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落地,金日旬就發現了這個大陣和他所認爲的浩氣陣的不同,這裡頭的氣運實在太強了,以至於院中的浩然正氣也極爲充沛,和金日旬所瞭解的浩氣陣有云泥之別。
“這個浩氣陣倒是有些古怪,小娃娃,你還算是有些能耐。”金日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怪笑着說道:“老夫也是道門中人,娃娃你怕是忘記了吧。陣中的浩然氣,老夫也可以用!”
許半生冷冷的看着金日旬,道:“你用用看!”
說罷,許半生雙手成圓,攪動天地,院中浩然正氣瞬間呼嘯起來,形成風暴,直朝着金日旬咆哮而去。
金日旬雖然口氣極大,可看到許半生動手,也是不敢怠慢。當即指天向月,另一隻手將背部揹負着的高麗刀拔了出來,一道寒光閃過,刀光如同閃電,直劈向許半生攪動的浩然正氣。
這刀光和浩然正氣形成的氣團接觸,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宛如兩人對拼兵刃,一團閃光在刀鋒和氣團之間產生,周圍隱約伴有震盪之勢,雷聲隱隱。
氣團被刀光從中剖開,刀光繼續朝着許半生劈了過去。
不過等到刀光到了許半生的面前,也已經勢竭,許半生只用手輕輕一揮,那刀光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被刀光劈做兩半的氣團,中間的縫隙越來越大,雖然依舊朝前卷向金日旬,可擦過金日旬身體的時候,已經剛好形成了足有一人寬的裂縫,已然對金日旬起不到任何威脅了。也只是在氣團的鋒芒掠過他身體兩旁的時候,帶起一陣強風,颳得金日旬的面頰微微有些發疼罷了。
金日旬依舊怪笑着,手中高麗刀挽出一個刀花,這一次他主動先一刀劈向許半生,刀口之上,破風之聲比起剛纔,更加強烈了幾分。
許半生雙腳微分,穩穩沉住,五行功之厚土功已然運至雙臂,太極拳的意境瞬間展現。院中的許半生,雙眼微闔,低垂着眼瞼,在這種生死一線的瞬間,他竟然進入到了一個忘我的境界。
雙手畫圓,右掌平平推出,沒有了剛纔的氣勢,可帶來的壓迫感更甚。
很顯然,剛纔金日旬的那一刀不過是試探而已,而許半生,也同樣只是試探而已,並未使出十成十的功力。
而現在,兩人才真正的進入到對戰的狀態,都拿出了真實的本領。
肉掌迎向刀鋒,許半生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而金日旬的臉上,也不敢有絲毫的得意之色。
他知道,許半生此刻的一雙肉掌,並不輸給他的高麗刀,在他們這樣的高手之間,如果認爲兵器對空手就佔據了絕對的便宜,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刀尖直指許半生,許半生的右掌只在刀鋒之上輕輕一拍,就將那破軍之勢的刀身盪開,而掌勢卻沒有半點減弱,斜斜的拍向金日旬的腰間。
金日旬急撤步,斜斜的向後退去,同時擰身試圖避開許半生這一掌。
許半生豈能就此放過金日旬?他一掌用老,畫圓的左手跟上,以掌背扇向金日旬的面部,院中的浩然正氣再度產生滾滾之音,挾裹着千鈞之力,抽向金日旬。
金日旬面色一沉,他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許半生這一掌他已經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只得在電光火石之間,將手中高麗刀豎起,擋在身前,以高麗刀之鋒,試圖讓許半生主動減輕這一掌的力量。
可是許半生僅以肉掌重重的拍在了那鋒利到吹毛立斷的刀鋒之上,手掌按在刀鋒上之後,一股龐然的巨力瞬間迸發,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金日旬。
此刻金日旬那把高麗刀上承受的力量,怕是有半山之重,他的雙腳陷入腳下的泥土之中,高麗刀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彷彿在許半生的重壓之下,即將斷裂一般。
只見許半生手腕一抖,手背之上頓時綻放出更大的力量,院中的浩然正氣猛然猶如一條氣龍一般,重重的撲向金日旬。
金日旬被這巨大的力量抽的向後頓步,接連後退三步,才勉強站穩,臉上略顯蒼白,顯然氣血激盪吃了不小的虧。
“還真是小覷了你,華夏第一大派果然有兩下子!”金日旬怪笑之後,口中突然發出一聲猶如鬼哭一般的長嘯,院牆之上頓時出現十餘團小小的黑影,排成一排,朝着他聚攏了過來。
那些正是金日旬豢養的古曼童,在從牆頭聚攏向金日旬的過程中,逐漸排成了一個三角形,打頭的那一隻,面目猙獰,小小的臉上竟然好似活人一樣青筋直爆。雙眼圓瞪,周圍的皺紋呈現濃濃的紫色,活像是走火入魔之後即將兵解的模樣。
金日旬的氣勢瞬間高漲起來,許半生連攻數招,都被他輕鬆擋下。
