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早已是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着許半生,依菩提故作無辜的坐回到許半生的身邊,伸手還想去抱他的胳膊。
許半生卻是依舊平靜,根本無視了周圍的那些或詫異,或幸災樂禍,或嫉妒不已的目光。
伸出手,讓依菩提躲無可躲的在她後腦上打了一巴掌,打的還真是不輕,依菩提噗通一聲,光潔飽滿的前額,頓時就磕在了課桌上。
依菩提滿心的委屈,她怎麼也想不到許半生竟然說出手就出手。
出手也沒關係啊,你倒是留點兒餘地行不行?依菩提很想躲,只是許半生那掌看似很慢,卻絕對讓她躲無可躲。真正的太極,哪裡是那麼好躲的。
看着依菩提漂亮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甚至長長的眼睫毛都已經被打溼了,教室裡的那些學生有些是心疼,有些則是不忍。
他們也根本想不到,許半生竟然會對這樣一個可愛的小蘿莉下手,而且還真是不輕。不談依菩提被打的撞在桌子上,光是許半生那一掌,拍在依菩提的腦後,那聲脆響就已經是整個教室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下次就不會只是一巴掌了。”這句話,許半生的聲音很大,不光是說給依菩提聽的,也是說給教室裡的其他學生聽的。
看到依菩提嘟着小嘴完全不敢反抗的樣子,原本還有想站起來替依菩提出頭的男生,也都悄然坐了下來。
只是,一直都看許半生不順眼的喬連修,這位本市東山區區委書記的公子,卻心中暗笑,站起身來。
開學前第一次班會,喬連修見到李小語,驚爲天人。而許半生,則是被他忽略了的。
在他眼裡,許半生之所以能夠虜獲李小語的芳心,無非就是仗着自己長了一張小白臉。李小語年紀還小,不懂事,纔會被帥哥吸引。而現在到了大學,李小語也該成熟起來了,那麼像他這樣的官二代,尤其是他長的也還算不錯,才應當是女孩子的首選。
所以當時許半生其實是被他忽略了的,可當他想邀請李小語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卻又突然發現許半生是一道繞不過去的牆壁。原因無他,基本上除了上廁所,李小語和許半生都寸步不離。偏偏李小語上廁所,他也不可能進去。於是他當着許半生的面,邀請李小語一起吃飯,這當然也必須同時邀請許半生和石予方。
讓喬連修沒想到的是,他都已經隱晦的提及了自己的家世,以及自己是開着車來上學這樣重要的因素之後,李小語卻依舊不假思索的拒絕了他。那一刻,喬連修甚至都希望許半生能開口答應了,那樣至少李小語也就會跟着過去。
可是許半生沒有,這讓喬連修覺得許半生很不識相,心裡已經暗暗的把他給恨上了。
之後本打算在軍訓的時候給許半生一個教訓,卻沒想到許半生和李小語都沒有參加軍訓,喬連修一肚子火,一直憋到了現在。
不得不說,這廝着實是個太小心眼的人,半個多月的時間,任誰都應當看清楚許半生其實並沒有得罪他,得罪他的,是他自己的那點點嫉妒和虛榮。
可喬連修渾然不覺自己出了問題,反倒正式開學上課兩天來,一直處心積慮的要找許半生的晦頭。
現在,他認爲自己找到了。
趁着老師還沒來,喬連修緩緩走向許半生,對他說道:“許半生同學,請你向這位……應該是考古系的女同學道歉。不管怎樣,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許半生看到喬連修,就知道他是怎麼回事,聽到他的話,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許半生當然不會生氣,可是李小語卻很生氣。
因爲知道依菩提的來頭,在許半生沒有明確表態的情況下,李小語也不好對依菩提如何。畢竟這有可能爲許半生帶來麻煩。若是按照李小語自己的秉性,她以及她的師門移花宮,是決然不會把一個什麼三毒教放在眼裡的。移花宮雖然全是女性,可也有不輸男子的氣魄。
現在看到一個莫名其妙不知所謂的傢伙竟然都敢來教訓許半生,李小語當時就想給這廝一個教訓,扔出去算是最簡單的懲戒。
但是許半生明顯不希望在學校裡鬧出任何麻煩,就好像僅僅只是以他許家大少的身份,在這所大學裡也足以橫着走了。可校方除了校長和歷史學院的院長之外,再無第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許半生需要的是融入塵世之中,而不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李小語的心念一動,許半生就自有感應,他對李小語微微搖了搖頭,李小語只能氣咻咻的坐下。
本來想讓依菩提自己解決這個麻煩,都是她惹出來的,哪怕喬連修是衝着許半生去的,那也該依菩提自己出來解決。
依菩提也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她當然看得懂李小語作勢欲起以及許半生那幾不可察的搖頭意味着什麼,她也就明白了許半生將會做些什麼。
於是在許半生髮話之前,依菩提站了出來,道:“你是誰啊?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管好麼?”
