔伯伯裡甚至還有離奇死亡的。只有同樣修真的圈裡人才知道,這些全都是修真“走火入魔”的差錯。也因此,大家都對徐家的功法有個印象,就是非常的危險。徐家人也最重視修煉的穩妥,不要急躁。
曲幸兒此話一出,徐元頓時聯想到自己修煉時的異常情況,當下沉思了起來。他不是蠢人,不可能對自己的異常毫無察覺。三年,真的是三年前的時候開始,他發覺自己的功法修煉起來有了與往常不同的情況,靈氣的運轉產生異動。與家人商討結果是放慢修煉步伐,因爲這很可能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難道……我們的功法……是錯的!?”他喃喃自語,再也沒有去打斷曲幸兒的話。
曲幸兒也暫時沒有在他這裡再花費更多時間。其實五大家族的修煉者,都有着各種各樣的不同問題。相比來講,情況最好的是鄭瀟,其次是布榮勳。但這並不是說他們兩家的功法就是最好,反而是因爲他們的個人天份和能力出衆,或者是有外力,比如多格老人的幫忙。
她見衆人的心不再如一開始一樣躁動,便坐了下來,彷彿和衆人聊天一般,問:“那麼大家都修真不少時日了,有人能談談,修真究竟是什麼嗎?”
所有人,包括嶽三在內,都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不是因爲不屑,不配合,而是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於這些五大家族的年輕一輩來講,修真就是按照家族給的功法修煉罷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也從來沒想過,修真是什麼。
曲幸兒見沒有人回答,又問:“那麼,你們相信仙界的存在嗎?相信修煉能使人長生不老,虛空踏破,飛昇仙界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甚至有幾個人笑出了聲音。
“不好意思,曲小姐,不是我們不相信,是真的很難相信。”有人說道。
曲幸兒點點頭,“其實我原來也不信。”
“原來?這麼說曲小姐現在相信了?”劉雨問道。
“自然相信。”曲幸兒自信滿滿地回答,讓本來想要繼續反駁她的人說不出話來。
“而且過不久,你們也會相信的。”
曲幸兒並沒有去回答之前的幾個問題,轉而講起了修真的幾個階段,和各個階段的特徵。講完之後,她看着所有人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今天大家第一次見面,也不多說廢話了。我這裡準備了些資料,大家拿回去看看吧。都是很基礎的修真方面的知識。你們的基礎太薄弱,實在要好好補補。”
這話不論從哪個角度聽都透着古怪,但曲幸兒說得太篤定,其他人也就只好聽着。
“另外,我是主要幫助大家修煉的老師。而另外兩位……”她示意嶽三和多格老人站起來,“嶽三負責教大家靈草的辨識、種植基礎和丹藥方面的知識;多格老人則要給大家講解煉器方面的知識。雖然大家現在還不能煉器,但早些學習不是壞事,而且一旦築基之後就能擁有自己的火焰,雖然不能煉器,但也可以聯繫簡單的祭煉。到融合期後,祭煉自己的本命法寶,也會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