夏妙然在一旁見狀,立時柳眉一豎,口中輕吒,院內所有法器的靈力頓時集中至一處,彷彿電弧一般投射到許半生的身上。
許半生的力量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愈發的強大起來,可是身上的氣勢卻收斂了許多,變得愈發的低沉而深邃。
這就是太極拳的精髓,並不以氣勢取勝,後發制人,講究的就是和周圍的氣勢融爲一體,越是感覺不到許半生身上的凌厲,他的招式之間就反倒愈發的力量強大。
可是現在的金日旬,在那些古曼童的幫助下,的確已經變得強大無比,即便是加強版的許半生,也是莫可奈何。
蔣怡不慌不忙,手中桃木劍在空中緩緩的畫着什麼圖案,夜空中集聚下來的星力,如洪流一般注入到許半生的體內。
史一航突然雙目圓睜,張大了嘴巴,彷彿怒吼一樣,可口中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史一航使得是正宗佛門的獅子吼,真正的獅子吼並不像電影電視裡表現出來的那樣,在施展這一招的時候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實際上,獅子吼是並不會發出聲音的,而是取決於空氣的震盪,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攻向敵人。
獅子吼練至頂級,足以一吼之下震傷對手的奇經八脈,令敵人渾身每一寸肌肉經絡都隨着空氣震動,使其寸寸斷裂。
金日旬經受史一航這獅子一吼,乾枯的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只可惜,史一航的獅子吼還達不到真正傷害金日旬的地步,尤其是在十餘隻古曼童加持下的金日旬。只是彷彿天氣太冷一般的打了個哆嗦,金日旬便又恢復平靜,略略分心,朝着史一航的方向揮去一刀,史一航如遭雷擊,被那刀氣擊中胸前,整個人也倒飛了出去,半空中便噴出一口鮮血,灑落漫天血雨,而後身體重重的撞在牆壁之上,落下之時,已是面如金紙,只恐連性命都危在旦夕,再也沒有繼續和金日旬交手的可能了。
不過他這一吼,多少也分了金日旬的心,許半生也得以喘息,並且臣金日旬一刀揮向史一航的時候,連續幾掌攻出,逼得金日旬也有些手忙腳亂,捱了許半生兩掌。
這兩掌雖然無法對金日旬造成真正的傷害,可也令他氣血浮動,否則,光憑剛纔那一刀,恐怕就能直接要了史一航的性命。
許半生得勢不饒人,鞣身上前,雙掌舞動之間帶出漫天掌影,此刻早已在體內運轉起甄水功和古木功,加上之前的厚土功,五行功已經運轉其三,掌影之間可見風雷,一掌掌的朝着金日旬不斷的發起攻擊。
一時之間,金日旬也的確有些慌亂,他沒有想到許半生竟然強悍如斯,而且,僅僅一個小小的錯漏,就讓許半生抓住了這極爲短暫的機會。縱然他明知道許半生的掌力還不足以令其受到致命的傷害,可在這漫天掌影之間,他也是不敢怠慢,並不敢託大去承受許半生的掌力。
左閃右躲,腳下的確是鬼魅萬分,許半生那看似密不透風的掌影,竟然沒有幾掌能夠落在金日旬的身上的。多數都是堪堪擦着他的身體落空了過去,偶有幾掌也很難打實,金日旬總能恰到好處的卸去許半生的力量,場面上看似許半生佔盡了優勢,實際上他卻苦笑不已,知道自己並沒有給予金日旬任何有效的傷害。
那些落空的掌風,掃向四周的空地,在甄水、古木、厚土這三個相輔相成的功法交織之下,又有太極拳的陰陽調和,竟然令得深埋在土內的許多草籽緩緩發芽。
再加上院中浩然正氣實在過於濃郁,催生的有些草籽發芽之後,竟然緩緩的鑽出了泥土,出現在地表之上,猶如春風掠過冰凍的大地,給這世界帶來了濃郁的生機。
隨着許半生一通搶攻,院中的石縫之間,鑽出的那些草芽卻讓金日旬落下去的腳產生了顧慮。他雖然也是道門中人,可這些年苦修邪佞之法,豢養古曼童,體內積鬱了太多的陰溼之氣,又有古曼童魂靈的大毒,這些生機盎然的草芽,反倒成爲了他天然的剋星。
不過僅憑這些草芽是不可能真正傷害到金日旬的,也只是讓他產生一些顧慮而已。有了這層顧慮之後,許半生的攻勢得以延續,而金日旬更加顯得狼狽,竟然忙於招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還手之力了。
可是看似佔盡優勢的許半生卻暗道不妙,他的精氣始終有限,如此凌厲的攻勢之下,都無法對金日旬產生真正的傷害,他已經快有些難以爲繼了。而金日旬只要撐過這一小段艱難的時期,等到許半生精氣不繼之時,他就將大舉反攻,到時候許半生就會陷入極爲艱難的境地了。
現在的許半生,正是進退維谷,佔據主動之下,卻已經幾乎看到自己不敵金日旬的結局。
銀牙咬碎,許半生以一股真氣逼破了舌尖,幾滴鮮血被他含在口中,要找準機會噴向金日旬。對於如今早已滿身陰毒的金日旬來說,許半生這純正道門的鮮血,效用幾乎相當於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