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楊浩他們旁邊一張桌上的李壽生將腦袋伸了過來道:“可司,你們這一桌爲什麼只有六個人?應該坐八個纔對呀。”
楊浩道:“是坐了八個呀,你沒看到嗎?”
“只有六個呀,哪有八個?”李壽生睜大了眼睛往楊浩等人的身上仔細瞅着,似乎要把六個人看成八個人。但他左看右看,仍然只看到了六個,並沒有看到八個。
“是呀,是隻有六個呀,哪有八個?”其他的人也問道。
楊浩指着那兩個空位子道:“這裡不是還有兩個嗎?”
“這兩個明明是空位子嘛,哪有人坐呀?”李壽生的頭漸漸大了起來。他搔了搔榆木疙瘩腦袋道,“我明白了,這兩個空座位就是按照你們這裡的風俗習慣所擺的‘祭杯’吧,是祭奠先人用的。”
“錯不是祭杯,是活人喝的”楊浩嚴肅地糾正道。
“活人?是你們自己喝嗎?”李壽生似乎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廢話當然是坐在那兩個座位上的人喝了”楊浩嗤道。
“可這兩個座位上確實沒有人啊難不成這是‘皇帝新裝’?”李壽生腦子裡已經快攪成了一團漿糊。
“可司,你就別裝神弄鬼了,快點說實話吧。”其他人也都問道。
楊浩只好朝着對面的空座位叫道:“你們兩個就顯顯靈吧,要不然他們這些人也不相信有‘真神’。”
“顯神?真神?”所有人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李壽生的額頭上也沁出了汗水:“可司,你別嚇我啊,這兩個座位上的人到底是誰?”
這時,衡其道:“可司,是不是向姑娘?”
“向姑娘?”衆人往向秋玲的身上望了一眼,自然明白了衡其嘴裡的向姑娘是誰。衡其嘴裡的向姑娘一定是向春玲了。因爲她仍然只是虛擬人,沒有形體。這裡給她設個座位也不奇怪。
可還有一個人到底又是誰呢?衆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楊浩看着衡其道:“你答對了一半,一個座位確實是春玲,另一個座位你猜猜是誰?”
衡其搖頭道:“我猜不出。”
“是李詩茵。你辜負了她,說什麼也得陪她喝三杯,向她賠賠罪”
“啊?那……那她現在在這裡嗎?”衡其嚇得身上也起了一層寒毛。
“當然在這裡。”楊浩嚴肅地說着,篩了一杯酒,舉到衡其面前,“把這杯酒敬給詩茵吧,算是向她賠罪。”
衡其象個傻瓜一樣地接過了酒,捧着酒杯的手竟有些發抖。他面對着那兩個空座位,結結巴巴道:“哪……哪一個是八婆……”
楊浩道:“左邊的。”
衡其便恭敬地面向左邊的空座位,耷拉着花崗岩腦袋,準備上前敬酒。
“臭小子你別傻要她顯了靈你才能敬酒,不然誰知道那座位上有沒有人啊?”謝可忽然大叫道。
“是呀,一定要顯了靈,我們才能知道她在不在這裡呀?”龍運鵬、朱鳳練、大頭等人都起鬨道。
楊浩便看着空座位道:“你們兩個快點顯靈吧,不然這些傢伙還真的以爲世界上沒有‘真神’”
“楊大哥,什麼事呀?”右邊的空座位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影,接着還傳來了一個嫋嫋杳杳的聲音,聽起來正是向春玲。
