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姐,黑夜又來了。真無聊啊。”
“燕子,你杞人憂天干什麼?咱們是鬼呀,還怕黑夜嗎?”
“當然不怕了,可是我怕寂寞呀。”
“怕什麼寂寞呀,我不是陪着你嗎?”
“老是咱們兩個人,有什麼意思?噯,我真想和唐老師還有可司他們在一起……”
“要不咱們再去嚇嚇他們!你的靈力恢復了多少了?”
“恢復了五成了吧。”
“那就可以了,弄出點響聲,搬動點東西還是能行的。”
“芸芸姐,你怎麼老是喜歡玩這個?沒意思?”
“那你說玩什麼有意思呢?”
“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吧,我喜歡憑欄遠眺明月的感覺。”
“好吧。”兩個輕靈的身影箭一般地往前掠去……
高臺上,兩個嫋娜的身影在那裡騰挪扭轉,如兩縷輕煙在月色下繚繞漫舞。
“芸芸姐,可司知道我們的處境嗎?他爲什麼不幫我們?”
“我想他可能不知道……他不幫我們,我們就幫他呀。”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唐老師的生物場都能夠藉助趙文靜的身體復甦,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呢?”
“因爲我們找不到那麼好的媒介呀——除非是我們自己的身體。”
“咱們可不可以託夢給可司,讓他給我們複製一具身體?”
“複製了又能怎麼樣?沒有‘陰山魔珏’,我們一樣不能復甦。傻妮子,別想這些了,我們現在做‘鬼’不是很好嗎。爲什麼一定要做‘人’呢?那種痛苦你還沒有嘗夠麼?”
“就算痛苦,那也比現在要充實得多呀,起碼有人關心我們,愛我們……”
“關心也許吧,愛卻未必了。”黑夜裡響起一聲幽幽的長嘆。
“芸芸姐,我感覺你越來越悲觀了,你先前可不是這樣啊?那個愛說愛笑的精靈上哪去了?”
“人都是會成熟的,你難道就永遠也長不大嗎?”
“芸芸姐,我求求你別這麼悲觀好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咦,那是什麼?”謝燕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龍芸不解道:“怎麼了?”
“崖下有人。”
衡其他們白天到撿人頭的那堵懸崖下,此刻果真有一羣人影在那裡晃動。這些人全都穿着漆黑的外套,甚至連頭上都戴着頭套,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他們向上甩出綁着抓鉤的繩索,抓鉤牢牢地鉤住了懸崖項端的岩石,然後這些便攀着繩索靈巧地爬了上來。
龍芸皺眉道:“這些人一定是衝可司他們來的!”
謝燕道:“哎呀,可司他們也太大意了,連個哨都沒放,芸芸姐,怎麼辦?”
龍芸道:“我在這裡想辦法攔阻住他們,你快去通知可司,讓他快點醒來!”
“嗯。”謝燕答應一聲,直往楊浩的臥房奔去。
人體生物場無質無量,其物理性質同一束電磁波沒有什麼區別,因此謝燕輕易地就穿越進了楊浩的房間。
楊浩大概確實是太累了,此刻正睡得酣暢。謝燕急奔到楊浩的牀邊,焦急地呼喚道:“可司,快醒醒。有壞人來了!”
她不知道,她的聲音此刻就和一隻螞蟻發出的聲音一般大小,那分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此細微的聲音,怎麼能夠將一個沉睡中的人喚醒?
謝燕喚了數聲,見喚不醒,方想起自己是“鬼”,人鬼陰陽相隔,楊浩怎麼能夠聽得見自己的聲音呢?看來少不得要顯些靈了。謝燕聚集起三分靈力,在楊浩的身邊形成了一股渦漩氣流。這渦漩氣流裡邊的氣壓低、溫度高,外邊的氣壓高,溫度低,根據空氣對流的原理,熱氣流上升、冷氣流下沉,因此就形成了一股打着漩渦的冷風,直吹拂到了楊浩的臉上——古人對這種氣流不理解,便把這稱之爲陰風、鬼風。
然而這股陰風卻似乎並不能使楊浩從睡夢中醒來。
謝燕無奈,只得又加大了幾分靈力——這一次她將靈力對準了窗戶,將窗戶吹得嘩啦啦地響。然而這種響聲還是沒法將一個沉睡中的人喚醒。謝燕真的有點沒轍了:“可司,我求求你,快點醒來吧,來了壞人了!”
