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之中,最令人討厭的可能是冬季。冬天寒冷無比,冰封一切。天地萬物被埋藏於冰雪之中,生機不顯。那刺骨的寒風從早到晚不停地呼嘯着,爲了禦寒人們不得不一層又一層的穿着衣物,顯得臃腫難看不說,還使人感覺負擔沉重。
冬季的白天白雪飄飛,這在文人墨客看來還是一場美景。而冬季的夜晚則什麼都沒有,剩下的除了寒冷以外還是寒冷。這樣的夜人都不愛出門,只喜歡窩在暖和的被窩之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
這樣的夜,偶爾會讓人莫名的升起一股孤單的感覺來,這種感覺雖然淡淡的,但是卻縈繞心頭久久不散,揮之不去無法消除。
作爲人口最爲密集的汴京,這樣寒風呼嘯的夜裡街上也沒有幾個人。南薰門的守門兵將們在門前升了一堆火圍在一起烤着火。在冬天裡獲取溫暖,這種感覺就好像在亂世之中得以苟活一般,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突然之間兵將們聽見整齊厚重的腳步聲響起,他們感覺站起身跑到城門旁列着隊。沒過一會兒他們就看見數千盔甲明亮的兵士一路小跑過來,他們到了城門口後分成兩排站立着,看模樣似乎是在等待什麼大人物一般。
這些兵士的裝束守城士兵們很熟,正是禁軍神武營裡的裝束。神武營在汴京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輔政王趙偲親自組建訓練的一支軍隊。據說裡面的士兵個個都是從數十萬禁軍裡挑選出來的精銳,一經選上家中就會先獲得一筆豐厚的安家費,然後他們會經歷傳說中殘酷無比的訓練。
有的人甚至就在訓練中被活活累死了,不過對於軍人來說能如此訓練的軍隊纔是真正有前途的軍隊。況且傳聞中還說了神武營裡的士兵還會統一教授十分厲害的武功功法,所以神武營裡的士兵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傳說是不是全都是真的這個暫時不得而知,不過這羣守城的士兵看見這些神武營的人倒是真的很羨慕。他們暗自偷偷打量着,自己身上穿着的還是普通棉甲,臃腫難看不說,禦寒的效果還差的要死。而這羣神武營的士兵外面穿着的是上等鎖子柳葉甲,看他們露出來的領子裡面很明顯是絲綢內縫和了上等鴨絨,暖和又好看,看一眼都令人感覺到羨慕。
再看人家地佩刀,做工精細鋼質上乘,哪裡像自個兒手上這傢伙。隔三差五都得拿出來磨一磨,稍微懈怠一下恐怕刀刃都會繡出幾個缺口來。
能讓神武營列隊等待的人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守城的這羣兵將也挺直了身子儘量做出一個器宇軒昂的模樣出來,萬一要是被即將到來的大人物看中進而提拔一下,那這輩子可就熬到頭了。
樑薪和趙凝萱同坐在一輛馬車之中,在神武營的夾道守護之下馬車緩緩往城門走着。跟在他們身前身後保護的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眼看着南薰門就在眼前,而樑薪他們一路過來卻沒有遇到任何攻擊,這讓樑薪感覺有些意外,不過不出事總是好的,所以樑薪也沒多想什麼。
馬車慢慢駛進南薰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也一起進去。守城的士兵們一陣失望,因爲這過程中沒有任何人看他們一眼。不過他們也不想想,神武營裡的每一個人都比他們要高,盔甲都比他們的要明亮。站在神武營這羣人身旁,又是黑夜,誰還能看得見他們?
馬車和天罡地煞都進入南薰門後神武營的人也準備跟着進去,只是這個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城門卻緩緩閉攏過來。神武營的一名指揮使連忙叫道:“別急着關閉城門,我們還沒有進去呢。”
可是他這話剛說完,城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這名指揮使立刻下令道:“來人啊,趕緊把這城門推開!”指揮使的命令一出,瞬間四十個神武營的士兵出列開始推門,可是使勁推了兩下後整個城門卻是紋絲不動。
基於當初汴京城險些被金人所破的經驗,現在南薰門的城門當已非當年那扇厚重的木門。現在的南薰門城門外面雖然包了一層木,但實際上裡面卻是澆築的鐵塊,等閒十幾個人推都推不動。上了鐵製的門栓之後要想破門,恐怕地想辦法先把城牆拆掉一些才行。
指揮使突然一下醒悟過來,他大叫一聲:“不好!”指揮使一下抽出腰間的長刀,刀刃夾在城門外這羣守城士兵的那個隊長脖子上,指揮使喝問道:“說!是誰關的城門?”
