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旬站在院牆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小曾文。
雖然他也看出曾文是天生靈體,甚至是所謂的星宿下凡,可是他也同樣感受的到曾文身上並無多少精氣運轉,也知道這個小姑娘只不過是初入道門而已,是以並未將她放在心上。
之後由於種種原因,他有些疲於應對,更是將曾文拋諸腦後,千防萬防的都是夏妙然、蔣怡以及史一航三人,完全忽視了曾文的存在。
可是,就在許半生久攻不下而金日旬的應對越來越從容的時候,曾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走到了金日旬的身側。
小手一揚,動作還顯出幾分笨拙,可是手裡卻飛出幾張符紙,射向金日旬。
金日旬大驚,可在許半生強勢的攻擊之下,他也無法再去躲避曾文扔出的符紙。尤其是這小丫頭天生感官敏銳,她扔出的符紙速度雖然比不上許半生的出手,可角度卻異常的刁鑽,幾乎擋在了金日旬的必經之路上。
金日旬如果想要躲開這些符紙,就勢必會被許半生正面擊中,輕重之下,選擇自然而然。
場面看上去有些詭異,金日旬就彷彿是主動撞在了那些符紙上一樣,符紙一沾身,立刻炸裂開來。
而且,這些符紙看上去都是產生一團火光,可實際上每張符紙的屬性都並不相同。有些是雷鳴,有些是電擊,有些是水淹,有些是火燒,更有些直接就彷彿是一柄劍,或者一把刀,劈刺砍撩,無所不用其極。
符紙還帶着幻境的效果,讓這些符紙在身上成功炸裂的金日旬,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接着一個的不同場面。
山洪暴發,滾滾洪水攜着土方洶涌而來。
千里赤地,火光沖天,伴以濃煙滾滾,皮膚上更是可以真切的感覺到火燎的辛辣。
刀劍加身,傷害並不算大,但是那種痛感卻是感同身受,哪怕是金剛不壞之身,被幾十把刀劍同時劈砍在身上,那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
雷電交加,金日旬簡直就要感覺到自己頭髮都被炸的豎了起來。
直到這時候,金日旬才知道,自己忽略了的這個小丫頭,竟然也是深藏不露。那些符紙縱然並非出自她手,可這扔出符紙的手法,以及對於符紙的組合選擇,堪稱妙至毫巔。
這個小小的女孩子,絕不像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童真有趣,這竟然是許半生埋下的一個殺招。
金日旬胸中怒極,那些符紙的的確確的讓他吃了點兒小虧,他心中戾氣陡生,拼着捱上許半生一兩掌,也要先將這個偷襲得手的小姑娘解決掉。
蔣怡看的真切,金日旬眼中的殺氣掠向曾文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
心中大急,蔣怡喊道:“小文,快回來!”
曾文卻笑眯眯的手舞足蹈,好似還沉浸在剛纔偷襲得手的喜悅之中。
換做其他人,恐怕也是如此,一擊即中,完全沒有辜負許半生將儲物戒指交給她的信任,別說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了,就算是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恐怕在這一次全中之下,也會欣喜異常,而忽視掉對方可能的反擊。
夏妙然以及身受重傷的史一航心裡都是一揪,他們原本就很擔心許半生竟然會讓曾文留在這裡的行爲,現在更是爲曾文的安危擔憂。
他們現在也只能期望許半生的決定是正確的,否則曾文可就完蛋了。
而許半生卻是不慌不忙,他對自己的部屬很有信心,因爲他在行動之前替所有人起了卦,除了他自己生死不知,其餘人的命相都沒有大的變化。尤其是曾文,她的未來強盛無比,其成就遠在衆人之上,又怎麼可能死在今晚這種時候。
而且,許半生也相信,金日旬今晚的目標僅僅只是他自己而已,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只要金日旬能殺了許半生,他根本就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死活。過於剛愎,也有個好處,那就是他一旦達成目標,就會離去。
並且許半生相信自己即便是不敵金日旬,也一定會給他造成相當的傷害,總不可能讓他毫髮無傷的離去。金日旬一旦身受重傷,他就更加不會去過問曾文、蔣怡等人的死活,反正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肯定不會冒着有可能死去的危險誅殺其他人。
從各種情況來看,今晚除了許半生之外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危險,即便是眼下這種局面顯得格外的危及,許半生也依舊對一切有着無比堅決的信心。
而且,他現在已經進入忘我境界,在他的眼中,在他的世界裡,唯有金日旬和自己二人而已,其他人都不過是一種影像,他不認爲這些影像會有破滅的可能。
只要許半生持續保持對金日旬的壓力,金日旬就斷然不可能還有餘力對其他人動手。
許半生的每一掌,都傾盡全力,金日旬本就處於劣勢,此刻還想分心去殺曾文,許半生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金日旬一刀揮出,不等刀尖落下,就感覺到身後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危險悄然臨近。
許半生太安靜了,安靜到金日旬感覺不到半點許半生還存在的跡象。可是許半生不可能消失,那隻能說明,許半生的這一掌,是他們二人交手以來最爲強大的一掌。
即便是金日旬,本已決定寧願捱上許半生兩三掌也要將曾文斃於刀下,可此刻他也不禁產生了猶豫。
曾文渾然不覺的舞蹈着雙手,臉上掛着天真的笑容,就好似根本不懼怕金日旬的高麗刀一般。
院中之人,唯獨蔣怡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引動的星力原本主要是用來支援許半生的,只是分出了很少一部分被曾文自主吸引。可是現在,星力卻悄然發生了變化,主動的瘋狂涌向曾文,而且許半生那邊竟然還絲毫都不減少,星力之龐大,早已超出了蔣怡最大的能力範圍。
她此生也都還從未引動過如此浩蕩的星力,這已經並非超水平發揮,或者潛能迸發可以解釋的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曾文真的是星宿下凡,此刻她危在旦夕,所以漫天星斗自行護主,是以星力遠比平時浩蕩許多,洶涌澎湃的通過蔣怡這個渠道,匯聚到曾文的身上,從而保護她不受到任何的損傷。
此刻蔣怡也真是來不及細想,換作平時,她肯定能夠想到,即便是星宿下凡,也不過是一位星官而已,又怎麼可能引動滿天星斗爲其所用?自行護主?那首先也得有個主子!連星宿都成了扈從,這主子得是什麼身份?
