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也並非沒人,不過,有的只是從其他牢房闖出來的犯人,並沒有葉歡想象中全副武裝的守衛。
這一點倒是出乎葉歡的預料,也同樣令提心吊膽的亞坦等人,顯得很尷尬。
犯人從鐵門之內涌出,亞坦看到了撒旦,血熊,紅蜘蛛等人。
現在,四個牢房的犯人都闖了出來,暫時在操場上休整。葉歡見到了撒旦,血熊,紅蜘蛛問明白了他們那裡的情況。
一切和葉歡這邊發生的差不多,當守衛抓人的時候,他們開始反抗,最後藉着人盾往外衝,邊打邊衝,就來到了操場,守衛在監獄長的帶領下撤離。
只不過,他們各自的傷亡要明顯大於葉歡這方,現在所有人都癱倒在地上,臉上浮現驚魂未定的表情。
葉歡統計了一下人數,現在四個牢房的所有犯人加起來不到四千人,過程中,犧牲掉的大概有一千餘人,輕傷重傷無數。
便是葉歡,此刻也感到心有餘悸,所謂戰爭的恐怖便在於此,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此刻看來,也不過就是一串無意義的數字。
定了定神,葉歡知道現在並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梳理了一下思緒,開始按照事先的計劃下達命令。
主要將人分成兩批,一波由亞坦帶領去廚房,一波由葉歡帶領去了裝備庫。
裝備庫的情況並不好,所有的武器都封閉在鐵門之中,葉歡根本進不去,自然也無法將這些武器取到手。他想要將所有犯人武裝起來的想法沒辦法實現。
回來的時候,葉歡帶人去了一趟雜物間,用蠻力將雜物間的門打破,取出了裡面的斧頭,電鋸,鎬頭算是作爲兵器。
葉歡自己拎了一柄錘子,拖着回來的時候,忽然感慨萬千:自己總算是有了武器,算不上手無寸鐵了,想一想,過程還真是艱難吶。
亞坦處倒是帶來的好消息,他們從廚房發現了大量食物。蔬菜,雞蛋,肉類,還有大量存儲在冷藏桶中的鮮奶。
葉歡一顆懸着的心落了下來,這些犯人已經將近四五天沒吃過東西,又經過殊死搏鬥,事實上他們現在,完全是靠着一腔血性撐着身體。但如果不能及時找到食物補充,等到這血性耗盡的時候,只是飢餓就可以把人逼瘋。
好在是找到了食物。
葉歡敲破了兩個生雞蛋,直接仰頭灌在了肚子中,鮮腥的蛋液灌入腹中,葉歡的飢餓也有了緩解,心中大定。
“弟兄們!”葉歡揮舞着雙手,大聲道:“現在,我們已經走到這裡,手中有了武器,有了吃的,大家先歇一歇,再加把勁兒,我們就可以砸破這鐵牢,將壓迫我們的人踩在腳下,然後……”
葉歡深吸一口氣,大聲道:“離開這裡。”
“吼!”
最後一句話,點燃了衆人心中的願景,大家痛快的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怒吼。
葉歡點點頭,目光轉了一圈,只見大家正在吃東西補充體力,雖然神情激動,但臉上也都有難以掩飾的疲憊。
葉歡明白,士氣絕對不能衰,一旦士氣衰落,想要再找回來就不容易了。
“大家先休息一下。”葉歡道:“我來起個頭,大家一起唱首歌吧。”
“唱歌?”紅蜘蛛等人明顯懵了懵。
葉歡點點頭,沒有顧忌紅蜘蛛看傻叉一般的眼神,他站在那裡,揮舞雙手,像個傻叉一般大聲唱着。
“i- used -to -rule -the- world”
“seas-would-rise-when-i-gave-the-word”
“now-in-the-morning-i-sleep-alone”
“sweep-the-streets-i-used-to-own”
葉大少文武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人總是有不足之處,葉大少也不例外。而葉大少身上那一小丟丟的缺點就是——唱歌破鑼嗓子,五音不全。
所以,這一首極有格調的歌曲,從葉大少嗓子中喊出來,宛若公鴨慘叫一般。
與其說是歌曲,倒還不如說是噪音。
不過,在此刻安靜的操場上,這確實是唯一的歌聲。而所謂音樂,正是人類共通的語言。
葉歡的嗓子雖破,但大家聽着,漸漸聽出了一些曲調。衆人癱倒在地上,一邊吃着東西,下意識中,也漸漸跟着曲調哼唱着。
“我曾爲這世界之王”
“大海波濤也因我之命而澎湃”
“現在卻在黎明中獨眠”
“徘徊在曾屬於我的大道。”
這緩緩哼唱着聲音,漸漸連綿在一起,一片黑暗之中,這聲音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我曾宰人生死”
“談笑之中割人頭”
“全世界爲我歌唱”
“高呼先王已死,新王萬歲”
“先王已死,新王萬歲!”
