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透葉歡肩胛,入肉,穿過,劍尖在葉歡背後出現。
在將要殺死葉歡那一刻,張妙心還是於心不忍,將劍挪了半掌,本來刺向葉歡胸口的劍,改刺向葉歡肩頭。
張妙心拔出了劍,血汩汩流出,葉歡的臉上本來還有一絲血色,此刻變得更加蒼白。
葉歡手摁住肩頭,盤腿跌坐在地上,艱難的開口道:“峨眉的恩怨了結,還有誰,想要找魔教報仇,儘可找葉歡說話。”
有一人站了出來,道:“魔教與我有血仇,我也不曾欠你,這一刀,是還你的。”
一刀斬在葉歡胳膊上,此人將刀收起,道:“我們的仇怨清了,此後,再不會找魔教報仇。”
這人退下後,又有一人站出來,在葉歡身上斬了一劍。陸陸續續,一個個人上前,在葉歡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不到片刻,葉歡已經是傷痕累累,如同血人。也許,是擔心殺了葉歡,隱龍寺的報復,也許,是於心不忍,但不約而同的,沒有人傷葉歡的要害。
葉歡盤腿坐在地上,實在也是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趙三娘扭過頭去,不忍直視,握劍的手,卻是在不停顫抖。
“夠了!”張白鳳突然爆喝一聲,手中雙劍出鞘,口中冷冷道:“再有一人敢傷他,與我的劍說話,若是他今日死了,我張白鳳,滅他滿門!”
雙劍握在手中,此刻的張白鳳,形狀如同怪獸一般。猙獰,兇惡,無人敢直視。
葉歡伸出手,咳嗽兩聲道:“鳳姐,魔教的恩怨該有個瞭解,今日,便在我身上了結吧。
”
說着,目光轉向衆人,開口道:“你們誰還想動手,儘可找我來。”
衆人無語,半晌,唐門的唐七二站了出來,開口道:“葉先生,此時此刻,本不該再與你爲難。但是當初我唐門唐十三,確實死在魔教手中。這筆仇,不能不報。”
葉歡虛弱的點點頭,開口道:“請了。”
唐七二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道:“這是唐門的毒藥斷腸散,你若服下不死,我唐門以後不會再找葉先生麻煩。”
“不可!”趙三娘冷喝道:“斷腸散入骨斷腸,他吃了必死無疑,你將藥拿來,我喝。”
葉歡搖搖頭,手伸向空中,開口道:“請與我了。”
唐七二走過去,將斷腸散遞在葉歡手中。葉歡打開瓶塞,微微猶豫了一下,若是自己體力全盛之時,區區斷腸散,足可以用真氣鎮住,傷不了自己身體。
但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是風中殘燭,入骨斷腸的毒藥,自己怕是喝了,真的會去死。
生死麪前,無大勇之人,葉歡怎麼能不畏懼。他的手腕輕輕顫抖,一時也有些害怕。
“且慢!”
此刻,一個聲音突然開口,是陸伯琴站了出來。他道:“當年我師弟,死在魔教手中,若說報仇,也應該我先報。”
說着,他拿出一個瓷瓶,道:“這是我茅山的毒藥,百毒不死丹,你若敢服下,茅山此後,也不會找你報仇。”
在陸伯琴站出來的那一刻,張白鳳和張白魚,同時心中一緊。
沒想到,此時此刻,陸伯琴,還是要找葉歡報仇。
可是聽到百毒不死丹這個名字的時候,二人心中卻是有些困惑。因爲茅山雖然也有毒藥無數,但是百毒不死丹這個名字,二人可是從未聽到過。
在二人困惑的關頭,陸伯琴已經走到葉歡面前,蹲下身,直接將瓶中的丹藥倒在他口中。
短暫的瞬間,葉歡就覺得一股熱力在體內泛開,體內本來已經枯竭的真氣,瞬間變得充盈起來。
葉歡詫異的擡起頭,目光盯着陸伯琴。
“混蛋小子!”陸伯琴重重罵了一聲,一掌落在葉歡頭頂。
瞬間,葉歡就覺得一股磅礴的真氣順着自己頭頂滲入,將自己體內的藥力化開,流遍四肢百骸。
然後,陸伯琴站起身,看向葉歡的目光,還是怒氣衝衝。
葉歡心頭感激莫名,卻是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張白魚和張白鳳呆呆的看着這一幕,恍然也是明白了什麼。望向陸伯琴的眼神,卻是有些感激。
這二人明白了,其他人卻是稀裡糊塗。只見葉歡服下百度不是丹之後,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們不明白,這是葉歡的真氣正在恢復,還以爲,這是百毒不死丹的藥力,開始發作了呢。
衆人心中均想,這陸伯琴果然是嫉惡如仇。就算有張白鳳的關係在,他也沒有對葉歡手下留情。
衆人卻是不知,如果不是因爲陸伯琴,怕只怕,葉歡真會死在這裡。
唐七二也有些不忍,開口道:“葉先生,如果你撐不住的話,緩一緩也可。
”
葉歡笑笑,將斷腸散灌入口中。瞬間,肚子內,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然後,他立刻運轉真氣,包裹住這團毒藥。一點點的用真氣化解,最後哇呀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卻是將毒藥一塊吐了出來。