不過在這種危殆之刻,蔣怡能想到星力陡然暴漲,並且涌向曾文是跟她的身份有關,已經很不錯了。
因爲感受到身後的危險,金日旬也收了幾分力,指揮着身後如影隨形的那十幾只古曼童排成絕對的防禦陣型。
分心之餘,手裡的高麗刀也便發揮不出全力,只是綻放出極細微的一道刀芒,斬向曾文。
曾文依舊笑眯眯的,對面臨的危險渾然不覺,一雙略有些肥嘟嘟的小手在空中看似無節奏的揮舞着,但卻將身體周遭的星力攪動的如同一個深邃的漩渦,並且被急劇的壓縮成了甚至還不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範圍。
那點刀芒在距離曾文尚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像是被強大的力量吸引了一般,飛向曾文攪動出來的漩渦的中心點。那些星輝,那強大的星力,吞噬這一點點些微的刀芒簡直輕而易舉,殺雞用了牛刀。
蔣怡設想過很多曾文解決這點刀芒的方式,卻萬萬想不到會是這麼輕易。
不光如此,刀芒在被強大的星力吞噬之餘,那恢弘的星力漩渦,甚至帶動的金日旬手中的高麗刀也發生了偏移,他身後的古曼童似乎也受到不小的影響,之前佈下的防禦姿態,因此顯得鬆懈了許多。
許半生竭盡全力的這一掌,因爲那些古曼童的防禦出現了差池,竟然從古曼童之間的縫隙之中直穿了過去,重重一掌印在金日旬的後心之上。
金日旬身體向前栽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顯然被許半生這一掌擊中了要害,受了不輕的傷。
蔣怡大爲震驚,但是接受了現代科學教育的她,很快就明白,曾文的手法,本就是解決那點刀芒的最佳方式,甚至,是輔助許半生戰鬥的最佳手段。
衆所周知,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任何兩個物體之間都有萬有引力的存在,萬有引力的大小與其本身的質量和密度切身相關。質量越大的物體,其產生的引力也越大,而密度越高,也會令得引力加劇。
黑洞並非洞,而是質量極其龐大的星體,因爲質量和密度都極其龐大,導致其引力大到連光速都無法逃逸的地步。是以看上去就是漆黑一片,彷彿一個黑色的大洞。
現在曾文所做的事情,和黑洞有異曲同工之妙。她引來極爲龐大浩蕩的星力,卻在攪動之際,使得這極爲浩蕩的星力被大量的壓縮,壓縮到幾乎只有一個拳頭的大小,其產生的引力自然就龐大到無可匹敵。
這麼大的引力,休要說是那些許的刀芒,便是金日旬手中那把高麗刀,也隱約有被它牽引的跡象。
在這種程度的交手之中,牽一髮而動全身,高麗刀既然已經發生偏移,金日旬也必然受到極大的影響。
金日旬被影響了,那些古曼童的防禦出現空檔,出現錯漏,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憑曾文的實力,能夠攪動如此浩蕩的星力已然是大大的出乎意料,她難以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對金日旬產生的影響也有限的很。
金日旬雖然受傷頗重,不過他也因此頭腦清醒了許多,那些古曼童很快提供給他足夠的能量。傷勢雖然不可能被逆轉,但是他的狀態,他的實力,不減反增。
而許半生此刻的精氣嚴重不足,縱然有補氣丹,可終究難以短時間進行完全的補充,他也會疲勞,他對金日旬的攻擊,比剛纔明顯減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