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和夏火一同盯着電視,均是不再說話。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唐風輕輕轉過頭去,訕笑了一下,說道:“夏火,咱換成金陵頻道吧。”
夏火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恩”了一聲,迅速的換了頻道,至始至終沒有看唐風一眼。
唐風忽然覺得很有趣,他側着頭,盯着夏火秀美的臉蛋。夏火很美,她的美與歐陽雪、宋靈靈等人明顯不同,歐陽雪和宋靈靈是那種稚氣未脫的清純的美,樓上的辰虹是那種冷漠混合着成熟的御姐式的美麗,至於辰笑笑,呃,只能算個可愛的小蘿莉。
夏火與她們不同,夏火的秀美中透漏着英姿,神情中總是有種看破一切的淡漠,這種淡漠與冷漠不同,更像是……超凡脫俗。對,是那種超脫了的美麗。
唐風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歷,讓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有了這種超脫平凡的氣質。
唐風盯着夏火那微微挺起的鼻子,他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想去觸摸一下那粉雕玉砌般的秀鼻。
於是唐風的手輕輕伸了出去,然而到了半途中,夏火卻是對着唐風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她手腕上銀亮色的手鍊輕輕晃動,一連串悅耳的鈴聲響起。
唐風趕緊把手縮了回去,他可是知道夏火那條手鍊的可怕之處。
這時金陵頻道上的節目一換,已是到了晚間新聞的時間,很快,青春甜美的楊曉芸便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楊曉芸開場便說道:“今天金陵市中醫院一名年輕中醫,違反醫師法,擅自動手術的事件,我想大家肯定已經知道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臺將爲你揭示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還這位中醫一個俠義之名。”
接下來畫面便轉到了醫學樓前,畫面上的景象正是早晨三毛子躺在救護車上的情形,從畫面的特質來看,應該是從醫學樓前的監控器上提取的。
由於畫面是無聲畫面,所以便由楊曉芸代爲解說,看到渾身是血的三毛子得不到救治,電視機前的觀衆無不爲之憤慨,又暗自爲那命在旦夕的三毛子擔憂。
這時所有的民工都朝唐風跪了下來,而楊曉芸的聲音也變得深沉起來,“這一位就是唐醫生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名中醫,是不能夠做大型搶救手術的,但是面對一個垂死的病人,面對十多個民工兄弟的哀求,他答應了。不,或許我說錯了,我想就算沒有這十多個農民兄弟的哀求一跪,唐醫生也會出手的,因爲這個時候只有他能救這重傷之人,這個時候,一條人命,和一個法規,哪個更重要?唐醫生清楚的很。
當時的唐醫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今天我一定要盡我的努力去做,哪怕我要面對無盡的官司,哪怕事後被關進監獄,我也不能放棄,因爲,這是一個生命的希望,人命大於天!”
電視機前所有的人都感動了,他們一邊偷偷抹着眼角的淚水,一邊鼓掌叫好。
這時畫面又轉到了楊曉芸身上,她的身後是一個密閉的手術室,楊曉芸道:“當時,唐醫生和衆位專家、護士就是在這裡對三毛子進行搶救的。而搶救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由唐醫生來全力完成。
現在我們知道,唐醫生一共只做了七分鐘的手術,但是就是這生死極速的七分鐘,唐醫生靠着高超的技藝,把三毛子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下面,則是唐醫生走出手術室後的情形。”
畫面切換到唐風出現,接着又一句話不說的暈倒,這一次,所有的觀衆都注意到了,剛剛走出手術室的唐風,額頭上佈滿了汗水,臉色蒼白,一下子,所有的觀衆都明白了,原來這唐醫生根本不是什麼畏罪暈倒,而是因爲過度勞累暈倒的。
畫面到了病房中,上面有楊曉芸對唐風的採訪,有對十幾個農民工的採訪,質樸的言語,感恩的心靈,讓觀衆一次又一次的爲之落淚。
這時衛生局司法人員進入了畫面,這幾個可憐的人員,完全沒有預料到,從他們想要帶走唐風的那一刻,他們就成了人民的公敵,電視前的所有觀衆無不恨的咬牙切齒,彷彿這新聞變成了革命劇,而衛生局的人員變成了抓捕地下黨員的特務走狗。
當十幾名農民工堵住了病房門口,怒髮衝冠面對質問時,所有的觀衆又不禁爲之鼓掌。
終於,手術室的門轟然打開了,而其中推出了面色蒼白卻是帶着微笑的三毛子。
活着的三毛子!