對於向春玲的顯靈,大家都有心理準備,畢竟她也曾經以實體人的形象在衆人的面前出現過。但李詩茵和向春玲完全不同,李詩茵的**實際上已經死亡,僅僅剩下了意識還飄蕩在這個世界上。而她的意識和向春玲的意識又是完全不同的,她的磁場很弱,只能靠“陰山魔珏”提供的能量維持磁場不散,她根本就不可能象向春玲那樣一會兒以虛擬人的形態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一會兒又可以實體人的形態出現在衆人面前,並且還能參與作戰和與現實中的人溝通。她實際上就是一個隱形人而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李詩茵,她只能算是“魂魄”。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除非她不是人體生物場,不是物質,而是傳說中的“真鬼”。但“真鬼”是不可能存在的
“沒什麼,讓你顯顯靈,要不然這些不相信世界上有‘真神’存在。”楊浩笑道。
向春玲嘆息了一聲道:“楊大哥,你真促狹。”說着,便要將身子隱去。
“等一等,春玲,吃點東西再走吧。”楊浩急忙叫道。
“楊大哥,你知道我不能吃東西的。”向春玲搖搖手道。
“春玲,我問你,詩茵來了嗎?”楊浩問這句話的時候,同時發送了一束加了密的意念力語言,“春玲,幫我圓一下謊,不然我在這幫弟兄們面前交不了差。”
“圓什麼謊啊?”向春玲不解道。
“你隱身後,裝成是詩茵,然後想辦法喝了衡其的酒,他們就會以爲是詩茵喝的。”
“啊?可是你知道我是喝不了人間的酒的。”
“那你想個辦法只要把酒弄潑就可以了,故去的先人從來也不是真正喝酒,只聞一聞那股酒氣而已。我們清明節掃墓時,不也只是將酒灑在地上,就算是祭奠了先人嗎?難不成還把先人從地下喊出來喝酒?”
“楊大哥,你真會出難題,好吧,我想個辦法……”
楊浩和向春玲用意念力交流的談話自然是沒有任何人聽到,因此大家只聽到了楊浩最前面問的那一句“春玲,我問你,詩茵來了嗎”。
向春玲用明語答道:“來了,就在這裡。”她接着又用暗語說道,“楊大哥,我從來沒有撒謊的習慣,這是唯一一次,下不爲例。”
楊浩也用暗語答道:“好的,下不爲例。”隨即又用明語說道,“好吧,那就讓她出來見見我們吧。”
向春玲道:“她說她不想現身出來。”
楊浩道:“既然她不想現身,那就讓她顯顯靈吧,弄出兩個動靜,讓我們相信在這裡就行。”
向春玲答道:“好吧,我問問她。”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淡淡的人影也終於遁去了。
衡其等人也都知道向春玲從來不打誑語的,因此也都相信了她的話。但他們還是有點將信將疑,所有的目光都緊盯着左邊的空座位,一種畏懼都從心底油然而生。
“臭小子,春玲說了,詩茵就在這裡,你趕快敬酒吧”
衡其道:“可是,她沒還說話呀。”
楊浩道:“她心裡的氣還沒有消,怎麼會說話呢?你自己主動點,敬三杯酒,再向她認個錯”
敬酒是要篩兩杯酒,自己飲一杯,將另一杯酒敬給被敬酒的人。衡其便給自己篩了一杯,又給左邊空座位上的酒杯裡篩滿了酒,然後舉杯向着空座位道:“八婆,對不起,你在九泉之下受苦了,我衡其另覓新歡也是你允許的,這個你不會怪我吧?你要是不怪我,就請你把這杯酒喝了。”
空座位上寂悄無聲,周圍的人也都屏聲靜氣,大家都想要看看李詩茵究竟怎樣顯靈?
