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不知道,她和秦月現在究竟算什麼關係。
情侶嗎?交往嗎?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說法,沒有一個詞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一次牽手。像是沒有簽下姓名的契約書,即便現在看來穩當可靠,卻仍難免在某一天陷入尷尬之中。
可若然不是這樣的關係,他們之間又爲何沒有朋友的默契和坦然。比剛相識那段日子更不如。秦月心底有秘密,他不介意她看到,卻沒辦法對她說。她亦不敢詢問。彷彿問話一旦出口,美麗浮華的肥皂泡就會應聲破碎,化作虛無。
有更多的時間,她坐在空間裡,斜靠在躺椅上仰望湛藍的天空。
從那以後,她不知道第幾次的想念陸文七。
空間裡在離門較遠的地方新開闢了一片地方。種下的茶樹早已茁壯成長,可以收穫了。
在元旦之後的週末,曲幸兒總算得了空閒,不想再讓自己就這麼墮落下去,想那些無謂的事情。於是她決定將空間裡的各種作物盡心一番大采摘。
首當其衝的便是第一次採摘的茶葉。
曲幸兒的小茶園雖然面積不大,佔地不多,但得了空間的好處,生長相當茂盛,而且頗有些嚇人。
現實中的茶樹種植爲了考慮投入產出等方面的問題,所以都要儘可能的摘取可以利用的茶葉,然而空間並不存在這種問題。所以曲幸兒決定只去枝幹上生出的最嫩的新葉,一片一片掐採下來放進竹框裡。說起來這竹筐並不是專門採茶用的,所以並沒有揹帶,只能放在地上一點一點拖動。好在她也不着急,就慢慢悠悠地掐了幾片,先放在手裡,等小爪子握不住了才扔進竹筐裡。如果累了就乾脆坐在茶樹中間的間隙處,或者乾脆躺下,看着天空發呆。後來實在無聊了,又跑回現實空間裡去,把MP3翻出來,放進自己喜歡的歌曲,然後揣進兜裡,一邊採摘一邊聽,感覺又有了精神。
只是她不敢聽太哀傷的歌,選得多是輕快幸福的曲子。
不知道這算不算自我催眠。
催眠自己一切都好,很好很好。
本來她並沒有種太多茶樹,以爲不會收多少,誰知道摘下來才知辛苦。手都酸了,還沒有把茶樹上的新葉都摘完。
“啊啊,要死人啦!”
還好是在空間裡,吼多大聲也沒人管沒人側目,沒人把她當瘋子。漸漸的曲幸兒也學會了盡情發泄。別說,有些時候,大聲喊出來還真的能讓心情好很多。
走到旁邊田裡擰了個熟透的番茄下來,擦了擦就啃,甘甜的汁液順着喉嚨流進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然後彷彿渾身又恢復了精力充沛的狀況。
“嘛,這空間出品都快變成網遊裡補血補籃的小藥瓶了,忒誇張。”曲幸兒不禁想到若是其他人人吃了這些東西,也有這麼明顯的感覺,恐怕早晚要引起注意。
不過很快曲幸兒就釋然了。因爲她想到自己剛剛開始擁有空間,食用空間作物的時候,並沒有這麼明顯的差別感受,頂多就是覺得好吃,還想再吃而已。
“究竟是爲什麼呢?難道說只有時間長了才能體會出空間作物的好?”
畢竟對於空間,曲幸兒仍舊是外行。其實她只是一介凡人,雖然幸運得了這個神仙都覬覦的寶物,卻並不通曉其中奧妙,只能憑着摸索試探掌握了一些淺顯的使用方法。這空間若是落在其他任何仙人甚至只是世俗修仙世家的手裡,恐怕都能幻化出無窮妙用來,擱在她手裡,卻只用來種些凡俗果腹之物,其實是糟蹋好東西了。
好在俗世仙靈之氣到了今天這樣的現代社會,已經消耗殆盡。所謂的修仙世家,世俗大家也僅僅得了些祖上蔭庇,得以保留形狀一二。這樣的世家,大多還讓子孫修習氣功武藝,或者養生之道,但要說築基渡劫成仙,怕是他們自己也不相信了。
也正因爲如此,曲幸兒的秘密還是秘密,暫時無人知曉。
話又說遠了,回到今天的空間裡。
曲幸兒休息一陣又有了力氣,重新振作,採摘新茶。
她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是極迅速靈巧的,絕對不像是一個瘦弱姑娘能做出來的。也許曲幸兒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者是她沒有經驗,不知道其他人究竟如何(畢竟是城裡長大的孩子)。所以也將這當作理所當然。
但是要知道能進行這麼大的工作量,在空間裡種植收穫,哪怕不用打理澆水除草捉蟲什麼的,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來的。
忙碌了一個上午,總算將所有茶樹最嫩的新葉摘完。
大竹筐裡堆積了差不多小半框的新葉,也不知道最後曬出茶來能有多少。不過空間裡的作物生長很快,隔兩天就可以再採。
採完茶葉,輪到其它。
空間裡的各種蔬果雖然都是多次成熟,但終究不是一勞永逸,也會有摘完便不再生果實的時候。比如葡萄經過前一段時間的大肆採摘販賣,如今已經枯敗,不再結果。曲幸兒費了很大力氣處理那些枯藤,將架子空了出來,並決定不再種葡萄,而是改種絲瓜。一來是她吃膩了,二來也過了季節不適合販賣。
同樣待遇的還有草莓。
總之兩天之後,空間裡雖然算不上舊貌換新顏,只有稍稍改變,卻也是另一番景象了。
將成果檢查一番,實在多的自己又不常吃的東西,就拍個照放上網去買。並且還列了個列表看看需要再採買哪些東西補充。
因爲種子之前有多買儲備,除非有新的想法,這一項是不用擔心了。倒是空間裡的雞鴨因爲前兩天的事情消耗不少,需要再去採購一些。
另外就是一些消耗品,比如包裝袋。
坐在沙發上想着這些,曲幸兒纔想到幾乎被自己忘掉的養荷花蓮藕的事情。
“挖池塘太麻煩也太費力,估計我自己夠嗆吧?”她暗自嘀咕,“陸文七不在,沒有苦力可用。真是的,要是我也會仙術,能騰挪土木該多好。”
週日晚上,曲幸兒洗完澡靠在牀上選了個電影打算放鬆一下,誰知卻接到了秦月的電話,意外之時她趕忙關上音量,頗有些手忙腳亂。
“幸兒。”
“秦月。”
是的,她至今仍然只稱呼秦月名字。並沒有什麼親暱可言的名字。
“對不起。”
他的聲音輕柔,卻仿若重錘砸了出來,似要將這世界壓垮。
曲幸兒想到過這一天,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我可以問問爲什麼嗎?”
那邊猶豫了,然後慢慢說道:“你是好女孩。”
可我心裡有人。
秦月想說,卻沒有說出口,他長時間的沉默着,彷彿在哀悼在懺悔在愧疚。
曲幸兒想放聲大哭,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掛了電話,她衝進空間不停地向前奔跑,跑過果園菜地,跑過茶園農場,跑過長河之上的青白石橋,跑過河對岸的泱泱寬廣。
沒有疲倦只有不甘,似乎還帶着些許憤怒的發泄,讓她哽咽着,心悸着。
然後,撞在一個人的懷裡。
“哇啊——”她毫無形象可言地鑽進那懷抱中,彷彿這樣可以有些安心,多點溫暖。
陸文七抱住她的肩膀,雙手抱住,像在捧着什麼珍貴的器具一般,略微用力捏緊。他然後扶着曲幸兒坐下來,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前,輕輕地說:“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