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一輛挎鬥摩托車,突突突的冒着黑煙,如同妖魔下凡一般,裹夾着狼煙滾滾向這這邊趕來。
開車的是一個棕色皮衣大漢,頭髮亂糟糟的,全身上下浮着一層土灰,臉上長滿絡腮鬍子,臉頰浮腫,眼窩深陷。
摩托車停在青城山山腳下,車上的男人下來,往山頂望了一眼。
青城山在西川境內,山上有一處烏鴉臺。今日魔教聚會,便是在烏鴉臺上。
魔教雖然已經覆滅十五年,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再如何說,魔教也有二百年曆史,天下何處,都有魔教蟄伏的勢力。在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後,魔教的力量便潛伏下來,只等春雷一動,便破土而出。
這次魔教大發黑龍令,召集魔教弟子在青城山烏鴉臺聚首,怕來的人數不會少了。這幾天內,大概已經有很多人趕到了青城山。
葉歡將車停好,邁步往山上走。青城山山勢險峻,通往烏鴉臺的路上,要經過一處峽谷。這道峽谷十分狹窄,號稱一線天。是上山的必經之路。
葉歡剛剛邁入一線天峽谷,面前便出現兩個人,然後葉歡身後,也出現了兩個人。
這四個人一出現便將葉歡卡在中間,葉歡上上不得,下,下不去,正是被堵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爲首一人臉色蠟黃,他皺眉道:“你是什麼人,幹什麼來的?”
葉歡也不抱拳,咧嘴大笑道:“花花太歲牛三斤就是我,這次接到黑龍令,特來拜山,怎麼你們不讓我過去嘛!”
一聽花花太歲牛三斤的名字,四個人都皺起了眉頭,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採花大盜是江湖上最憎惡的行當,即便是魔教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因爲這次山上有大事,四個人一起出手,殺了這牛三斤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黑龍令呢?”蠟黃臉道:“拿來!”
葉歡將從牛三斤身上摸到的黑龍令遞了過去,咧嘴道:“看仔細了,別讓人冒充你家牛大爺!”
蠟黃臉心中冷笑:“你這等人物,還擔心有人冒充!”
將黑龍令還給葉歡,蠟黃臉直接揮了揮手,心中對牛三斤的厭惡,令他再多說一句話也不肯。
葉歡邁步又往前走,忽然,蠟黃臉又伸出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幹什麼!”葉歡心裡一咯噔。
蠟黃臉指了指葉歡腰上的蝴蝶雙刀,道:“把刀留下,上山不許帶兵器。”
葉歡還未說話,此刻又有一人從葉歡身邊經過,身上跨了一口單刀,大搖大擺的過去,蠟黃臉連多說一句話都沒有。
“憑什麼他可以過去,不用留下兵器?”葉歡道。
“憑你也想和他比,他是黃河塢的老大,你算是什麼人物,今天沒殺你已經是你的便宜。”蠟黃臉呸了一口道:“別廢話,要麼把刀留下,要麼滾!”
“啊呸!”葉歡重重的吐出一口濃痰,然後咧嘴哈哈大笑:“好吶,牛爺爺好久沒開利市,沒想到今天在你們四個小混蛋身上開張!好好好,想要牛爺爺的刀嗎,自己來取!”
說着,葉歡鏘啷一聲,亮出了蝴蝶雙刀。
“混蛋,找死!”
“併肩子上,弄死這畜生!”
四人一聽葉歡這話,頓時勃然大怒,立刻揮舞兵器,向葉歡衝來。
葉歡面色不變,咧嘴笑了一聲,忽然手腕一翻,蝴蝶雙刀在身前轉了個圈。
呼!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場上的氣氛像是突然僵固住了,四個持刀持劍準備砍下葉歡的人都僵硬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他們胸前的第一粒釦子,同時被斬斷,一刀兩瓣,啪的落在地上。
四聲脆響,融合成一道,成了此刻場上唯一的聲音。四個人握刀的手都握不穩了,只有額頭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
這牛三斤,好快的刀吶!
只是一刀,便威力如斯,怕是要四個人的性命,也不過是一刀的事情,不用費第二刀吧。
此刻在峽谷的另外一端,站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人身材相貌也是普通,唯有額前一縷雪白頭髮,分外引入矚目。
看到這一幕,白髮男微微出神,口中吶吶道:“這牛三斤的刀法好快!”
葉歡一刀制敵,鏘啷一聲還刀入鞘,咧嘴哈哈笑道:“能斬你們釦子,就能斬你們腦袋,怎樣,是要牛爺爺出第二刀嘛!”
