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龍寺和雙面鷹王在佛法上,曾有過交流。而以葉歡在江湖上的名聲,雙面鷹王聽說過葉歡,也並不奇怪。
寺內僧人想不通此中關節,看向葉歡的目光依舊帶着困惑。而既然雙面鷹王已經放下話來,他們自然不會再向葉歡動手。
有僧人上前,微微擺手,口中道:“葉先生,請隨我來。”
葉歡和天樂對視一眼,將刀劍還鞘,隨着這僧人向寺廟深處走去。
最後,這僧人帶着葉歡和天樂來到一座大殿前,擺手請葉歡和天樂二人進去。
葉歡和天樂步入大殿,只見到此處供奉着諸多佛像,香燭縹緲,空氣中一種檀香的味道。
而最顯眼的,在大殿深處掛着一張黃布,布上畫着一副人像。
這人像十分古怪,便是葉歡看到了,都難免睜大眼睛,激起一身白毛汗。
只見畫像上一人盤腿坐在蒲團上,他身形肥大,一條膀子宛若兩條膀子連在一起。最不可思議的,其身上長着兩顆腦袋,一首面左,一首面右,兩顆腦袋上都帶着金黃的花冠。
不問可知,這幅畫像上畫的就是傳說中的雙面鷹王。
葉歡隱隱看到,在布後有個人影晃動,想也可知,對方應該就是雙面鷹王。
這個時候,布後有聲音響起:“葉先生到了,請坐。”
這聲音竟然是中文,口音純正,聲音中彷彿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催人入眠。
葉歡見畫像前擺着兩個蒲團,他和天樂坐上去,葉歡口中道:“一心求見雙面鷹王,失禮冒犯之處,還請閣下恕罪。”
雙面鷹王開口,口音寬厚,道:“雖在天竺,卻也聽過葉先生的名聲,今日葉先生不遠萬里而來,是我的榮幸。只是不知,葉先生此來所謂何事?”
葉歡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出心中的請求,道:“在下的妻子中了歹人毒手,現在身染劇毒,還請雙面鷹王施手相助。”
“既然是葉先生都無力醫治,在下又有何德何能,敢比葉先生。”
葉歡有些遲疑,從某種程度上,雙面鷹王說的,正也是葉歡心中想的。葉歡向來不居人下,但這一次,卻是實在沒有辦法。
葉歡想了想,開口道:“在下既然已經來了,無論如何還請雙面鷹王出手試一下。”
布後的人影停頓了片刻,道:“貴夫人在何處?”
葉歡一聽這話,立刻站起身來,急匆匆跑出去,和張白鳳一起,將韓聽香抱入寺廟。
懷抱韓聽香,葉歡坐在雙面鷹王面前,口中道:“還請先生出手。”
語帶懇求,葉歡行走江湖一生,以這種語氣對人說話,還是平生第一次。
卻見雙面鷹王隔着紗布看了韓聽香一眼,口中道:“人已經死了,還救什麼!”
一句話宛若刀子,惡狠狠的扎進葉歡心裡。葉歡心中怒火翻滾,一雙拳頭狠狠攥起。
若在平日,單憑雙面鷹王這一句話,葉歡已經有理由拔劍而起。
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葉歡緊緊攥着拳頭,青筋顯現,骨節發白,極不容易的,葉歡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他開口,重複了一遍,道:“還請先生出手。”
雙面鷹王有一種感覺,若自己今日救不活韓聽香,怕只怕,自己一條命也要死在葉歡手中。
他開口,隔着紗布看着葉歡:“難道葉先生看不出來,此人已命不久矣?”
葉歡開口,牙齒咬牙齒:“先生能救,不能救?”
一句話,雙面鷹王有種被劍指着眉心的感覺,他覺得喉嚨有些發乾,所以嚥了口吐沫。
想了很久,雙面鷹王方纔開口,道:“葉先生不是愚人,我有話直說,現在毒氣入體,已經侵入血脈。若不是有人用極霸道的力量,護住她的心肺,她這條命在很久之前,怕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葉歡不由得暗暗佩服,這雙面鷹王只憑一眼,便能看出韓聽香的情況,看來此人也並非招搖撞騙之徒,手上是有真本事的。
“她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能稱之爲活人,半條命已經踏入地獄,想要救她,要有逆天改命的本事,敢和天地爭命,敢和鬼神激戰,方能活她一條命。”
“能救不能救?”葉歡問。
“能救!”雙面鷹王口中吐出兩個字,聲音落地,擲地有聲,有赫赫威風。
葉歡眼睛一亮,立刻道:“要如何救?”
雙面鷹王沉默很久,方纔開口,道:“那就要看爲救這條命,能付出多少了?”
葉歡道:“無論如何,只要我有,哪怕我沒有。”
一句話就顯露了葉歡的決心,只聽雙面鷹王開口,道:“好,那救活她的命,要付出你的命呢?”
“這個自然可以。
”葉歡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直接開口道:“要怎麼做?”
葉歡的乾脆,便是雙面鷹王都嚇了一跳,他有些沒回過神來,沉默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若是要別人的命呢?”
“誰?”下意識葉歡握緊了劍。
雙面鷹王道:“要有三歲男嬰的血吸去她體內毒液,整整三十九日,方纔有一線生機,還他生命,但卻需要數十個無辜嬰兒的性命,你可願意?”
“我……”葉歡道出一個字,然後沉默。的確,韓聽香一條命很重要,那這些無辜孩子的命就不重要嘛。
天樂和張白鳳同時一驚,這件事萬萬不可以,就算韓聽香一條命救不活,也不可答應。
卻聽葉歡口中道出一個字:“好!”
天樂和張白鳳同時將心一沉,心中已明白:此刻的葉歡,已墮入魔道。
爲了韓聽香一條命,葉歡可以殺自己,可以殺盡世間無辜之人,這便謂之魔道。
那一刻,葉歡展現出來的狠辣,便是雙面鷹王也被嚇了一跳。而就在突然間,只見葉歡緩緩擡起頭來,雙目澄清無比。
“你是什麼人?”葉歡問。
“什麼?”雙面鷹王一怔。
葉歡冷哼一聲,忽然扯下面前紗布,口中道:“裝神弄鬼,露出本來面目吧!”
布簾扯下,葉歡和張白鳳一驚,只見布簾後,並非那一身兩頭的怪物,而是……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