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男囧狗遇鬼記? 殘夢亦或鬼夢
平時沒有多燒香拜佛是我的錯,可是不至於我是鬼眼就老是整我吧?丹楣在這關口還能想到這問題。
“滴答滴答……”一小滴又一小滴水珠緩緩落在了丹楣的脖子上。
丹楣剛想擡頭看看是什麼情況,腳下突然一緊,好象是藤條纏繞住了自己一般,重心不穩的他如願倒地,橫着身子看天花板的景象,一個搖晃的身影被吊在天花板上,仔細一看,是一個身穿明末裝束的女人,還在蹬着腳,白色的絨綿襪子從鴛鴦圖案的紅色繡花鞋裡慢慢蠕動出,漸漸的她不掙扎了,頭髮散亂的瞪着眼珠,伸出僵紫的舌頭,面無表情。
她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古裝鬼?臉沒有毀容,表情也不是太逼真,動作很沒新意,丹楣給這具女屍打了個50分———不及格,嚇人都不專業。
丹楣轉身就欲離開,可那女鬼卻笑了,與常人無異的表情,但或許是因爲她是古人的關係,所以她的臉與現代人有些區別,顴骨高高的,眼眶凹陷,嘴脣泛黃,她原本使勁兒蹬着的腳轉了氣力,像在水面上平行,軟綿綿的但又不似有氣無力,總之,她怪異的扭曲着四肢是非常成功的吸引住了丹楣。也不是他不想走,而是這女鬼一扭動腳腕,他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就往上看去。
她縮了縮脖子,用着不可思議的方向轉動眼珠,挑起手中的白色帕子,張開了黃黃的嘴脣,發出了尖銳的歌聲:“伊人……離……離去,何惜別,何……再聚?”
“回首那年……春宵共度幾年長……長啊……伊人,恩……啊……再離去……再惜別……別……啊啊……再聚是……何年?”聲音慢慢輕柔起來,慢慢通透,如沒有雜質的純淨水,安靜。又如細水常流的小河,動聽。
丹楣自發的做起觀衆,像是入了迷,蹲在地上幫忙打着拍子。
“一夜春宵君能記多少情?啊……啊……多少情啊……伊人盼君歸……恩恩啊……啊啊……”她邊唱起古風歌曲,邊活動起了被吊着的身體,僵硬的扭動起了脖子,發出一陣又一陣骨骼斷裂的聲響。
丹楣的眸裡盛滿了她,是濃濃的豔羨和愛慕。
“君不知……妾身思念……啊如流水……不斷……恩恩。”漸漸的,她脖上的白綾鬆落了,而身體卻像是葉子一般輕輕飄落在丹楣身前,她有些被動的支配起自己不協調的身體,雙手搭在一起,彎了身,朝丹楣作揖,然後低頭,用着京劇口吻羞澀的問道:“相公莫是把妾身忘了?”
“怎會?”不知從哪飄來的新郎裝蓋在了丹楣身上,而丹楣也像是入了戲一樣,癡迷留戀的看着那個女子。
四目相對,兩人眸中的思念不言而喻,女子身形嬌小,她動起了雙足,腳下的瓷磚變幻成了一個戲臺,而她則像只飄舞靈動的蝶,輕盈的跳躍着,漫天飄撒下來了許多白花,丹楣無心去看,只注意着面前女子的任意舉動,若是他仔細去看,就能發現那些白花全是銅錢狀的白色冥紙,從西南角吹來一方紅色巾帕,正好蓋在了女子頭上。
“起轎。”一堆穿着紅豔豔戲服的人們,吹嗩吶打鑼鼓的都有,女子害羞的上了轎,丹楣追在轎旁。
天空混沌不堪,雲朵甚至都被染成了土色,黃沙伴着狂風吹來,猛力的擊散人羣,一粒細小的黃沙迷住了丹楣的眼,他用力的揉了揉,淚水條件反射的流了下來,他才意識到那些穿着戲服的人們都是一具又一具白骨。
“相公。”嬌滴滴的喊聲又把丹楣的神志勾走了幾分,丹楣楞楞的看向轎子,轎子上的白簾時起時落,印現出女子蓋帕微垂的身型。
喜慶的迎親聲此起彼伏,對面的道路上也走來一隊迎親的新人。
坐在黑馬上的一名男子神情冷漠,像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經過丹楣身側時,掏出了寶劍,抵在他脖子上,yin狠說道:“你家娘子本少爺相中了,快改了道,回本少爺家去。”
丹楣憤怒說道:“那是在下娘子,怎能相送?恕在下不能遵命。”
“不聽本少爺的話?”坐在黑馬上的男子舉起僵硬的手臂,正準備揮劍砍上丹楣時。
轎中的女子跪到坐在黑馬的男子身前,“妾身萬分榮幸,還請大人高擡貴手,放了他。”
黑馬上的男子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收回寶劍,機械式的勾動脣角,他的嘴像是被縫合起來才變成這樣,而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
“娘子!”丹楣看着改道離去的紅轎,萬分悲傷從心中蔓延,他悔他恨!他要那個黑馬上的男子付出代價。
依然是漫天飛舞的黃沙,伴隨着嗩吶變了調的響聲,讓人感覺是在辦喪事而非喜事。
丹楣揣着一把鋒利的劍,他殺氣沖天的走到了熱鬧的大宅裡,宅前幾個壯實的家丁呆楞地站在門前,雕塑一般地存在,當他們看到了丹楣後,才緩緩喊出:“何……人?”