唐七二震驚無語,沒想到,葉歡在如此強弩之末的情況下,還有能力化解斷腸散的藥力。
他默然,然後開口道:“唐門的仇,算是報了,葉先生保重。”
葉歡輕咳一聲,目光擡起頭,道:“事情到此處,大概是該結束了吧。諸位,可還有誰,想要找葉某報仇。”
衆人的目光碰觸到葉歡的眼神,都是一陣心驚膽戰。此刻葉歡,渾身流血,雪白襯衫也被鮮血染紅,身體不停顫抖,身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沒人再言語,此刻面對葉歡,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陳世禮站了出來,道:“葉先生,諸位的仇都報了,但我二弟的仇,還沒有報。現在,在下,也要找你報仇了。”
葉歡擡起頭,輕輕搖了搖道:“閣下錯了,你二弟,可不是死在我手中,殺他的另有其人。”
說着,葉歡目光轉了一圈,發現陳同蒲也在人羣之中。
他道:“陳先生,當初陳二郎是你殺死的,你可忘了?”
陳同蒲不敢與葉歡的目光對視,將頭扭到了一遍。陳世禮開口,笑笑道:“若非葉先生構陷,我二弟,如何會死。此時此刻,葉先生,難道還想抵賴不成。沒來由的,讓在下看不起葉先生了。”
葉歡長嘆一聲,道:“罷罷罷,今天就將事情做個了結,一了百了,了而再了。不知道閣下,準備如何找我報仇!”
陳世禮嘴角抿起,臉上的笑容有些瘮人恐怖。他揮了揮手,道:“同蒲,你過來,槍,你還帶在身上嘛?”
此時的情景,陳同蒲早已經嚇得渾身而抖,他顫巍巍的拿出手槍,卻還是不敢擡頭。
陳世禮笑笑,擡起他的手腕,指着葉歡道:“當初,子彈穿透了二弟的心臟,今天,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你衝着他的心臟打一槍。”
衆人心驚膽戰,被子彈擊中胸口,就算葉歡有先天的修爲,也是難逃一死。
張白鳳立刻道:“住手,你若敢開槍,我與你陳家不死不休!”
陳世禮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他沒有看張白鳳,卻是拿着陳同蒲的手腕,對準了葉歡的心臟位置。
葉歡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碎,露出一件白襯衫,此刻這件襯衫,差不多也已經被血染紅。
“打準了,不要打別處,只打心臟。你記得了嗎?”
“記得,記得……”陳同蒲結結巴巴道,臉色嚇得蒼白無比。他開槍要打葉歡,卻顯得,比葉歡還要害怕。
葉歡卻是臉色不變,笑笑,扯開身上的外衣,露出被血浸溼的襯衫。
他用手指摁着胸口,點了點心臟的位置,開口道:“開槍吧,莫要打歪了,記得是心臟。”
陳同蒲雙手握着槍,手一個勁的顫抖,臉上刷刷的汗珠滾落,卻是不敢開槍。
陳世禮看着葉歡,見他臉色不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容。陳世禮點點頭:“葉先生果然是膽大包天,被人拿槍指着,還是面不改色,讓人欽佩。”
說罷,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衝着陳同蒲冷聲道:“怎麼,讓你殺他,你比他還害怕嘛,現在,開槍!”
“你敢!”張白鳳爆喝一聲,天殺劍和鳳歌劍同時出鞘,天殺劍指着陳世禮,鳳歌劍,指着陳同蒲。
砰!
陳同蒲被陳世禮的聲音嚇住,手腕不自覺的顫抖一下,手指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從槍膛中射出,射向葉歡。
衆人耳邊轟的一聲,像是靈魂都發出震顫。大家不約而同的扭過去,看着子彈的去路。
準確無比,擊中了葉歡的胸膛。
一瞬間場上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不動,像是所有人的心臟都被卡住了。沒有任何聲音。
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葉歡。只見葉歡哇呀吐出一口鮮血,頭重重的垂了下去,血,從他嘴角滴落,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一秒,沒有聲響,沒有動靜……
兩秒,沒有聲響,沒有動靜……
三秒……
‘葉歡’兩個字,僵硬在張白鳳喉嚨裡,但無論如何,卻也喊不出聲。
四秒,葉歡的腦袋微微晃了晃,似乎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