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許半生已經駕着那塊巨石來到了山腳下。
雙腿用力,將那塊巨石滾動之勢停止之後,許半生輕輕一轉身,便躍下了巨石。
對天拱手,許半生道:“弟子已然完成第一項考覈,還請開啓第二項考覈。”
很快,一個聲音傳入許半生的耳中:“弟子許半生,第一項考覈,移山,完成。第二項考覈名曰填海,參與考覈的弟子,需以自己第一項考覈之中移走的部分作爲填海之物,使海面之中,出現一塊陸地。”
聲音冰冷,顯然是對許半生之舉頗爲失望,看來這個負責考覈的人也不認爲許半生能夠完成今年的內門考覈了。
許半生只是淡淡一笑,問道:“陸地的面積沒有要求麼?”
“哪怕指甲蓋大小都可,只需在超出海面三寸,便視同通過。”
許半生點點頭,笑着又飛身而起,重新立於那巨石之上。
腳尖輕點,巨石便又滾動起來,隨着許半生雙腳速度增加,那巨石也是越滾越快。
眨眼間,許半生便踩着巨石來到了海邊,他輕輕一縱身,巨石滾落海水之中,激起數十丈高的巨浪,許半生卻是在巨浪之間,踏波而行,隨着那巨石滾動的方向,向前翩然走去。
賣相真的是很好,踏浪而行對於修仙者來說不算什麼,可像是許半生走的這麼風度翩翩的,也是不多見。
可是,無論賣相多好,他這第二項考覈都很難完成,那巨石入海,之所以會激起那麼大的浪,正說明這海與一般的海不同。尋常的海,海邊都會有坡形向下,在海邊會有極其淺的部分。可是這片海域,顯然並非如此,這就像是一個極深的游泳池,海邊就如同峭壁,一入海水便是至少三千丈以上的深度,最深處甚至上萬丈。
巨石落水的位置,雖不是這片海域之中最深的地方,可也絕非最淺之處,深度達到五千餘丈。就憑這塊巨石,別說在海邊這深達五千餘丈的地方築建一個小島,就算是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也不可能使巨石露頭。
不少內門之人都已經紛紛搖着頭,覺得許半生必敗無疑。
可也有一部分人,雖還沒有想到許半生如何才能完成這第二項的考覈,可也從他的表現看出少許端倪。
許半生實在是太從容了,根本沒有半點疑慮,他在聽到那個聲音宣佈第二項考覈的內容之後,若是沒有把握完成這項任務,必然會大驚失色。可是他很平靜,一切智珠在握的模樣。
由於得到了師邪的提示,封於興等三人此刻並不覺得許半生無法完成考覈了,但是一時之間,他們也還沒想到許半生要如何做到僅用這塊巨石來填海。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許半生已然在空中一個轉頭,頭向下,輕巧的躍入海水之中,顯然,是那巨石已然落入海底,許半生要開始填海的考覈了。
入水如針,連一絲浪花都沒有激起,五千餘丈的距離,對於許半生如今,只是片刻之事。
從內門的光幕之上,可以看見許半生很快便已經遊至海底,那塊巨石赫然在目,早已安靜的等候着許半生的到來。
許半生再一次的站在了巨石之上,手掌一翻,一隻精巧的鼎爐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一瞬間,內門之人瞬間醒悟,是呀,許半生學了五行神雷,剛纔便是用了五行神雷之中的一招成功的完成了第一項考覈。而他現在,顯然是要繼續用五行神雷來完成第二項的考覈。
而且,這一招他剛纔就曾使用過,息壤土雷,當時許半生使用的媒介,正是這隻鼎爐。
再也沒有人懷疑許半生會通不過第二項考覈,有息壤土雷在,第二項的考覈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當然,這並不是說其他弟子也能如此,而是許半生對於五行神雷的掌握,早已超出了一般的築基對這門功法的理解。尤其是許半生此前所表現出來的真氣悠長,哪怕是功法再強,真氣若是不夠,也無法完成這項考覈。
可以說,唯有許半生可以這樣去蠻橫的完成這次的內門考覈,當然,金丹以上都可以這樣做,可這種考覈,是僅僅針對外門弟子的啊。
海水之中,許半生立於巨石之上,口中又開始頻念真言。
那些真言落在巨石之上,頓時使得巨石不斷的增長起來,很快,就將許半生手中的鼎爐都包圍了起來。
許半生讓開身子,繼續念動真言,息壤土雷不斷的炸響,只是這種爆炸是極其輕微的,甚至還不如一隻小小的鞭炮造成的威力。
但是,有了鼎爐的幫助之後,息壤土雷增長的速度更加的驚人起來,衆人簡直就是肉眼可見的看着從巨石之上的鼎爐之中,伸出了一根長長的棍子,那棍子完全由息壤土雷構成,簡直是飛快的朝着海面攀升而去。
十丈,百丈,轉眼千丈。
也就是一袋煙的工夫,海面之上便已經出現了一根土棍,刺穿海水之後,繼續扶搖直上,轉眼已然超出海面數十丈的距離。
許半生這才停止了真言的念動,手一招,那鼎爐便回到了他的懷中,而露出海面之上的土棍也是重重向下一頓,短了數丈的長度。這並不影響海面之上依舊矗立着一根土棍,息壤土雷已然完全消散,再沒有絲毫的爆炸法力波動,可是,息壤土雷凝聚的土元素,卻都遺留了下來,成爲了許半生填海的必須。
這種情況,在以往見所未見,從未有人能夠在海里豎起這樣一根土棍,不得不說,許半生已經完成了填海這個任務,只是,這露出水面的,能稱之爲一塊陸地麼?