喬連修愣住了,他走近了才發現其實依菩提也漂亮的厲害,雖然比起李小語還缺少了點兒什麼,但是他從依菩提身上找到了一種未成年或者說是幼齒的感覺。腦子裡還勾勒了一下某些下作的場景,覺得自己這次的“英雄救美”之舉算是一箭雙鵰了。卻萬萬沒想到,他這個英雄還沒施展拳腳呢,那個本該被救的美卻跳出來嫌他多管閒事。
換做別人一定尷尬的掉頭就走了,可是偏偏喬連修還真是有點兒軸勁兒。
鎮定了一下心神,喬連修輕撫心口說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當然不想管,不過作爲一班之長,我看到自己班裡的同學竟然出手打人,我來了解一下情況還是必要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有人打人了?”依菩提歪着腦袋,眨着眼睛,純真無比。
喬連修漲紅了臉,道:“許半生剛纔打你總是不假吧?兩個班的同學都是看見了的。我不管你計較與否,我只是認爲無論是誰都不能在課堂上打人。”
依菩提撅起了小嘴,委屈的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呀,人家剛剛明明是跟許半生打情罵俏來着,你這煞風景的徹底破壞了我們之間的那種意境。”
全班譁然,喬連修徹底崩潰,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也着實沒辦法接下茬。
恨恨的瞪了許半生一眼,他又看看李小語和依菩提,心裡罵道:你說你許半生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前有夏妙然,身邊有李小語,這好容易又冒出一個待調教的美女,你也給佔了。你要點臉不要了?
可是眼下終究無可奈何,一口氣橫亙在胸口,根本透不出來,差點兒沒把喬連修給噎死。
“許半生,你注意點兒影響,這裡是課堂,不是你家,不是公園。在這裡打情罵俏,虧你做得出來。”
也只能如此下臺了,喬連修轉身就走,整張臉已經如同鍋底一般漆黑。
依菩提衝着喬連修的背影鄙夷的吐了吐舌頭,全班譁然不止,而許半生,這個當事人卻是從頭到尾根本沒開過口,甚至,他連看都沒有多看喬連修一眼。就彷彿整件事與他毫無干系,喬連修過來本就是來找依菩提說話的。
不過,沒有人看見,就在喬連修轉身離開的瞬間,依菩提一邊吐着舌頭一邊小手暗揚,是許半生捉住了依菩提幾乎揮出的小手,緊緊的握在了掌心之間。
當然了,即便有人看見,也只會以爲這倆人又在打情罵俏,除了羨慕嫉妒恨的吐槽許半生薄情寡義有了新歡拋棄舊愛之外,也不會知道這其中的內容。在他們眼裡,唯有氣憤而去的夏妙然,不少男生都心疼的腦補出夏妙然泫然欲泣的黛玉模樣,以及小三上位意氣風發的依菩提。當然,無論是夏妙然這個元配,還是順利上位的小三依菩提,都不是那幫男生痛恨的目標,他們只是對許半生這個渣男忿恨不已。
又或者,是羨慕不已以及崇拜萬分?!
喬連修更加不知道,若是依菩提那小手揚了起來,他雖然不至於因此喪命,恐怕臥牀個十天半個月急得醫生手足無措是少不掉的。
許半生鬆開手之後,依菩提看了看掌心已經被捏成肉泥的小蟾蜍,嘟着嘴道:“你賠給我。”
“放學了領你去菜場稱幾斤,肯定比這個兒大多了。”
“你答應做我男朋友我就原諒你了。”
“我沒打算原諒你。以後你再這樣,我保證你渾身上下連一隻蝨子都再找不出來。”
“人家是在幫你好嘛!”依菩提撒嬌。
許半生正襟危坐,看了一眼從前門走進的年輕講師,道:“你真想幫我就把他給殺了吧。”
依菩提瞪了許半生一眼,前門走進的年輕講師正是嚴曉遠,就像是嚴曉遠不可能真的殺了依菩提一樣,依菩提也不可能真的拿嚴曉遠如何。而以她的實力,其實也奈何不了嚴曉遠。
剛走進教室門,嚴曉遠就看到了坐在教室幾乎中央的許半生,旁邊的李小語昨晚見過了,只是,爲什麼依菩提會和他如此親密?
對依菩提,嚴曉遠還是有着足夠的瞭解的,她在此之前不可能認識許半生。而嚴曉遠,也是在上完前兩節課回去換教案之後,看到學生名冊上竟然有許半生這個名字,他才知道原來許半生竟然是這所學校的新生。當時他和許半生知道這件事時的感覺如出一轍,都覺得越發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