再說龍芸。眼看着那些蒙面黑衣人一個一個地從懸崖下爬了上來,也是焦急得不得了。可是作爲輕如電磁波的她對此也是毫無辦法。她也和謝燕一樣,先是颳起了一股冷風,但這股冷風對這些黑衣人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龍芸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黑衣人前進的道路上製造一個小小的結界,能夠阻住他們一時是一時。當下她運用靈力,在黑衣人前進的道路上弄出了一道無形的氣牆——其實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鬼打牆”。這種“鬼打牆”可以使人暫時分辯不清道路,從而達到使他們迷路的效果。
這些黑衣人果然被“鬼打牆”擋住了去路,一時間成了沒頭的蒼蠅,有點找不着北了,只是在平臺上到處亂竄。可笑的是,他們竟還拿出指北針來校正方向,同時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不明白怎麼在這個地方竟然走不出去了?
其實“鬼打牆”造成了嚴重的地磁紊亂,指北針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也許拿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可能會有一點效果。但在這種地方,全球衛星定位系統又能有什麼用呢?
阻隔了五六分鐘,龍芸的靈力漸漸消失,“鬼打牆”的效果也終於消退了。
這些黑衣人又能重新看得見路了,他們雖然感到很困惑,卻也以爲只是一時的犯暈,絕對想不到是有“鬼”在捉弄他們。
“啪嗒!”謝燕用盡全力將桌上的一個茶杯憑空摔到了楊浩的被子上,終於將楊浩給打醒了。
楊浩猛然跳了起來,喝問道:“誰?”
房間裡風影搖曳、鬼氣森森,窗外的景物映在窗玻璃上如無數的鬼手在招搖。但是卻沒有人回答楊浩的問話。
楊浩起先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但當他的視線接觸到落在被子上的茶杯時,頓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個茶杯是怎麼到了被子上的?難道又是離奇神動——吵鬧鬼?
如果是吵鬧鬼,那也不會是別人。一定是龍芸和謝燕這兩姊妹。
楊浩望着空中道:“芸芸,阿燕,是你們嗎?半夜三更的,你們別鬧了,要乖。”
這時他沒有開燈,瞳孔睜得很大,對黑暗中的物體看得相當清楚。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看到窗外似乎有人影一閃,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一排。楊浩忽然一凜,一種警覺涌上了心頭。
瓊和她的隊員們並不住在城堡裡,這裡就只有楊浩他們駐紮。因爲這裡非常的偏僻,同時又是美軍的控制範圍,爲了讓大家都得到休息,楊浩並沒有安排人放哨。
這三更半夜的,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多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們是什麼人?
楊浩堅信自己沒有看花了眼睛。
他一躍下牀,摘下牆上的M16A4,閃到了窗戶邊,偷偷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
忽然他感到門把手在轉動,接着有一個身影撲進了房中,端着一把微聲衝鋒槍對着他的牀上便開了火:“撲撲撲……”
刺客!
楊浩全明白了,手中的M16A4也毫不客氣地噴出了口舌:“噠噠噠噠……”
這M16A4的槍聲很響,霎時間整個城堡都聽見了。
那手持微聲衝鋒槍的傢伙當即全線地斃命。房間外面的匪徒聽見槍聲後立刻抓起槍瘋狂地向屋裡開火。
“噠噠噠噠……”一時間槍聲四起。黑暗中只看見槍口的火焰如閃電一般地狂吐着,子彈射擊聲響徹夜空。
楊浩忽然踢開一扇窗戶一躍而出,槍口一瞄,“噠噠噠”擊斃了兩個站在走廊裡向他的房間開槍的人,然後大聲呼喊道:“大家都起來,有刺客!”
