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異象
皎月高掛,繁星滿天。
黑漆漆的林子裡突然冒出十幾團鬼火之物,姜黎鎮定自若,知曉那綠幽幽的亮光,並非是幽鬼之物,而是一雙雙獸眸。姜黎細數了一下,足有九頭青狼尋來,成包圍之勢,難以逃脫。
姜黎深知自己不可能敵過九頭青狼,不可力敵,只能智取,得設法逃出重圍。九頭青狼漸逼漸近,獠牙寒人,眼神冰冷,包圍圈越縮越小,遲遲不肯發動攻擊,也是爲了防止姜黎逃脫,要將其生生困死,一擊致命。
姜黎後背發冷,深知必須要把握好時機,以良策全身而退。姜黎瞬間冷靜了下來,仔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處境。身後有河流阻隔,渾身是傷不宜再度浸水,防止傷口潰爛,更何況這青狼深熟水性,自己毫髮無傷的時候都不可能在水中逃脫其魔爪,況且現在傷病之體如果再次入水,無異於地獄無門,自投羅網。
姜黎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看青狼羣漸逼漸近,相信不久它們便會失去耐心,一擁而上,他此刻心中也只能叫苦不迭。
姜黎細想幾番,覺得只有設法突出包圍圈,藉着漆黑的夜色,衝進竹林裡來擺脫青狼羣,還有幾分生還。想到這裡,姜黎突然打了個機靈,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迅速伸手在包袱裡搜摸起來,取出一個白色的小丸,圓如球狀,徑有一寸,姜黎把玩在雙指間,冷冷地看向逼近的青狼羣,嘴角詭異地揚起一絲微笑。青狼羣中漸漸騷動起來,它們離姜黎只有三丈之遠,在它們眼裡已是困籠中的美餐,等待着它們去細細品嚐這美味的夜宵了。一頭健碩無比的青狼獸口中不斷噴出悶熱的氣體,混雜着腥味和陣陣惡臭瀰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它猶如青石般深色的皮毛在月光下顯得光滑無比,深幽的獸光似鋒利的寶劍刺透姜黎身上的每寸肌膚,似凌遲一般,令人毛骨悚然。這頭青狼應該是狼羣中的狼王了,利爪陷入土地,全身肌肉緊崩,隨時準備等待時機給予姜黎致命的一擊。九頭青狼化身爲地獄的死神,準備無情地審判姜黎的命運。
“嗷……”這是進攻的號角,整個青狼羣已經蓄勢待發,饞涎欲滴。姜黎一聽狼嗷,便知沒有時間再等待了,他必須掌握先機,先下手爲強。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姜黎用力將指間的白色小丸扔到地上。時光彷彿在這一剎那間停止了下來,厚重的夜色被大力撕裂一般。
“轟”的一聲巨響,當白色小丸與地面接觸的一瞬間,球丸破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威力。一個巨大的耀眼光團瞬間炸開,熾白的光茫片刻間將方圓十丈的漆黑夜色湮沒,照亮了一切,猶如白晝,比起姜黎先前爆破的法術強了幾倍之餘,從高空看去,就像夜空中跳躍出一個熾白的太陽,撕裂黑色,重現光明。
刺眼的光芒瞬間湮沒了姜黎和整個青狼羣,包裹其中。過了幾息時間,黑暗重新毀滅了光明,猶如石入浩海,激不起一絲波瀾。爆炸沒有引起飛沙走石,也沒將地上炸一個坑,只是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慢慢的光芒退去,一聲聲狼嚎傳了出來。
光芒散去,只見那一頭頭青狼蜷縮在地面上,痛苦地**着,顯然是剛纔的強光弄傷了它們的眼睛,瞬間暴盲了,不知所措。青狼不停地用雙爪去觸摸自己的眼睛,但是仍然於事無補,無法睜眼。
在離青狼羣不遠處,姜黎蹲在地上,頭埋雙肩,嚴嚴實實地將自己的眼睛遮擋住,不一會兒等待光芒消散,便起身站了起來。他輕輕地揉了揉略感不適的雙眼,雖說並沒有直視強光,但仍然覺得眼睛有點刺痛,可是與青狼比起來就好了許多,幾息之間便能看清東西了。
姜黎見整個青狼羣都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着,那隻狼王也沒有幸免,可能離光團最近,所以眼睛收到傷害最重。姜黎不禁心中竊喜,深深感激孃親的細心。那枚白色小丸名爲“蔽天眼”,是孃親特地煉製的,以防他遇到危險,來暗傷敵人,便可脫身。
