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願意捐款嘛?”這句話是白老師從牙齒縫裡說出來的,說完之後,臉紅得像熟透的葡萄。
青牛鎮本地有一所小學,條件極其簡陋。一共三十幾名學生,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都有,而這所有學生,只有白老師一個老師。
這次白老師開口,實際上是手心朝上,向人討錢。她年紀輕輕一個小女孩,臉皮薄,現在臉燒的無比。
絮絮叨叨,說着些學校環境的艱苦,比如說所有學生連課本都沒有,只有白老師手中有一本教課書。而白老師每月的補貼其實只有二三百塊錢,就連這些錢,都很長時間發不出來。
如果不是環境艱苦到一定份上,白老師也不會冒然要大家捐款。實在是心裡想的,這些人是從城裡來的,多多少少,能捐些便好。
說到最後,白老師頭一低:“你們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的”
衆人面面相覷,葉歡和牛青青對視一眼,葉歡道:“要不大家就捐一點吧。”
“捐一點,捐一點。”牛青青衝身後揮揮手:“大家把錢都拿出來,都往外拿!”
這聲音落地,大家紛紛往外拿錢。無論是正派弟子,還是魔教衆人,沒有一個人捂着錢包不放的。
有些人心中想到:待會兒殺起來,刀槍無眼,自己這條命活不活得下去,還不知道,錢財身外之物,留着幹嘛,就當臨死之前積點德吧。
所以很多人都將隨身的現金往外掏,有些還給自己留一些,有些卻直接全部拿出來,一分錢不剩。
要說比較,還是江湖弟子手頭更寬綽,大家都有身後的門派撐着,隨身都帶着大量現金。
而魔教這些人,相比之下拿出來的數目就少了些。
牛青青一撓頭,喊道:“大家都把錢拿出來,老三,你上次不是打劫一家金店嘛,錢呢,現在就都花完了?”
白老師卻愣住了,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吶!
大家把錢都擱在麪館的桌子上,血紅的鈔票盈滿瞳孔,真正的震驚來源於此。白老師也是心血來潮,所以纔會冒然要大家捐款。
其實也不過是有棗沒棗打三竿子,在她想來,大家沒有開口罵她已經好了。或者,能有個一兩千已經做夢了。
可是她絕沒有想到,最後大家一起動手,竟拿出了十幾萬,具體數目也沒數。最後葉歡讓人騰出個揹包,把錢都裝了進去。
白老師激動得不行,道:“你們都是好人,你們都是大好人你們叫什麼名字,我要記下來,刻在學校的牆上。”
不說葉歡等人,就是牛青青這幫人,都是殺人放火的居多,更有些人身上都揹着案子,怎麼可以露真名實姓。最後牛青青一揮手,道:“你就記下來,是一羣好人吧!”
葉歡又想了想,道:“白魚,你走一趟把,把錢送過去,她一個小女孩不安全,你直接幫着把錢換成東西,這樣就沒人打主意了。”
窮山闢水出刁民,真有人見財起意,做出歹事,對這個白老師不是好事。葉歡安排張白魚去,其實是爲了這件事。
張白魚點頭答應一聲,走過來後,低聲衝葉歡道:“姐夫,咱們還打不打了?”
葉歡現在也有些撓頭,若說不打吧,大家和魔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肯定沒辦法善了。
可是如果說打,經過這些事一鬧騰,衆人的殺意其實也都退了。
葉歡目光轉了一圈,看衆人也沒有誰硬着頭皮要與魔教拼個你死我活的,最後他一揮手道:“罷罷罷,反正遲早有這麼一戰,非得死在今天嘛!今天就算了吧!”
牛青青等人其實也無甚戰意,葉歡這話一出口,給了大家一個臺階下,他一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牛某敬你是條漢子。今天咱們就此別過,下次見面,再分生死。”
“請!”
“請!”
牛青青走出兩步,回過頭道:“姓葉的,你該不會趁我們走後再追上來吧!”
葉歡冷笑一聲:“滾蛋,本大少要殺你還需要耍陰謀詭計嘛,今天說不動手,就不動手!”
“再會!”
牛青青大手一揮,帶人一塊兒走了,十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
葉歡等人還聚在麪館內,經過剛纔一件事,衆人的心情都有些不是滋味。
有人言道:“魔教裡面的人,卻也不都是壞人!”