不管是誰,殺無赦!丹楣拿起劍,胡亂砍了一通,那幾個家丁便倒在血泊裡,繼續前行。
庭院內熱鬧極了,他今日娶了一正一妾,實在是喜慶。
可就在丹楣踏入的一剎那,庭院變得血雨腥風起來,他是一個殺人成狂的變態,是一個嗜血的惡魔,見人就殺,見人就砍,老少幼童,無一倖免,衆多高手也不敵他,一個瘋子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比怪物還要可怕。他中了那麼多刀,卻沒有倒下,邊舔砥着自己的傷口,邊舉起鋒利的劍一路殺過來。
最後,到了那個洞房花燭夜的地方,他揣開了門,看到那個騎黑馬的男子與本應是自己娘子的女人纏綿在一起,氣不打一處來,殺光了這一對。而另外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子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該做何動作。
“走。”丹楣捋走那個女人,那個原本屬於騎黑馬男人的女人,他要不停的羞辱她,用她囧囧上的恥辱繼續來爲自己報仇。可沒想到的是,丹楣卻在朝夕與那個陌生女人的相處中,愛上了她,並且慢慢忘記了以前曾深愛過並親手殺掉的女人。
陌生女人也愛上了這高大偉岸的男子,逐漸忘記了殺夫之仇。
正當他們情意綿綿的在糾纏之時,一羣亡魂卻向他們來索命,最後,丹楣爲了保護了那個女人,讓自己隨着冤魂的到來而死去。
活下來的女人每天以淚洗面,最後流出了血淚,而在她死前,她仍然吟唱着:“伊人……離……離去,何惜別,何……再聚?回首那年……春宵共度幾年長……長啊……伊人,恩……啊……再離去……再惜別……別……啊啊……再聚是……何年?一夜春宵君能記多少情?啊……啊……多少情啊……伊人盼君歸……恩恩啊……啊啊……君不知……妾身思念……啊如流水……不斷……恩恩。”
坐在一葉小舟裡,丹楣飄在半空中,看着死去的女子,他流淚:終究,你還是死了。
放置在小舟裡的女子,突然雙目睜大,含血的眼珠怪異的轉動着,然後輕輕笑了笑:“相公,妾身還未曾與你成親呢。”
“什麼?”飄在半空的丹楣有些疑惑。
“自那日,相公殺了妾身後,妾身便覆到了那女子身上。”女子嘿嘿嘿的詭異笑着,一副yin謀得逞的奸樣。
“孽債啊!蘇五娘,你爲何要如此折磨我的心志?那日,你自做主張嫁與張珩,是你不要臉面還是我不要?”丹楣恨恨的說着,復仇的光芒又一次燃起。
蘇五娘狠狠的瞪着他,“林昭!若不是我答應了他的要求,你早就死在他劍下,後來你還奪了我xing命!是你無恥還是我無恥?”
丹楣的語氣軟了下來,“誰讓那夜你與他洞房花燭?”
蘇五孃的清淚頓時滾落,“是他強要的。”
“這麼說來……”丹楣恍然大悟的揉了揉眉心。
“我恨死你了,林昭!”蘇五娘顫抖的指着丹楣,“我這麼愛你,而你卻懷疑我。”
“五娘,我是愛你的。”丹楣拼命搖着頭,想解釋過去的錯誤,想解釋自己不再懷疑她。
蘇五娘冷笑一聲,“真的愛我,就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愛上那個女人了。”
“五娘,那人不也是你嗎?”丹楣奇怪道,“你不是說覆在她身上了嗎?”
“我騙你,你也信?林昭,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愛的是那個女人!”蘇五娘憤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明明是自己如此深愛過的男人,卻把自己傷的這麼深。
“你……你怎麼能三番二次騙我?”丹楣自知理虧,不知該說些什麼。
“哼!林昭,你記住了!我蘇五娘恨你生生世世!”最後青煙飄散,彌留在丹楣耳邊的只有充滿恨意的句子。
丹楣痛不欲生的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說:“可是五娘,我曾經最愛的人是你,到現在我最愛的人依然是你,你怎麼能懷疑呢?我是愛過那個女人,但卻不及對你的感情啊……”這番告白自是無人聽到,只能默默藏在林昭這鬼的心中了。
一場夢醒來了,丹楣大汗淋漓,即使到了現在,他身體裡還充斥着那股痛苦和悲傷,已經沁到了骨頭和肉裡的情感,他難過的閉上了眼睛,那個叫林昭的男人又可恨又可悲。那個蘇五娘,爲何不肯再聽林昭的話呢?只要多一句,他們還可能做成一對鬼夫妻,而現在……什麼都沒有,獨留沉澱的往事。
糟糕!怎麼會做夢?之前不是還在看那個明朝女鬼唱歌的嗎?難道說被她侵了記憶?那現在,自己在哪呢?環顧四周,只有漫天的黃土,席捲起的血腥味讓丹楣直泛噁心。而不遠處,嗩吶聲重新開始吹奏了起來,歡愉的不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