“我……我不知道,我也還納悶呢,這門怎麼說關就關了呢?會不會是風大……吹過來的?”說完這句話這個隊長都想自己煽自己一耳光,那麼重的城門得多大的風才能吹的過來?
指揮使大喝一聲:“立刻叫人打開城門,不然我要你的命!”
城門裡面,馬車剛剛駛入城門不久突然一聲破空之聲響起,駕駛着馬車的馬伕頓時被一支翎羽箭射中一下從馬車上面摔了下去,馬車停在原地不動。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齊齊叫了一聲:“敵襲!保護郡主!”
樑薪和趙凝萱從馬車車廂裡跳出來,二人剛剛站定就看見大街上的左右兩邊過來兩羣人。一羣人裡面有兩個樑薪認識,分別就是孫運籌和李墨。孫運籌坐在一張輪椅上,李墨推着他前行。在他們身後同時還跟着二十幾名身穿草鞋,揹着鐵劍的人。
另外一方是兩名中年男人帶着二十幾名兵家子弟,這兩名中年男人讓樑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想了想後梁薪頓時想起來這兩名中年男人跟李乾封有着驚人的相似,所謂的驚人相似值得不是身材長相,而是身上流露出現的那種氣息,和給人第一眼的那種感覺。
趙凝萱從馬車之中取出兩柄長劍,一柄遞給了樑薪,一柄自己拿着。樑薪接過長劍後根本沒有做什麼拔劍的動作,劍自動從劍鞘之中彈出來。樑薪將長劍握在手中,劍身不斷地在顫抖。
雙方根本沒有多說任何話,因爲孫運籌他們必須速戰速決,遲一點危險的就不是樑薪而是孫運籌他們了。不得不說就算是樑薪自己也很佩服孫運籌他們,居然將伏擊的位置選在了南薰門這裡。
南薰門是樑薪他們進入汴京然後到皇宮去的必經之路,同時這裡已經算得上是進了汴京城,但是離真正的汴京內城又還有一段距離。進了汴京城樑薪他們自然而然的會放鬆警惕,而離汴京內城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汴京城內的高手要出來馳援也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馳援的這一段時間就是孫運籌他們殺樑薪他們的最佳時間,孫運籌乃是一名玄關期的高手。剩下李墨的大師伯和三師叔分別是玄關期和宗師境的高手。如此陣容已經可以說是當世難逢敵手的黃金陣容了,而反觀樑薪他們這邊。
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都是七品到九品的高手,唯獨只有一個宗師境界的人,那就是樑薪。戰局的勝敗還沒開始就已經可以猜到結果了。
城外無法打開城門的神武營當機立斷地發射了求援信號,傳訊煙火升空爆發出一聲響聲,煙火散開看上去很漂亮,也很奪目。由於情況緊急,神武營的人一共往天空之中射了十幾枚傳訊煙火。
當第一枚煙火升空的時候,孫運籌他們已經和天罡地煞們戰成了一團。有兩個玄關高手和一個宗師高手開路,天罡地煞們雖然人數佔優但他們就好像是一羣待宰的豬羊一般,孫運籌他們只是做着簡單的收割而已。
樑薪很明白自己跟孫運籌他們那樣的陣容無法交手,強行硬抗只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所以從戰鬥一開始他立刻背起趙凝萱就開始跑。
李墨見樑薪要跑,於是大叫了一聲:“那是樑薪和明月郡主,不能讓他們跑了。”
李墨的大師伯歸原宿腳尖一點,整個人凌空飛向樑薪。不過幸得樑薪武功境界比不上他,這逃跑的速度總算不慢,歸原宿第一下竟然沒追到他。不過沒關係,樑薪的速度終究是及不上他的,歸原宿一點沒有着急他腳尖再度一點整個人有飛身而起。
這一次歸原宿乾脆就直接躍過樑薪的頭頂站在樑薪的前面封住了樑薪逃跑的去路,樑薪一下停住腳步,歸原宿手中長劍的劍尖指着樑薪道:“識相的就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否則的話我手中長劍輕鬆可以將你割成肉糜!”
“嘖嘖嘖……好了不起的人,一個八十幾歲的老傢伙在一個三十來歲的娃娃面前耍威風。嗯,還耍得這般理直氣壯,臉皮能厚到這種地步真是好了不起。”
驀然間一道聲音很突兀的響起,聽見這道聲音樑薪臉上露出一臉的狂喜之色,他扭頭叫了一聲:“破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