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吶好酒!”
葉歡伸展腰身,長長嘆了一聲,空空蕩蕩,這聲音在整個宴會廳迴響。
李正樹被劃拉倒,跌跌撞撞,然後又站起來,他和胡小蝶一起,同時以詫異的眼神看着葉歡。
二人心底的震驚難以言說,這麻醉藥是李正樹通過關係,從醫院手術室搞來的。俱對方所說,此藥一滴就暈,沾牙就倒,不躺個三天兩夜,是絕無法醒來的。
三天兩夜……可葉歡倒下的時間,連半個小時都沒有。
葉歡擡起頭,眯了眯眼睛,對於身周密密麻麻的保鏢,他視若無睹。似乎根本沒弄明白眼下是怎樣的狀況。
“小蝶,來來來,再與我喝一杯!”葉歡醉眼惺忪,目光隨意的掃過胡小蝶。
便是這一眼,只令胡小蝶肝膽俱裂,恍惚中,是被魔鬼抽走靈魂一般。重重聲響,胡小蝶雙膝跌倒在地,口中不停大喊:“老闆,我錯了,我錯了。”
以頭杵地,磕得砰砰作響,過程中,不停用手打自己耳光。上一次,胡小蝶已經如此施爲,但那一次是在辦公室中,無人看見,這一次卻是清晰的發生在大家眼前。
衆人皆有些懵,沒料到高高在上,高傲冷豔的胡小蝶此刻竟如一個爬蟲一般匍匐在葉歡腳下,祈求獲得葉歡的原諒。
李正樹也有些懵,他一直明白鬍小蝶害怕葉歡,但斷然也不會怕到這個地步。
李正樹將牙一咬,忽然道:“和他拼了,怕他個鳥!”
李正樹身先士卒,撲向了葉歡,葉歡揚起手,耳光響亮。
好一巴掌,李正樹身子在空中轉了個圈,穩準狠的落在地上。
此刻葉歡方纔將目光正式落在胡小蝶身上,在良久的沉默後,開口道:“我說過,我饒你第一次,也可以原諒你第三次,但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砰!
胡小蝶的頭撞在地上,本來光潔的額頭,已然流出血來。
“我錯了,我不是東西,老闆……”
葉歡在胡小蝶心中留下的陰影實在太過慘烈,葉歡倒下,她可以鬆口氣,葉歡睜開眼睛,她這口氣必須提着。
葉歡眉目不動,一任胡小蝶在地上磕頭如蒜,他自己一邊喝酒一邊吃肉,筷子不停,用的還是那枚下過毒的酒杯。
天下毒藥,若但以毒性強烈而論,莫出朱蛇涎者。可即便韓聽香中了朱蛇涎,葉歡也能靠真氣延她性命長達數月。更何況這區區不言的麻醉藥,葉歡就算當零食吃,也不帶打晃的。
葉大少何須人也,他的對手都是陳世禮,陳司晨,唐喜兒,陳鯉一般的人物。其中的每一個拿出來,拔根汗毛都比胡小蝶和李正樹綁起來的腰粗。二人定計與葉歡作對,葉大少若真拿出心思對付他們,也就是揮揮手的功夫而已。
這纔是真正的大炮打蚊子,關二爺舞刀斬蒼蠅,實實在在的大材小用。
胡小蝶在地上磕頭如蒜,葉歡在那裡大快朵頤,這一幕看上去,給宴會廳上的衆保鏢,帶來莫大的殺傷力。在他們眼中,葉歡就像一座沒有感情的鐵像。
此人,必是惡魔轉世。
良久,葉歡才放下筷子,目光落在胡小蝶身上,胡小蝶在地上匍匐不起,不敢擡頭直視葉歡的目光。
葉歡開口,語氣平靜道:“我還記得,那年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還沒有今日風光,也不過在男人堆裡,待價而沽而已?”
“你今日風光自然不是當初可比,你今天站得高了,看得遠了,腳下也有七八個人擡了,所以,你也就覺得,當初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老闆,小蝶不敢。”
“事情都已做了出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葉歡開口道:“這些日子我仔細想了想,屈指算來,我對你還算是不錯的。把這裡交給你,這麼多年來,沒從你這裡拿過一分一毫。即便你生了二心,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並沒有懲罰你。可爲何,我已經提醒過你,不要有第三次了,你偏偏還……”
葉歡說出這句話,一副痛心的模樣。
胡小蝶無言以對,身子趴在地上,顫顫巍巍,不敢有分毫動彈。
“小蝶,求老闆饒我一命,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此刻的胡小蝶已然明白,葉歡並不會饒恕自己。但生命對她來說太珍貴,她實在不願放棄這生命。
李正樹在地上大吼:“小蝶,不過一死而已,何必求他!”