聲音越來越大,蓋過了葉歡的聲音,通過這聲音,所有心的力量凝聚在一起,那本來疲憊的心,重新煥發了生機。
“我得騎兵歌聲震徹山海”
“擔當我得明鏡,利劍和盾牌”
……
“只因一些緣由無法釋懷”
“而你一旦離開便再也不在”
葉歡看到人羣歌聲響起來,心中鬆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覺得累極了。畢竟,扮演一個傻叉也不太容易,現在大家都唱了起來,士氣沒有渙散,葉歡也就閉上了嘴巴。
這個時候,葉歡發覺紅蜘蛛衝自己使了個眼神,自己一人悄悄向一邊走了。
葉歡皺了皺眉頭,腳步跟了過去,二人走到角落裡,葉歡開口道:“有什麼事?”
紅蜘蛛目光轉了一圈,見離人羣遠了,她方纔開口道:“我們出不去了?”
“什麼出不去?”葉歡心中一激靈。
“我剛纔派人轉了一圈,發現所有向外的門被封閉了。現在……”紅蜘蛛攤開雙手,,道:“我們被困在這裡。”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葉歡心中咯噔一下,皺緊了眉頭。
“暫時,只有撒旦,血熊少數幾個人知道,我不敢把消息傳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葉歡嘆了口氣,有些魂不守舍。
“葉歡,你可千萬不能喪氣,你若是喪氣,我們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明白。”葉歡點點頭,重新打起精神,道:“這件事,你誰也不要再說,我去轉一圈,看有沒有向上的路,你先在這裡,安撫住衆人,千萬不能出亂子。”
葉歡一個人走向遠處,沒有人在場的情況下,他臉上的擔憂和疲憊不再掩飾。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也沒有任何退路,無論如何,都是要走下去。但是,眼前卻已經沒路了,一條沒有路的路,怎麼才能走下去?
現在,還只有葉歡一個人知道,這黑牢是在寒冷的南極大陸,此地溫度極低,一旦食物耗盡,單單是幽閉,就可以將人逼瘋。
或許,不用等走到哪一步,真到了那一刻,部長會要求犯人屈服的。畢竟,犯人才是黑牢的基礎,是支撐黑牢存續的根本。
而葉歡此刻也明白,爲何操場上沒有守衛,原因不是因爲黑牢沒有能力殺死這些犯人,而是,他們不願斷了黑牢的基礎。
葉歡一顆心提了起來,必須想到解決的辦法,真如果消息瞞不下去,若是被犯人們知道,混亂一定會發生。
葉歡腳步極快,在操場周圍轉了一圈,發現病房,廚房等都是可以進入的,而其他地方,向上的電梯根本就被封死了,葉歡轉了一圈,沒有想到任何法子。
葉歡手上有從紅蜘蛛處得來的黑牢的工程圖,他熟悉這裡的一切,但所有葉歡瞭解的通道,都已經被封死了。
最後,葉歡從病房提了一些藥品回來,笑呵呵的分給大家,道:“有傷的互相包紮一下,咱們再休息休息,然後離開這裡。”
衆人也都很激動,有人道:“二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很快,很快!”葉歡笑着道。
葉歡的聲音剛剛落地,也就在這個時候,操場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發生了什麼!”
“怎麼會事!”
人羣亂成一團,大聲的喊嚷着,葉歡心裡咯噔一下,他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黑牢切斷了底層的電力!
葉歡明白,黑牢可是在南極大陸地下,沒有電能取暖的話,僅僅是低溫,就可以將人凍死。
而黑暗也最容易催生人的恐懼心理,葉歡察覺,犯人們已經出現了慌亂。
人羣吵吵嚷嚷,聲音亂成一片。
“慌什麼慌!”葉歡大聲嚷了一句,暴怒的吼道:“一羣男人,還怕黑嘛,丟不丟人!
依靠一直以來的積威,葉歡震懾住了衆人,但是他也明白,時間一長,自己這幾聲吼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他昂起頭,看着周遭的一切,當電能被切斷之後,周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
葉歡注視着這黑暗,透過這黑暗,他彷彿看到部長冷笑的看着自己。
“我還沒發力,你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