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大!”
馬三嘴皮子哆嗦了半天,但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向來不會說話,但是唐安從他的眼裡看到了真誠和感激。
一旁的王胡眼巴巴的看着馬三接過皮袋,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隨即乾笑起來:“老大......”
唐安看到王胡的目光,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輕笑一聲別急,隨即又從懷裡摸出了一個荷葉扔給了王胡。
王胡一看荷葉眼睛頓時一亮,他一邊諂媚的感謝着一邊打開荷葉,剛打開荷葉,四個醬肘子讓他的口水馬上就下來了,整個人瞬間也不會說話了。
“先吃,吃完我跟你們說!”
唐安輕輕拍了拍王胡的肩,隨即開始沉思起來,雖然已經有了決定,但是他還是有些猶豫......
半晌的功夫二人終是緩了過來,他們美美的吃了一頓肘子又吃了酒,身子也開始暖和起來,這大半夜的等待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回報,沒白來這一趟。
酒足飯飽後二人舒服的打着飽嗝,一句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就被飽嗝卡在喉嚨裡,臊眉耷眼的看着唐安,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是時候談一波正事了!
唐安輕輕咳嗽一聲,隨即玩味的看着二人:“今天叫你們過來,知道什麼原因嗎?”
王胡眉毛一顫,乾笑了一聲後才忐忑的道:“老大......是不是因爲今天青城的流言?”
他並不是個蠢人,而且可以說是個很聰明的人,當唐安下午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所以聽到唐安叫他們過來的時候馬三有些疑惑,但是王胡卻並不覺得意外!
“呵呵,今天的主意怕是你出的吧!”
看了一眼有些發懵的馬三後唐安又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王胡,臉上寫滿了耐人尋味。
“這個……”
王胡看着唐安深邃的眼神不免有些心裡發毛,早上想到這個主意的時候他還有些小得意,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還是有些不妥。
“老……老大,昨天晚上的事我們也都聽說了,這個主意……也是……是我出的。”
馬三顯然對老大這個稱呼還是有些不太習慣,但是他看到唐安的眼神有些琢磨不透的時候毅然站了出來,他不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爲會給唐安帶來多大的影響,但是他還是決定跟王胡一起承擔!
他性子比較耿直,並沒有王胡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但是他分的清好壞,他和王胡並不能算是叫花子,原因就在於他們並沒有做叫花子的潛質。
一個倒是長着一張巧嘴,另一個卻是冷冰冰的像一塊磚頭,這樣的配合怎麼能立足於青城叫花界,他們堪稱叫花界裡的一股清流!
“呵,馬三,你的胸口怎麼樣了,還痛麼?”
唐安深深地看了一眼王胡,隨即轉過頭來看了看馬三,眼中閃爍着關切。
“沒事,老大……我……”
馬三還想說什麼卻又被唐安打斷,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着馬三和王胡:“你們兩個怪我麼?”
“我們自己一時糊塗,怪不得您!”
王胡跟馬三不約而同的搖搖頭,眼中多了些真誠與感激。
“呵,我也並沒有怪你們啊!”
唐安淡然一笑,瞬間讓二人輕鬆了許多,原本緊張的氣氛也是有些緩和了下來。
“今天你們做的,可以說是誤打誤撞吧,不過鬼面柳爺,這個名字實在是……實在是太土了,一聽就是不入流的江湖龍套,你們跟我說實話,這名字哪個王八蛋想出來的?”
“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王胡乾的!”
“你……是我乾的,我的鍋……”
眼看着唐安的臉色是真的有些不善的時候,馬三再一次勇敢的站了出來,可是他強勢了一瞬間就被唐安凌厲的眼神擊倒了,然後他決定把王胡給賣了。
背黑鍋需要看時機,有時候當你背起一口神聖的鍋時,你感覺你背上了整個世界,但是就目前來看,這口鍋他背不下去了……
唐安很欣慰,這兩個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古人誠不我欺,看到馬三也是這麼無恥,他放心了!
“行了,鬼面柳爺就鬼面柳爺吧,此事我不追究就此揭過,今天叫你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看到兩個人還在大眼瞪小眼的分鍋,唐安終於是不耐煩了,說好的談一波正事怎麼變成了這種局面,這倆貨真的是沒有一點公德心,大晚上的早點談妥早點睡覺嘛!