“噠噠噠……”一梭子子彈從斜對面射了過來。楊浩急忙閃在一根水泥柱子後面,那子彈打得水泥柱子濺出一排排火星。楊浩也開槍回射——僅對射了一個回合,那槍手便啊地中彈倒地。
槍戰只持續了幾分鐘,那些黑衣人見不是路,立刻飛快地遁去了,只留下了四具屍體。
城堡裡的燈全亮了。衡其等人都來到了楊浩的房間。幾具屍體也被擡到了楊浩房間外面的平臺上。
衡其上前一一揭開那四個黑衣人的蒙面布,驚愕道:“全是新聯邦軍!想不到這些傢伙竟然會來行刺!對了,可司,你是怎麼發覺他們的?”
楊浩搖頭道:“說起來慚愧,我是被一個茶杯砸醒的,我也不知道是誰向我扔的茶杯……”
唐金花走過來道:“你說你是被茶杯砸醒的?”
楊浩點頭道:“是的。我起先以爲是她們兩個在頑皮淘氣……”
“不,她們兩個是在向你示警。你呀,太大意了。我真該提醒你安排兩個崗哨就好了。”
楊浩道:“我想咱們呆在這麼秘密的地方會有誰知道呢?再說這裡還是聯邦軍控制的地盤,新聯邦軍的NC再怎麼樣也不會摸到這裡來吧?”
“可人家還是摸來了。”唐金花道。
楊浩晃了晃花崗岩腦袋道:“這個確實是我的錯誤,我認了。好了,沒事了,大家都回房間休息吧。”
“可司,看來這裡已經不能住了,我們必須要換一個秘密的地方。”田小兵建議道。
楊浩道:“好吧,那換到哪裡去呢?總不成去住五星級酒店吧?”
唐金花道:“你趕快跟瓊和斯蒂文少校聯繫一下啊,讓他們來接我們。”
楊浩看了看錶道:“現在才兩點多鐘,怎麼去聯繫他們啊?”
“啓動緊急呼叫系統。”田小兵道。
楊浩忙去啓動了緊急呼叫系統。這套系統直接連接在斯蒂文和瓊的身上,只要一啓動,就會將他們從睡夢中震醒。
半個小時後,一架直升飛機飛到了城堡的上空,瓊和斯蒂文趕來接楊浩他們去了另一個秘密的地點,這個地點在兩百公里外的一處深山峽谷裡的山腹內部。這裡本來是用來防止核爆炸的。因此刺客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這裡來了。
又呆了兩天,劉勇也傷愈歸隊了。
行動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楊浩將隊員們集合在一個洞廳裡,打算訓話。衆人在楊浩的面前站了兩排,衡其、謝可、劉勇、龍運鵬、朱鳳練、色農、農民、黃跑跑站在第一排,唐軍、田小兵、唐金花、憶兒、鍾美生、李詩茵、高偉珍、趙俊傑站在了第二排。
楊浩嚴肅道:“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
衆人便從第一排最左邊的衡其開始挨個報數。結果報到黃跑跑時,黃跑跑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啊了一聲。
農民道:“啊你個頭啊,報數!”
“是,報數!”
“不是叫你說‘報數’這兩個字,是叫你報出你所在的位置!”
“那你做個‘稀飯’。”
“做個‘稀飯’?”
“哦,不是,做個示範。”
“你小子看好了,七!”農民將腦袋往黃跑跑那邊猛地一甩,同時混合着唾沫星子嘟出了一聲。
黃跑跑也將腦袋往農民那邊很“瀟灑”地一甩,唾沫星子更是直接噴濺到了農民的臉上。連嘴角附近都噴了不少:“七!”
農民用袖子狠命地揩着嘴角,同時氣急敗壞地吼道:“叫你報八不是報七!你的腦袋也不用甩向我,你直接仰起頭來讓後面的人聽清楚你報的數就行了,你是報給後面的人聽,不是報給我聽!你真是個傻球!看着,再來一遍,七!”