新聞採用了一組慢鏡頭,再配上那感人肺腑的輕音樂,鏡頭又時不時給手術剛過的三毛子一個特寫。
所有的觀衆都跳起來沸騰了,彷彿三毛子就是自己死而復生的親人一般。
當十幾名民工奔上前去,圍着三毛子歡呼雀躍,然後又跪下來向着衆位醫生謝恩時,新聞短片達到了一個,所有的觀衆無不爲之感動,爲之落淚,爲之歡跳。
楊曉芸那深沉富含感情的聲音緩緩說道:“人間有真愛,醫者父母心。我希望唐醫生的這個事蹟,能讓冷漠的醫患關係,重新燃起感恩之火。另外,我祝願唐醫生在明天的庭審中,能夠安然過關,我,楊曉芸,會時刻關注着你,我們金陵晚報新聞組,永遠支持你,唐風醫生。”
畫面又換回了新聞的主持人,一個金陵晚間新聞總共四十五分鐘,可是關於唐風這件事情,就整整報道了半個小時,這次新聞過後,唐風火了,金陵市中醫院火了,楊曉芸,也火了。
新聞結束,唐風不禁揉了揉鼻子,道:“怎麼這麼感人?我當時怎麼沒覺得我有這麼偉大的?”
唐風說着,轉頭看向夏火,這才發現,這個女人的眼角明顯有點溼潤,當然,也僅僅是有點溼潤而已。
“做的不錯,爲了獎勵你,我決定爲你走一次後門,並且我要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怎麼樣?”夏火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揉了揉唐風的腦袋,然後一躍而起,向着樓上走去。
唐風不甘心的看着夏火的背影,他略帶幸福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即忿忿的想道:太不公平了,我摸了一下你的鼻子便惴惴不安了,可是你揉我的腦袋,竟然揉的這麼理直氣壯。哼,那我下次也揉你的腦袋吧。
夏火回到臥室,給將要調到省公安廳的杜明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
電話那頭的杜明只是說盡量幫忙,畢竟不是一個系統,說話也不一定管用。
夏火焦急的說道:“不行,杜叔叔,你一定得幫這個忙,實在不行,讓爺爺和衛生部的人說說情。這麼好的醫生,要是被抓進了監獄,或者是吊銷了執照,我可真是看不下去了。”
杜明挺着肚子哈哈笑道:“夏火,你這丫頭怎麼這麼關心唐風那小子了。你放心,剛纔的新聞我也看了,就衝着這新聞的感染力,那法官都不敢往重裡宣判。你就放心吧,實在不行的話,我會跟首長說的。”
夏火“恩”了一聲。
打過電話後,夏火下了樓,圍上圍裙,果然想要親自下廚。
唐風爲了自己的胃不受折磨,慌忙道:“那個……夏火,我今天領工資了,總共一萬塊呢,咱們去外面慶賀慶賀吧。”
夏火轉頭,道:“爲什麼去外面,是不是你嫌我做的菜難吃?”
唐風立馬高舉手掌,道:“我發誓,真的不是這個原因。今天是我人生第一次領工資,你不覺得應該慶賀一番嗎?”
夏火想了想,一點頭,道:“行,雨花街新開了大排檔,咱們去嚐嚐吧。”
唐風點點頭,心底微微有些感動,其實富人很少去路邊吃那些有些不衛生的東西,但是夏火很明顯考慮到了唐風的經濟狀況,竟然主動要求去那龍蛇混雜的地方。
二人下了樓,夏火取出那輛銀亮色雅馬哈,唐風駕駛,夏火坐在後面,轟的一聲低鳴,二人向着雨花區大排檔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