衡其連問了幾遍,都沒有人吭聲,他只得端起酒一飲而盡道:“那我就先乾爲敬了。”
他的話剛說完,平地上忽然起了一股冷嗖嗖的旋風,接着那盛滿酒的酒杯也飛了起來,杯口一下往外傾斜,滿杯的酒都“譁”地倒在了地上……
此刻除了人的心跳聲和酒液在地上漫延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那酒杯裡的酒全部傾倒完了以後,自己又慢慢飛回到了桌上,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衡其張口結舌地盯着那空酒杯,心裡忽然感到一絲痛楚:李詩茵看來已經把酒喝了,這說明她已經不再恨他了……唉,他也實在想不到兩個人當初愛得死去活來,怎麼竟會到了陰陽相隔的這一步?這命運也真是太會嘲弄人了。
“臭小子,還有兩杯”楊浩叫道。
衡其只得又連續斟了兩杯酒,也是按照剛纔的方式,自己先乾爲敬,然後李詩茵的那杯酒也如剛纔那樣自己傾倒到了地上,彷彿被一個冥冥中的神靈飲去了一樣。
“八婆,你安息吧,我臭小子給你賠禮道歉了,對不起……”衡其恭恭敬敬地鞠着躬。
楊浩忍住笑道:“好了,她已經走了,你也趕快回席喝酒吧。”
衡其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其餘的人也都繼續剛纔的吃喝。
楊浩看着面前的五位美人道:“來,你們也都喝點酒吧,咱們的每一次分別都是一煎熬,不過我相信這樣的煎熬不會再有了,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離了。”他說着,舉起酒杯,和五位美女分別碰杯。
因爲唐金花的年紀最大,又曾經是他的老師,所以他最先和唐金花碰杯:“來,唐老師,我敬你一杯。”
唐金花也微笑着端起酒杯——然而她要喝的時候卻低頭看了一下酒杯,然後皺眉道:“可司,這是什麼酒?”
楊浩道:“唐老師,我知道你喝不得白酒,所以給你倒的是飲料。”
唐金花伸着脖子看向他的酒杯道:“那你喝的是什麼酒?”
楊浩將酒杯亮給她看了看道:“白酒。”
“那我也要喝白酒。”唐金花說着,將酒杯裡的飲料給倒掉了。
楊浩無奈,只得也給她斟了一杯白酒,然後兩人對碰着了喝了酒。唐金花可能也確實從來沒有喝過白酒,因此這一杯白酒下肚,濃烈的酒味刺激得她連聲咳嗽,惹得周虹、龍芸等人笑得前俯後仰。
楊浩道:“虹虹、芸芸,你們別笑,唐金花既然都喝了白酒,你們兩個也躲不得‘奸’了。”
周虹、龍芸道:“喝白酒就喝白酒,誰怕誰呀?”
兩人也各自倒掉了酒杯裡的飲料,斟上了白酒,周虹特別提議還要喝三杯。
楊浩忙搖手道:“三杯就免了,會喝醉的。”
“不行,一定要喝三杯”周虹堅持道。
“虹虹,三杯也太多了吧,當初在十八渡湖畔,你連一滴酒都不讓我喝呢。”楊浩用意念力對周虹說道。
周虹也用意念力回答道:“你放心,今天我陪你一起醉,下不爲例。”
“好吧,下不爲例。”
於是楊浩便和周虹連喝了三杯——雖然那酒杯很小,容量不到五錢,但連着三杯白酒下肚,也夠受的,如果不勝酒力的話,那就醉了。
楊浩只覺得渾身都冒出了熱汗,臉膛也紅得象個關公。但周虹的臉上卻連一點紅色都沒有,那神情也沒有半點醉意。楊浩不由納悶地又用意念力詢問道:“虹虹,你用了什麼‘法術’,怎麼就一點事也沒有呢?”
周虹微笑道:“不告訴你。”但過了一會,她還是告訴了楊浩真相:“用靈力把酒精排出汗腺,讓它揮發掉。”
楊浩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
於是他也採用這樣的方法,果然減輕了酒意,無論喝多少都不會有事了。
和周虹、龍芸、謝燕喝了後,他又對向秋玲道:“秋玲,我們倆是不是也乾一杯?”
向秋玲搖搖手道:“楊大哥,我不勝酒力,不能喝酒。”
楊浩便用意念力對她說道:“沒事的,我交你一個方法……”
向秋玲聽了楊浩的方法後,轉變了語氣道:“那好吧,喝一點點。”
卻說衡其等一干“酒鬼”也已經喝得有了三分醉意,然而當他們看見楊浩那一桌的人也正在喝着白酒,而且都毫無醉意時,不由都大感驚異,不明白楊浩等人用了什麼法子,竟然都喝不醉?衡其便湊過去問道:“可司,你們了不起哇,喝了這麼白酒,難道不怕喝醉嗎?是不是有什麼不喝醉的秘訣呀,向我們傳授傳授吧?”