“是有些不太想,但他們殺人放火的事兒可不是假的。”
“屁話,在場裡面有一個算一個,誰手裡乾淨。”
你一言我一語,卻是稍稍動搖了大家對魔教的恨意。有人情不自禁的想,魔教是不是就是人人該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機動車的轟鳴之聲,從遠方山路之上,長驅直入開過來兩輛越野車。
風馳電掣,在穿過青牛鎮時,蕩起一陣土煙翻滾。
兩輛越野車,吱呀一聲在麪館門口停下。只見兩輛車頂上,都蕩滿黃土,玻璃窗上也是一道道灰印。
車門打開,從車上蹦下來一個人,當真是好大一條漢子。
葉歡目光看過去,只見此人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倒三角身材,身上嶙峋肌肉,像是能把外套撐破。他着了一件迷彩服,身上也是風塵僕僕,一張口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臉上帶着爽朗的笑意。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家陳二郎。
葉歡嘖嘖出聲,心道: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說動手,這裡面隨便哪一個也比陳二郎強。但看陳二郎這架勢,就好像數他天下無敵一般。
從陳二郎身後,又蹦出七個人,裡面有劉牢之和西門醉,其他幾人葉歡不認得。但想當然,也知道是陳家招募的好手。
“陳兄!”
“葉兄!”
二人一抱拳,然後雙臂有力的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對方肩膀。
葉歡心頭一陣無語,明明各自心裡都想要弄死對方,可偏偏陳二郎一見面就要搞這一處,弄得葉歡不得不配合他。
放開葉歡,陳二郎笑道:“剛纔路上過來,看到有幾個人過去,他們是什麼人吶?”
有人插口道:“他們是魔教!”
“魔教!”陳二郎眼睛一睜:“魔教弟子焉能放走,上車快追!”
陳二郎身後幾個人,呼啦啦就要上車,陳二郎又重新拉開越野車的車門。
葉歡一腳踹上車門,攔住了他,口中道:“陳兄,追不得。我答應過他們,今天不和他們動手!”
陳二郎扭過頭,虎目一睜:“葉兄,你沒有開玩笑吧!我們和魔教弟子不死不休,怎麼能放他們走!”
葉歡用腳踩着車門:“我葉歡說過去的話,不能言而無心,我既然說了不與他們動手,就絕不會讓人和他們動手!”
陳二郎嘿嘿冷笑:“堂堂葉大少,三言兩語就被人糊弄了。葉大少,這可讓我看不起你呢!今天你不動手可以但你攔不住我動手。”
葉歡和陳二郎一見面,就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局面。
葉歡鏘啷拔出了殺生刀,陳二郎身後幾人一見都湊了過來。
大家心頭砰砰直跳,緊盯着葉歡手中的刀。大家心中都明白,真如果說是動手,葉歡一個殺他們七個和砍瓜切菜一般簡單。
“你,你想幹什麼?”陳二郎盯着葉歡手中刀道。
葉歡狠狠瞪他一眼,忽然將刀插進了越野車的郵箱內,越野車的油箱應聲而破,葉歡再次揮刀,把另外一輛車也毀了。
滴滴答答的澄清汽油從油箱內冒了出來,流在地上變成烏黑色,空氣中散發着一陣汽油的腥味。
衆人皆愣了,目瞪口呆看着葉歡。葉歡將刀一收,冷冷道:“誰如果去,你們就去吧。葉大少說了今天不去,就絕對不會動手。”
陳二郎盯着葉歡,目光又轉了一圈,發現其他人臉上也都出現猶豫的神色。
他忽然呵呵冷笑道:“大家都忘了,你們家裡誰沒有人死在魔教手中,怎麼今天都成了活菩薩,家中長輩之仇,不用報了!”
這聲音一落地,衆人皆是面面相覷,張妙心竟然是第一個跑出來的,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說着,又有四五個人竄了出來,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陳二郎得意的看了葉歡一眼,道:“我們大家走!”
說着,陳二郎帶着十幾個人,大步流星的向牛青青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望着他們幾人的背影,葉歡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衝留下的人道:“大家找地方,想想晚上睡在哪裡吧。”
鎮上也沒有住宿的旅館,幸好大家來時,已經想到這一點。所以大家都帶着野營的帳篷。
大家在青牛鎮外的空地紮營,十幾個帳篷支好的時候已經是天黑。
這個時候,陳二郎等人還不回來,大家一起商量,安排了四五個人輪播守夜,這樣晚上如果有魔教偷襲的時候,衆人也可以提防。
夜到了**點鐘,葉歡窩在帳篷內閉目養神,剛剛小咪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亂哄哄的喊聲。
“陳二郎,陳二郎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