這種情形,搞得那位負責內門考覈的都虞堂弟子很是被動,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判這次考覈,到底算不算他完成了?
還好,立刻有人傳音給他,這是都虞堂的堂主,許半生已經通過了考覈,讓他立刻評判。
許半生此刻也已經拱手問天,道:“弟子許半生,完成移山填海之考覈,請前輩查驗。”
耳中傳來略顯詭異的聲音,道:“你已通過考覈,自行出去吧。”
許半生微微一笑,離開了次元洞天,然後邁步走出了演武場。
“許半生已然完成內門考覈,可進入內門,成爲內門弟子。”
雖然宣佈這個消息的都虞堂弟子儘可能的保持了平靜,但是,許半生還是聽得出來,那名弟子的聲音裡,顯然包含着各種吐槽。不光是他,內門此刻很多人都是紛紛議論着,許半生這考覈完成的着實有些詭異,實在是聞所未聞。填海的考覈的確是對面積沒有要求,可也沒他這樣的,他在海里弄出來的那根土棍,截面估計只比指甲蓋大了有限吧?這也算是一塊陸地?
可是,從嚴格的角度而言,這根土棍只要不斷,真的就算是一塊陸地,只是這陸地大概只有螞蟻才能置身其上罷了。
完成內門考覈的時間,許半生比仇魂也只是略略領先了一點點,不多,但也足夠讓仇魂此前的驚豔毫無意義了。
一直也在關注着這一幕的仇魂,頓時覺得胸口澎湃着無數的怨氣,他簡直就要覺得許半生根本就是故意的,剛剛打敗了他不說,就連這內門考覈,也比他快了那麼一點點。
一時之間,仇魂惱恨不過,胸口悶悶的就像是被人用重錘狠擊過一般,一口老血再也繃不住,噴了出來。
氣結不止,仇魂只覺得眼前發黑,竟然向後仰面栽倒了下去。
至此,這一年的內門考覈完全結束,許半生極其意外的以煉氣八重天的修爲,一日之內築基成功,並且進入內門。昨天還在跟他把手言歡稱其爲師兄師弟的許多弟子,在今日過後,再見到許半生,就只能稱其爲前輩了。
關凱是第一個走到許半生面前向其祝賀的,一貫不苟言笑的他,臉上也已經露出了笑容。
“這下,叫你許師弟算是名正言順了吧?”顯然,關凱還在爲剛纔許半生的小心翼翼耿耿於懷。
許半生也是一笑,卻道:“那倒未必。”
關凱一愣,很快明白了許半生的意思,他這話是在說他的修爲增長的會很快,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超過關凱,到時候關凱就只能稱其爲師兄了。
對此,關凱當然不至於不高興,只是哈哈一笑,拍了拍許半生的肩膀,心裡只是感慨着天才着實令人瞠目結舌。
包括許半生在內,今年便有四名外門弟子進入內門,成爲了內門弟子。
原本最該來向許半生道賀的泛東流、牛凳,此刻卻是遠遠旁觀,並不走近。不少外門弟子看在眼裡,也都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心裡也只是感慨。當初還需要泛東流和牛凳出手保護的許半生,竟然轉眼間便已經成爲了內門前輩,其他人還好,泛東流和牛凳這兩個跟許半生走的最近的人,心中的失落只怕是難以言表的。
許半生看了看二人,卻是主動走到他們面前。
二人一見,趕忙齊齊拱手,只是“前輩”二字還沒說出口,許半生便打斷了他們的話。
許半生道:“我在內門等你們,明年你們一定也要進來。”說着,許半生伸出手去,分別跟二人握了握。
旁人看不見,其實許半生手裡卻是各藏了一隻錢囊,暗暗的塞進了泛東流和牛凳二人的手中。
二人知道此刻不能拒絕,對視了一眼,齊聲說道:“一定!”目光堅定,勇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