如果沒有這枚“蔽天眼”,姜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能這會已經被分屍了吧。姜黎不敢久留,他知道過一會兒青狼們便會恢復過來,不可能直接就弄瞎他們,只是瞬間暴盲而已。如果等他們恢復過來,就大事不妙了。姜黎繞過青狼羣,就算青狼現在失去了戰鬥力,他也不想輕易去招惹,因爲他深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姜黎快步衝進青狼羣身後的密林,可是就在這時,他瞧見右邊的灌木叢中射出兩道深幽的光芒,一隻略顯瘦小的青狼走了出來,它的皮毛沒有呈現出青石般的顏色,是一隻還沒有成年的幼狼,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不敢上前,生怕再被姜黎暗算到。姜黎自知此時不可戀戰,待到其它青狼恢復過來,他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姜黎迅速繞過幼狼,一頭扎進了林子裡,那隻青狼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 ……
…… ……
盤軋的古木肆意地伸展着身軀,在夜色下,猶如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冷笑着漠視一切。姜黎化成一道魅影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密林間,上上下下,一刻也不停地奮力逃跑。
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青色的光影緊緊追擊。姜黎心中叫苦不跌,他都跑了半柱香的時間,可是仍然擺脫不了這隻可惡的青狼,無論他如何變幻身影,青狼都能精確地鎖定他的方位,而且這畜生動作非常敏捷,根本無法拉開距離。
更令姜黎感到頭痛的是這隻青狼一邊追擊自己,一邊又不停地嚎叫,恐怕是在呼喚同夥,如果那樣,過不了多久,待那幾只青狼尋聲趕來,姜黎就更加危險了,惶惶不安,不禁加快腳步。他不停地運功施法,腳底生風,急速地穿梭在茂密的林間。
也不知道是幾更天了,周遭略微變得寒冷,夜晚的習風如刀子般嗖嗖地刮在姜黎的臉上,隱隱作痛。身後的青狼已經追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了,他們倆都顯得有些疲憊了,尤其是姜黎,儘管他現在內力充沛,可是在剛纔的打鬥中,他被咬傷,流血過多,況且一晚上並沒有怎麼好好休息,所以這會真的感覺有些體力不濟了,現在他急需靜心養神,好生調理,可是現實總是與夢想背道而馳着。
就在姜黎內心掙扎的時候,身後傳來幾聲狼嚎,他回頭一看,只見已經有幾頭青狼圍追了上來,它們比先前更加憤怒了,因爲被姜黎陰了一招,痛苦了半天,現在唯有將姜黎吞入腹中來消心頭之恨。姜黎真的有點後背發冷了,他沒有想到這羣畜生如此之快就恢復過來,而且如此之快就尋到了自己,真是難纏啊。姜黎也來不及報怨什麼了,他現在腦子裡只想着如何去擺脫青狼羣,也顧及不上身上的傷勢了,極力逃脫。
當有狼追你的時候,你真的會爆發出無盡的潛能的。
姜黎如一頭髮瘋的豹子一樣奔跑着,當他覺得內力用盡時,就從包袱中取出丹藥囫圇吞下,不停運功提氣,狼狽逃竄。時光無聲無息地流逝着,不知不覺中天色微亮,晨曦的第一道陽光慵懶地照耀在小島上。黑暗退去,光明降臨。
姜黎已經全速奔跑了幾個時辰了,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遠,也不知道跑向了何處,只是根據方向判斷應該是離家越來越遠了。姜黎真的有些感覺吃不消了,他全身乏力,痠軟疼痛,已知堅持不了多久。他身後的青狼越來越多,足有九頭,除了那頭狼王沒有趕上來,可能是因爲它離爆炸處最近,受傷最重,恢復的慢吧。那九頭青狼一刻也不停歇地追擊姜黎,途中驚擾了很多野獸,可是青狼羣的兇悍遠近聞名,野獸都不願招惹它們,避而退之。
姜黎已經迷失了方向,只是一味地向前,此刻他正往一座高峰上奔去,山峰上樹木鬱鬱蔥蔥,鳥語花香,山路平坦。他隱約聽到流水聲,而且當他越走越深,激水的拍打聲愈發強烈,當他撥開最後一片樹影時,來到了山巔之處。
只見巍然屹立的山峰有一處斷崖如巨人的手指般直直伸展在半空中,姜黎緩步向前,雖然前方死路一條,但是他彷彿入了迷,驚愕地望向前方,一時失了神,因爲他看見了這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光景。
銀瀑自垂空,碎玉青龍瀉。
飛流溼行雲,濺沫驚飛鳥。
…… ……
…… ……
水,竟逆流而上,直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