唐安表現出的不耐讓二人瞬間冷靜了下來,隨即一個個跟聽話的小學生一樣,就差帶一根紅領巾了。
“看得出來你們在西廟口混的不是很好,是不是?”
二人沒有多說什麼,但是臉色卻很是難看。他們對唐安的話多多少少有些不滿,這不是廢話嗎,混得好能當叫花子嗎?
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唐安終於也是察覺到了自己話裡的不妥,隨即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我的意思是,你們在西廟口是不是很受其他......同行的排擠!”
聽到了唐安的話,王胡微微一愣後再次沉默了下來,而馬三則是直接握緊了拳頭,有些無力有些痛苦。
“我們不偷、不搶,雖然我們沒有尊嚴,雖然我們低人一等,但是我們堂堂正正,我們是人!”
王胡垂着頭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他沒有往常的油嘴滑舌,有的只是無力與不甘。
“有人在針對你們!”
唐安不再廢話,直截了當的指出了二人的困境。事實上不止是王胡二人,很多跟他們一樣的叫花子都受到了一些排擠跟抵制,國人向來喜歡窩裡鬥,同行是冤家更不是一句空話。
西廟口魚龍混雜,各種勢力蟄伏在這裡,雖然這裡並不算是青城最繁華的地方,但是這裡一定是青城最亂的地方。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最不值錢的就是王胡這些賤民的命。因爲他們死了也沒有人給他們伸冤,甚至還會有人拍手稱快,所以他們的生存環境非常狹窄,但是造成這個原因的恰恰是因爲他們不願意與世俗同流合污......
最可怕的就
是人士失去了一切的人,因爲一旦他們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他們也就沒有了可失去,也就沒有什麼顧慮。
在西廟口,有一羣有組織有紀律的叫花子,其他的叫花子要麼加入他們,要麼被他們所排擠。
這些叫花子什麼都幹,小到扒人行竊大到販賣人口,只要是他們能做到的他們都敢去做,當然他們也有正常的行乞人員,但是這些正常的行乞人員不但佔據了最繁華的地段,而且爲了達到最好的行乞效果,他們不惜以自殘來獲取別人的同情。
乞丐頭權威無限,負責地盤分配,小乞兒若是不能按時孝敬頭兒,挨頓打罵是小,被趕出地盤成爲流丐是常有的事,甚至還有遭受私刑丟了性命。
也是這些原因,所以王胡和馬三並沒有選擇加入這個血腥的組織,因爲一旦進去,他們可能就永遠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甚至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有一些善念,他們也經歷過家破人亡的痛苦,所以他們不想昧着良心去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出淤泥而不染的,講道理是要受人尊敬的,可是作爲叫花子就談不上什麼尊敬不尊敬了,當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哪裡還有什麼尊嚴不尊嚴......
“我們寧願沒皮沒臉的乞討,也不幹喪天良的活計!”
王胡嘿然一笑,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涕。又恢復了往日的無賴模樣,只是這話裡的心酸哪裡能瞞得過唐安。
“恐怕......你們真的要做出一個選擇了!”
唐安一笑緩緩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這一張紙上大大小小的寫滿了名字,王胡和馬三的名字更是用硃砂勾了出來,看起來格外鮮明。
二人打着火摺子湊到了唐安身前,好奇的看着這張紙眼中滿是疑惑,很顯然他們並不識字。但是聽唐安的意思,這張紙似乎很......厲害,厲害到逼他們做出一個選擇。
“這......是啥玩意兒?”
馬三很老實,看着這張紙的眼睛很是神聖,毫不猶豫的表現出了對這張紙的忌憚,如同這是一張聖旨!
唐安看了一眼馬三,老臉微微一抽。隨即又轉過頭看向王胡。王胡擦着額頭的汗,頗有些醉眼惺忪的問道:“這剛剛喝了點酒,看不清楚這上面的小字......”
“......”
唐安很感慨也很好奇,這王胡以前到底是經歷過什麼竟然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能把不識字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可能也就只有王胡了!
“你們不識字,自己的名字總應該認識吧!”
他很不厚道的將王胡的謊言戳穿,隨即又指了指二人的名字,眼中開始認真起來。
“你們可能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但是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們,這上面被用硃砂勾上的名字的人,命不久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