沒人說話,或者說,是沒人敢說話。江湖,畢竟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更何況,這裡是魔教。
葉歡的話語刺耳,四個人臉漲的通紅,只是腳步還僵硬在哪裡,並沒有爲葉歡讓開道路。
“混蛋!”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喝從遠處過來,隨着聲音,一人腳步匆匆趕到,臉上憤怒的衝這四人道:“不長眼的東西,連牛大哥都敢攔,還要不要命了!” www ⊙T Tκan ⊙¢〇
葉歡望着這人,見這人四十歲年紀,一頭黑髮,但是在額頭前,卻又有一縷雪白的白髮。
葉歡臉上面不改色,心裡卻咯噔了一下,心道:“此人該不會認識牛三斤吧。那倒是大大的壞事了!”
葉歡在經過城鎮的時候,又買了一些易容用品,根據牛三斤的相貌,經過仔細僞裝。現在,如果沒見過葉歡的,不仔細看,是不會認得葉歡的。如果沒見過牛三斤的,也不會認得這是葉歡僞裝的牛三斤。
但是,易容術再高明,也不可能一點破綻沒有。如果有何牛三斤相識的,大概就會發現破綻。
更關鍵的問題是,葉歡並不知道眼前這白髮男是何許人也,所有他現在板着一張臉,事實上,是連一聲招呼都不敢打。
這白髮男訓斥完蠟黃臉四人,然後扭過頭衝葉歡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馬伯樂,與牛大哥見禮了。”
聽到這話,葉歡心中恍然大悟,想起了此人是誰。
此人正是魔教十大長老中的七長老,綽號白頭惡馬的馬伯樂。
這馬伯樂衝葉歡道:“手下人不懂事,牛大哥不用和他們生氣,您請,我帶您進去。”
葉歡冷哼一聲,雙手背在身後,邁步就往前走。剛纔攔住葉歡的四個人,一聲不敢再吭。
葉歡心情大爽,心道:“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花花太歲的身份在牛三斤手中人人喊打,在我葉大少手中還不是照樣囂張跋扈,沒人敢惹嘛!”
馬伯樂帶着葉歡往山上走,不時回頭衝葉歡笑笑,葉歡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卻是在暗中琢磨:“這馬伯樂在魔教的身份不低,爲何他對自己如此客氣。以牛三斤花花太歲的名頭,是斷斷不值得他如此。”
“牛大哥!”馬伯樂突然回頭喊了一聲。
“幹嘛吶!”葉歡粗着嗓子道。
馬伯樂笑道:“牛大哥的名聲我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方纔知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的道理!”
葉歡手摸摸後腦,憨憨笑道:“那是,俺老牛的刀,不說天下第一,也是罕逢敵手!你要是比俺,肯定是比不上的,不如咱們過兩招。”
馬伯樂心中罵道:此等憨貨真是惹人厭煩,若非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斷斷要殺了你,去塊噁心。
心中如此想,馬伯樂口中笑道:“牛大哥武功高強,我是不敢和您動手的。只是有件事,我想問問牛大哥,您說接下來,咱們聖教,是三小姐帶領好呢,還是由掌鏡護法帶領好?”
說罷,馬伯樂臉上帶着笑意,雙眼卻目不轉睛的望着葉歡,盯着葉歡的眼睛。
葉歡重重咳嗽了一聲,舉止粗魯的用大手撓撓頭髮,心裡卻一緊,心道:“來了,現在開始讓自己站隊了。”
此刻葉歡是恍然大悟,明白了馬伯樂對自己如此客氣的原因。現在,趙三娘和掌鏡長老白公子正在爭魔教的道統。這馬伯樂見自己刀法不錯,所以刻意過來拉攏。
不過,這馬伯樂究竟是趙三孃的人,還是掌鏡長老白公子的人呢!
這倒是需要好好想想,萬一說錯話,結果可就不大好了。
轉念一想,趙三娘是魔教教主趙西華之女,她的兄長不出世,趙三娘執掌魔教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這馬伯樂是趙三孃的人,何必如此特意來攏自己呢。看來也是心中有鬼,他的腳大概是站在白公子那邊的。
罷罷罷,自己便拼一把,說錯了,自己就將馬伯樂斬殺便是,反正這周圍也沒什麼人。
想到此處,葉歡哈哈笑笑,道:“自然是需要一個德高望重之人!”
鬼機靈如葉歡,自然不肯把話說實。這德高望重四個字,既可以說是指魔教護法白公子,也可以說是指趙三娘。
馬伯樂眼前一亮:“白護法他主持魔教多年,正是不二人選。”
葉歡衝他微微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馬伯樂大喜,伸手攬過葉歡的肩膀,道:“牛大哥,我與你一見如故,現在,我帶您上山,引您與白護法認識”
“哈哈,有勞賢弟了。”
葉歡哈哈笑了一聲,心中卻道:上一個與我一見如故之人,現在已經下了十八層地獄,只希望你去了地府以後,你們兩個,也能一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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