葉歡笑笑,道:“當牛做馬,我可不願再讓你敢給我當牛做馬了……不過,我不會殺你。”
胡小蝶一怔,難以想象這句話。以葉歡的人性,他怎麼會放過自己。雖然一直向葉歡求饒,但她心中十分明白這一點。
終於試探着擡起頭,雙目看了葉歡一眼。
葉歡拍拍手,道:“最近葉大少積德行善,不會妄動殺戒,至於你今後會死會活,只有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就在這個時候,胡小蝶看到一個人影從宴會廳外走入,一步一步來到自己面前。
此人一身洗得發白的白色工裝,雙手被水泡的泛白,一副多年困於勞頓的模樣。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現在基地的洗衣工武月禪。
一見武月禪,胡小蝶的眼睛立刻豎起,其模樣宛若見到厲鬼一般。
葉歡施施然坐下,衝武月禪道:“從今日起,這保鏢公司就交給你了,能不能拿得住,就靠你了。”
“是,老闆。”武月禪低低的答應一聲。
聽到最後兩個字,胡小蝶一激靈,頓時有一種自己的位置被搶走的惶恐。她忙道:“老闆,你不能相信她,武天吉死在你手中,你怎麼能相信她!”
葉歡自然知道武月禪並不能完全相信,但他更加明白一點:這些年來,武月禪受了太多苦,她在胡小蝶手中,已經被狠狠的踩在泥土中。
但這份踐踏並沒有把武月禪的靈魂踩跨,反倒把她身上那些浮躁的東西清理乾淨。她變得更沉,更穩,更想從泥土裡生長出來。
對於這樣一個人來說,她明白活着的珍貴,也更加珍惜難得的機會。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就絕不會冒險。至於那所謂的仇恨,實在太過的無關緊要了。
而且,她心中真正恨的人,也未必是葉歡。
此刻,她在胡小蝶面前蹲下,開口道:“有一句話你說錯了,吾父不是葉歡所殺,是死在你手中。”
胡小蝶一怔,驚恐的擡起頭來。
武月禪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至少我不會輕易殺你,我會把這些年你給我的,一樣不落的還回去。”
胡小蝶眼中的神色,只能以恐怖來形容。這些年來,她並未殺武月禪,但她格外明白自己是怎樣對付武月禪的。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洗臭烘烘的訓練服,胡小蝶就是要以這樣的姿態踐踏對付,****對付。
然而,以後自己的生活,想也知道。曾經高傲冷漠,煙視媚行的胡董,怕以後就要洗衣房工作了,另外還有洗馬桶,掃廁所,讓自己淪爲笑柄。
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
但胡小蝶不想死,再屈辱的活,她也不願意死。
武月禪起身,畢恭畢敬來到葉歡面前,口中道了一聲:“老闆。”
葉歡大手一揮手,施施然站起:“睡覺,睡覺。”
同一時間,所有保鏢分別站起,口中道了一聲:“老闆。”
在衆口一詞的聲音中,葉歡施施然起身,攜着韓聽香,寺島魚,寺島妃離開了宴會廳。
他離去良久,宴會廳內還無一人敢動彈。
的確,這些年來,胡小蝶培養了很多自己的勢力,但胡小蝶什麼人性,她的手下也就是什麼人性,也並不會因爲胡小蝶肝腦塗地。
況且,又葉大少今夜這一遭,將會在她們心中留下極深的陰影。日後,武月禪掌控起公司來,也會簡單很多。
而假如武月禪掌握不了……那便掌握不了吧,因爲這保鏢公司在葉歡心底,實在太過的無足輕重。
長夜漫漫,今夜很多人難以入睡,基地內的衆保鏢,都在議論着葉歡這幕後大boss,她們紛紛言道:大boss果然是大boss,一旦出手,不同凡響。
而此刻葉歡房內,韓聽香的神情似乎格外興奮,她懶在葉歡懷裡,眼睛眨呀眨的看着葉歡。
“你今天怎麼這個樣子……”
“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一直是這個樣子。”葉歡扳過韓聽香的小腦瓜,道:“睡覺了。”
“睡覺,睡什麼覺,我還不想睡呢……”
語帶嬌媚,眼浮春浪,這一刻的韓聽香已然動了春情。暴力和血腥總有一定的刺激作用,今日目睹了葉歡殘暴的一面,韓聽香已經有幾分亢奮。
她白了葉歡一眼,忽然轉過身去,以後背對着葉歡。
葉歡稀裡糊塗,道:“怎麼了?”
韓聽香嘆了一聲,道:“人都說七年之癢,我們在一起都差不多十年了,是不是,你對我已經沒興趣了。”
葉歡訕訕,低垂着頭道:“哪有,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