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紅霞彌散,血霧蒸騰。
“好好好-----劉主任,洪某說不過你。洪某自罰,洪某去打掃戰場去。”洪武卻也不生氣,他是豪爽之人,自然心胸開闊,不計小節。
儘管他心裡面確實不服劉葉英,但是,他還是朝劉葉英抱拳拱手,然後轉身下樓。
“得得得得得-----路大哥-路大哥-”
此時,城下有一匹馬馳騁而來,渾身染血,全身殷紅。
她遠遠就向城頭揮手,遠遠就泣不成聲地呼喊着路洋。
喊聲悽婉,也很柔弱。
“咦?那不是小雅嗎?”洪武倏然回身,望望城下,驚駭地叫了一聲。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小雅怎麼渾身是血?壞事了,孃的,壞事了!”趙狗娃、鐵牛幾乎是異口同聲驚呼,兩人倏然轉身,喃喃自語,又各自抓起一柄輕機槍,疾衝下城樓。
儘管狗娃與鐵牛都是憨厚之人,很少想什麼事情,平常時也多沉默。
但是,他們都是凌南天的親信心腹,也與小雅也相識多年,而小雅則是林依依的貼身丫環。
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小雅是不可能離開林依依的。
此時,他們倆人見小雅此等模樣策馬而來,狗娃與鐵牛的心頭,均是有種不祥之感。
他們倆人均是飛身躍馬,奔出城外,迎接小雅。
儘管小雅只是在呼喊着路洋,沒說別的事情,但是,大夥都明白了:凌南天肯定出事了。
“不好!三少爺果然出事了。孃的,老子得率部打回微山湖去。”洪武本來之前在騰州的時候,就或多或少知道一點什麼事情的,但是,當時他沒太在意,又想到凌南天身邊還有三十名衛士,且以凌南天的智慧加上三十名衛士的勇狠,應該不會出什麼太大的問題。
此時,他見小雅策馬而來,又是渾身染血的,便驚駭地吼了一句,驀然明白慘劇終於發生。
他倏然轉身欲走下城樓,卻被路洋抓住了臂膊。
“總參謀長,你-----”洪武回身欲罵路洋沒人情味,轉身之際,卻發現路洋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怔怔地望着路洋,望着路洋眼中的淚水不斷涌出,望着路洋滿是塵土的臉在漸漸發白,越來越蒼白。
他望着路洋的牙齒緊咬着上脣,似乎不想哭出聲來。
漸漸地,洪武的虎目也在發紅,也有一層薄霧罩在他的眼球上,慢慢地迷朦了他的眼睛,又化作顆顆淚珠,滑滴在他粗糙的臉上。
“撲通--嗚嗚嗚-南天--”劉葉英雙腿一軟,跪倒於城頭上,失聲而泣,額頭前傾,一把撲在城牆上,任由淚流。
她和路洋都是聰明人,剛纔眼望小雅一身是血來此,便知凌南天真的出事了。
只是,劉葉英與路洋皆怕影響士氣,影響軍心,默默淚流,不敢吭聲,均是緊緊地捂着嘴巴,生怕哭出聲來。
“洪武---你給老子聽着,我要回微山湖一趟。劉葉英,是我家三少爺很喜歡的一位姑娘,相信你也心中有數。我走了之後,你要服從劉主任的指揮,好好管束各級軍官。這杆鐵槍,是我家三少爺的心愛之物,是疆場殺敵的寶物,我--暫時留給你用。將來,你還要給我家三少爺。”路洋鬆開洪武的手臂,抹抹臉上的淚水,哽咽着低聲地道。
“這--”洪武聞言,心頭大駭:路洋要走,這濟寧怎麼辦?
可是,他又說不下去了,他能勸路洋別走?
“弟兄們,聽好了,我走了之後,你們一定要服從劉主任的指揮,要聽從洪團長的號令。”路洋沒再理會洪武,轉過身來,環視前後左右的各級軍官,也看到他們的眼中,全是含着淚花,便強忍着心頭的痠疼,還是顧全大局地說出一番話來。
然後,他抓起一柄輕機槍,拿了幾個彈匣,轉身跑下了城樓,飛身上馬,躍馬出城。
“南天-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然不能去看你---因爲我是####員,我只能服從#國大義,我只能服從全局,我心中永遠也有你,可是,我不能置濟寧於不顧,我不能拋棄#國大業--你放心,終有一天,我會拿遊氏兄弟的人頭,來祭典你的在天之靈。”劉葉英也聽到了路洋所說的話,她艱難地站起身來,眼望路洋策馬出城,腦際間回放着自己與凌南天相遇相識的一幕幕鏡頭,心裡默默唸叨着,任由淚水嘩啦啦地流。
洪武則是蹲在了牆角處,雙手緊緊地捂着嘴巴,不敢向城下望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追隨路洋走。
他的腦際間,也回放着在碭城與凌南天的相遇相識的組組鏡頭,那時,他只是一個俘虜兵,可凌南天待他猶如兄長一般親熱與照顧,讓這個從軍二十年卻無所收穫的漢子心頭有了絲溫暖,隨着隊伍的不斷壯大,凌南天也不斷地提攜他,讓他由一個小排長,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做到了團長,擁有輜重武器、騎兵----
可是,今天恩人出事了,生死不明。
洪武卻不能親往出事地點去看一看,他心頭難過之極,很少落淚的他,今天卻忍不住想放聲大哭一場。
可是,他又還得顧着路洋代表凌南天交給他的重託----服從劉葉英的指揮調度,堅守濟寧城,爲國民政府統一國土奉獻熱血與青春。
注:因爲本書還將涉及到一些人物走上革命道路的情節,從此章節開始,書中將會出現“***”或“###”字樣,讀者如不明白,請見本書評論區置頂的第一條作者評論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