楊浩道:“沒有什麼秘訣,只不過是經常鍛鍊着喝而已。”
“是嗎?那可真想不到啊。”衡其信以爲真,心想楊浩和他的紅顏知己們都是不能喝酒的人,竟然喝了都不醉,那他們這幫“酒鬼”更應該多喝一點了。於是他們這一羣人更加放開了肚皮大飲,結果人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東倒西歪躺了一地。
“臭小子喝不了酒,逞什麼能嘛?”衡其的新女朋友姜如蘭氣得直翻白眼。她的脾氣一向挺好,但見到衡其喝成這樣,也不由來了氣。
周虹微笑道:“蘭姐別生氣,今天是大家團聚的日子,喝醉了也無妨。你過來,我教你一個解酒的方法……”
“可司,剛剛接到地球防衛司令部的緊急通報,他們說將在二十四小時內發起對奧斯巴魯赫提行星的全面攻擊,讓我們也做好準備,我們的任務是直搗阿麗絲凡娜的老巢,從此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蝦皮忽然風風火火地趕來對楊浩說道。
他本來也是“酒鬼”,但他今天只吃了一點菜,根本就沒有喝酒。他知道大家都可以鬆懈,唯有他是不能鬆懈的。
楊浩點頭道:“好的,我們將在二十四小時內做好準備。對了,蝦皮,你也來喝兩口吧。”
蝦皮搖頭道:“不行,你們都可以喝,只有我不可以。”他接着又用意念力說道,“好了,你好好的和你的紅顏知己們聊聊吧,一旦和‘黑暗之源’開戰,可就沒有什麼聊天的機會了。還有,你的個人問題也該早做決斷了,和她們好好聊聊吧。”
楊浩知道蝦皮指的是什麼事,當下也用意念力回答道:“我明白,我會和她們好好聊聊的。”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了,一盞雪亮的大燈從養豬場公司的樓頂上照射下來,照射着所有喝酒的人。大家其實早已吃完了飯,但仍坐在桌邊聊着天,大家都在抓緊時間,要把自己的悄悄話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女友或者男友說完。
楊浩也仍然和周、龍、唐、向、謝五人坐在一起。大家都靜靜地望着對方,似乎誰也沒有說話。但他們其實正在用意念力進行着交流。
向秋玲首先對楊浩道:“楊大哥,我已跳出三界之外,不會再爲一個情字動心,你就當我是一個永遠的好朋友吧。”
楊浩默然應道:“好,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可司,我想過了,我也不適合你,我們也做好朋友吧。”唐金花也用意念力對楊浩平靜地說道。
楊浩也只能默然地應道:“除了做好朋友,就不能有其他的嗎?”
“可司,你有選擇的權利,我也有選擇的權利,我現在選擇離開,其實也是爲了大家好……”唐金花的話裡有一股無法掩飾住的淡淡的哀傷。看來她和向秋玲還是不一樣的,向秋玲畢竟是“化外之人”,拿得起、放得下,但要她真的放下,她做起來卻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勉強。
楊浩嘆息了一聲,又詢問謝燕道:“阿燕,你有什麼想法?”
謝燕的回答也很平靜:“我沒有想法……你永遠是我的大哥,我崇拜的偶像。”
“完了嗎?”楊浩不甘心地追問道。
“完了。”謝燕回答得很乾脆。不過她的心裡有沒有這麼幹脆,那就不知道了。
“可司,我也和阿燕是一樣的想法,所以你也不必問我的想法了。”龍芸也忽然插嘴道。
由於大家用意念力交流時都是加了密的,外人根本就無法得知交談的內容,那麼龍芸又怎麼會知道謝燕的想法呢?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