黃跑跑總算是理會清楚了農民的意思,當下腦袋往後一仰道:“八!”
黃跑跑的後面是趙俊傑,趙俊傑笑得實在不行:“九!黃跑跑,我真服了你!”
衆人總算報完了數,人人都已經笑得快要歪倒在地上。
楊浩還沒說話,衡其先發了火:“你們這麼嘻嘻哈哈,哪裡有半點象‘極品戰士’的樣子?特別是黃跑跑,你簡直就是個人渣、NC!”
黃跑跑這畜生擤了一把鼻涕,又放了一個響屁,似乎故意在那裡給衆人制造笑料。
楊浩也皺眉道:“黃跑跑,你出列,站到前面來!”
黃跑跑無奈,只得出了列,站到了隊列的前面。
“面向大家,站直,不準躬着腰!”楊浩嚴肅地喝道。
黃跑跑站在隊伍裡時很活躍,也很自然,然而叫他站到隊列的前面來面對衆人時,一種不自在就象蛆一樣地爬滿了全身,只覺得異常尷尬無比,那腦袋更是不知道該往哪擺,老鼠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到誰身上好。
“哈哈……”衆人更加笑得前俯後仰,他馬子高偉珍也哭笑不得,只覺得臉上滾燙滾燙……
“你不是愛出洋相嗎?今天就讓你出個夠!”楊浩嗤道。
“這個NC,應該將他開除!”衡其、謝可、龍拐等人齊聲吼道。
黃跑跑耷拉着腦袋道:“可司,你讓我下去吧……”
“你先作一遍檢查,深刻地反省一下,纔可以下去!”
“我不會做啊。”
“你不會做就站在這裡。”
“你……咱們‘極品戰士’本來就不是什麼正規的軍人,大家都是自願地參與進來,你還真當成是隊伍了啊?還要我們站隊報數,搞這些形式主義,還要我老黃做檢查,你,你們實在都太過分了啊!”黃跑跑忽然滔滔不絕地咆哮了一通,然後氣咻咻地跑到別處去了。
“這個黃跑跑,連批評都聽不進耳啊,實在是太可惡了!”衡其等人一齊大怒道。
楊浩道:“高偉珍,你去把黃跑跑勸回來,其他的人聽我傳達指示。”
高偉珍嘴巴一撇道:“他愛生氣讓他去,我才懶得管呢。”
楊浩笑道:“黃跑跑性格率真,我們這時候如果去勸肯定勸不回來,只有你去纔是最合適的,你就跟他說,我向他賠禮道歉。”
高偉珍無奈,只得尾追黃跑跑而去。
這裡楊浩對衆人道:“我們將乘坐聯邦軍的B52轟炸機到達索比亞克中心大廈的樓頂,然後再相機進入到秘密實驗室門口,在秘密實驗室門口的大廳裡,蝦皮他們將爲我們營造一個傳送陣,我們將由這個傳送陣進入到秘密實驗室內,具體的行進路線,這裡有詳細的地圖,大家可以再看一下。另外,咱們這幾天一直在進行着虛擬演練,應該也已經熟悉了裡面的情況。和上次一樣,我們仍將分成突擊小組和後勤保障小組。突擊小組由我帶隊,成員是衡其、謝可、龍拐、朱鳳練、趙俊傑、田小兵和黃跑跑……”
楊浩的話沒說完,衆人都反對道:“黃跑跑這個NC就不要讓他去了。”
楊浩道:“我說過,他是我們的福將,有時候還要靠他來逢凶化吉的。”
衡其搖頭道:“可司,你太迷信跑跑了,反正我覺得他靠不住,你這麼相信他,遲早會出大事。”
楊浩卻胸有成竹道:“衡其你儘可以放心,對黃跑跑的使用,我是有分寸的,當我們陷入某種困境的時候,就需要他這樣不按常理行事的人來歪打正着……”
衡其無奈道:“好吧,我真是服了你……那麼瓊他們那夥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