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行政樓,竟是把唐風嚇了一跳,只見偌大的行政樓大廳裡,竟是坐滿了人,每個人都穿着西服,打着領帶,如同公司白領一般。
唐風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休閒服,不禁苦笑了一下,他來到一間窗口處,問道:“請問面試是在這個地方嗎?”
窗口裡的一個小護士無精打采的瞄了一眼唐風,然後手指往上指了指,道:“不會自己看啊。”
唐風擡頭,這才發現一個偌大的廣告牌掛在上方,上面寫着招聘條件:男女不限、學歷不限、年齡不限,中醫過關,限招一人。領取牌號,面試地點,二樓左轉。
唐風撓了撓頭,這招聘啓事寫的倒挺別緻的,現在就算是一家縣醫院招聘,那也是英語過六級,學歷要博士,工作經驗需兩年之類的,而金陵市中醫院可是三級乙等醫院,卻開出這樣的招聘條件。
唐風領了一個牌號,在衆多人羣中找到一個空座,這次招聘只招收一個,而且還是試用期的合同工,沒想到應聘者竟有四十多人。
“嗨,你也是來應聘的?”唐風剛坐下,旁邊一個西服男便朝他打了個招呼。
唐風點點頭,打量了那人一眼,頭髮烏光油亮,西服是海瀾之家的品牌,算不上貴,但在學生階乘可是比較不錯的了。
“哪個學校畢業的?我看你模樣不大,還是個碩士生吧?”那人主動朝唐風靠了靠,看來此人天生就好與人交際。
唐風搖搖頭,說道:“我剛畢業,金陵醫學院的本科生,你呢?”
那人明顯張了張嘴巴,隨即哈哈笑道:“兄弟我可真佩服你餓勇氣,本科生也敢來這裡面試?”
唐風笑了笑,指着那招聘啓事說道:“那不是寫着嗎,學歷不限。”
西服男拍了拍唐風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會是中醫專業的吧。”
唐風點點頭,道:“我喜歡中醫。”
西服男同情的看着唐風,說道:“當年我也是喜歡中醫,於是本科時在京都醫科大讀中醫,結果呢,連他媽的縣級醫院都不要我。於是我一發狠,讀了中西醫結合的碩士生,出來後才發現,三級醫院都只收博士生了,於是我又讀了西醫的博士。我草他媽,人生的三十年就是這麼悲劇的在學校中渡過的。”
唐風聽了這話直笑,說道:“大哥,那你現在可厲害了,中醫、中西醫結合、西醫,你全都有證了,這下你可牛了。”
西服男哭喪着臉道:“牛?牛個屁,證件我是全都齊了,出了校門才發現,醫院已經不招人了,還在每年裁人,要不然我也不用從京都千里迢迢的趕到金陵市,來競爭這什麼狗屁合同工了。”
唐風聽了直笑,同時心中也有些苦澀,他安慰道:“會好起來的,這不,我看今天你應聘上的機率最大。”
西服男搖了搖頭,道:“兄弟你真是什麼都不懂,你看到這些人了沒,哪一個身上沒揣着好幾張畢業證啊,算了,不過兄弟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吧,一箇中醫本科生,今天留在這裡也沒啥意義了。”
唐風笑了笑,道:“我來學習學習。”其實他心底也有些打退堂鼓,但是招聘上“中醫過關”四個字卻給了他一顆定心丸,說不定這一次的面試還有希望,畢竟說起中醫知識來,就算是國醫聖手也不一定趕得上他。
這時一名護士在樓梯口,道:“十五號,準備面試。”
唐風身旁的西服男立馬站了起來,雙手微微顫抖,下意識的拍了拍自己的西服。
唐風說道:“加油,祝你好運。”
那西服男點點頭,然後向着二樓的面試房間行去,而他的雙手,則握成了兩個拳頭,一直顫抖不已。
此時二樓的面試房間內,一位穿着長袍、蓄着山羊鬍子的五十歲男子,正皺着眉頭坐在房間中央。他的兩側是一個敗頂的男子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婦女。
而在他們的身前,則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擺着一張木牀,木牀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
“下一個,”長袍男子揮了揮手,無奈的說道。
很快西服男走了進來,他朝着三人鞠了個躬,立馬開口道:“我叫吳良,京都醫科大學博士生畢業,精通中醫西醫……”
山羊鬍子的男子打斷他,說道:“行了,你看看這個病人是怎麼回事吧。”
西服男往那牀上的病人看了一看,然後扒了扒病人的眼皮,問道:“哪裡不舒服?”
牀上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脅下,道:“那裡疼。”
西服男輕車熟路的說道:“肝功、血常規、B超的檢測數據在哪裡,我看一看。”
山羊鬍子的男子指了指門外,說道:“出去,下一個。”
西服男子吳良一愣,不服氣的說道:“爲什麼?我有做錯什麼嗎?這個病人應該是肝臟有毛病,不排除肝癌的可能性。”
山羊鬍子男子點點頭,說道:“你的判斷很準確,程序也合法,但是我想招一名中醫,純中醫。不過你若是願意的話,我想我們醫院其他科室會收你的。但是今天這場招聘會,你被淘汰了。”
西服男子無奈的點點頭,道:“謝謝各位老師,那我先退出去了。”
光頭男子轉身,一臉媚笑着對山羊鬍子說道:“院長,咱們究竟要找一個什麼樣的醫生啊?我看剛纔那人就很不錯了。”
山羊鬍子嘆了口氣,道:“既然我想做箇中醫全科室的試點,就必須嚴格篩選,要會運用中醫思想的醫生,而不是這些半吊子中醫。實在不行,只好老頭子我親自去坐診了。”
光頭男訕笑了一下,然後一臉不屑的低下頭去,心道:純中醫?現在純中醫早就餓死了。
西服男吳良有些頹廢的走下樓去,又坐到了唐風的身旁。
唐風看到他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吳良皺着眉頭,說道:“我想那幾個面試老師肯定是瘋掉了,什麼年代了,他們竟然還想找一個純中醫。”
唐風聽了心裡直樂,這時一名器宇軒昂的年輕人走了上去,他的步履沉着而穩重,衣衫整齊合體,金絲眼鏡襯托着他那張俊美的臉蛋,顯得一臉自信。
唐風不禁向那男人打量過去,自信、高傲、才華橫溢,等等等等,這些品質竟然從那人的外表一覽無遺的透露出來。
“蕭炎?他怎麼會來這裡?”旁邊的吳良不禁低聲驚呼。
唐風轉頭看向吳良,道:“你認識他?”
吳良有些傷感的點了點頭,隨即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既然蕭炎大才子到來,看來今天的面試要結束了。”
唐風繼續盯着吳良。
吳良見到唐風的眼神,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告訴你,這蕭炎和我同校學習十年,一直都在京都醫科大學。十年間,我拿了十年的第二名,而蕭炎,則一直排在我前面,而且是遙遙領先。”
唐風睜大了眼睛,道:“這麼厲害?”
吳良嘆口氣,道:“這還不算,這蕭炎的家族蕭家可是醫學界頂頂有名的,他的父親就是原京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院長,聽說最近調到咱們姜蘇省中心醫院做院長了。哎,可是這傢伙今天咱麼會到這裡來?按理說三級特等醫院,他都輕鬆進去的。又怎麼會光顧這樣一家三級乙等醫院,和咱們搶合同工這個飯碗?”
唐風又轉頭看了一眼蕭炎,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自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