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涅槃
石室內,寂靜無聲。
四人驚愕,八道詫異的目光都是放在了那突兀燃燒起來的熊熊火焰之上,除了姜黎之外其他三人均驚訝無比,孰不知這怪熊死後竟還會這般**。期間,沐瑾晴小聲將事情經過粗略的講與姜黎聽,姜黎聞言之後,恍然明瞭,神情凝重,便是衝着那團火焰微微作揖,以謝救命之恩 。
火苗肆意狂舞,徐徐火焰竟是越燒越旺,片刻過後,那熾熱的火焰只留下一堆灰燼與幾縷青煙。可是仔細瞧去,那堆灰燼中金光閃爍,頗爲神奇。
沐瑾晴玩心十足,更是不顧赤雲阻攔就徑直向那堆灰燼走去。只見她衣袍一揮,微風四起,黑色的灰燼如流沙一般盡數散去,露出了一顆金光閃閃的蛋。沐瑾晴好奇心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起那顆怪蛋放在了青石臺上,四人登時也是都被這怪蛋吸去了目光。
那怪蛋也就尋常兩個鴕鳥蛋一般大,高約一尺,寬約六寸。通體晶瑩剔透,近乎透明,周身泛着金光,只能隱隱瞧見怪蛋內有個黑色的東西在不斷地動彈,卻也看不清是什麼。
“咔嚓。”
一聲脆響,那怪蛋一側竟是生生開了幾條裂痕。還不待衆人回過神來,又是幾聲脆響,一片蛋殼碎裂開來,彷彿是怪蛋內的黑色東西要破殼而出了。頓時間,指頭般粗的燦爛金光從那怪蛋**出,刺得人眼生疼,不能直視。
“嗷嗚!”
隨着一聲稚嫩的獸鳴,整個怪蛋突然破碎開來,金光萬丈,更是將整個石室照的透亮,猶如白晝。不消片刻,金光散盡,待衆人回過神來才發現那破裂的蛋殼之上竟是端坐着一個黑色的小獸。
細眼瞧去,沐瑾晴三人更是頗爲吃驚,那黑色小獸分明就與方纔那頭怪熊一般無異,除了一身皮毛變成了黑色之外,真的就是一模一樣了,只是方時高大魁梧的體型此時也就如尋常嬰兒一般大小了。
姜黎撓了撓頭,慢吞吞地道:“看來救我的竟是個母熊呢,還生出來個小熊寶寶。”
沐瑾晴登時撲哧笑出聲來,輕輕敲了一下姜黎的腦袋,無奈道:“母你個大頭鬼啊,這怪熊定是非凡靈種,擁有這般奇異的造化神力竟是能涅槃重生,如此神奇之事,天下無一了。”
姜黎聽罷,瞬間面色窘迫,尷尬的笑了笑,便也不再提了。只是那小怪熊聽見姜黎的笑聲,也不知怎麼了,突然費力地站起身子,搖搖晃晃的向姜黎懷中撲去。
姜黎一怔,下意識地向後閃了閃身子,又見那小怪熊如嬰兒學步般,一邊踉踉蹌蹌向自己撲來,一邊還興奮的嗷嗷叫着。正當姜黎猶豫時,那小怪熊瞬間攬住了他的脖頸,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咯咯”的笑着。姜黎一時也是手無足措,只能隨手拖住,一臉茫然的看向其餘三人。
其他三人也是神色各異,只是沐瑾晴在一旁壞壞的笑着,嬉笑道:“你看你方纔胡亂說人家,這會就纏上你了。我看啊,你怕是要落得給這小怪熊當孃親了呢。”
姜黎更是無奈萬分,那小怪熊親暱的趴在他身上,更是對着他的臉舔來舔去,怎奈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能隨之任之了。只是姜黎眉頭一挑,像是想起來什麼,對着沐瑾晴問道:“姑姑,怎麼不見你的那隻白狐了,它去哪兒了?”
沐瑾晴忽然停下了笑聲,卻也不回答,只是對着姜黎使了使眼色。姜黎也不知沐瑾晴爲何不說話,順着沐瑾晴的眼光看去竟是定在了站在一旁那位白衣女子。
姜黎早些就注意到了,只是不知何時又出現了這麼一位絕世美豔的白衣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女子盈目含水,臉若銀盤,生的是那般令人心神動盪。隨着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姜黎頓時回過神來,不禁爲自己的失態之舉而感到尷尬無比。其實他孰不知小白這三尾妖狐與生俱來的狐媚之意本就是這世間千萬男人的心神魔障,一般男人此時多半會口水直流,心神意亂,而姜黎方纔的舉動也是在情理之中,稍稍比那尋常男人好了一星半點的。
姜黎面露窘迫,雙手抱拳,疑惑道:“晚輩姜黎見過前輩,方纔稍有怠慢,在此賠不是了,不知前輩是……”
小白玉手一揮止住了姜黎,眉目低垂,盈盈笑道:“我啊,便是你的白婆婆嘍。”
笑如銀鈴,似是一曲能柔化心腸一般,久久迴盪在這靜謐的石室之內,迴盪在姜黎的耳畔之間。
…… ……
…… ……
三世洞心湖,外島一方。
月黑風高夜,萬籟寂無聲。
月光之下,湖波宛如一面明鏡,寧靜祥和。只是突兀的從那遠方天際中閃來了幾道異光,風馳電掣般馳騁於這湖面之上,瞬間是在這熠熠生輝的明鏡上劃開了幾道口子,變得猙獰起來。水花躍動,波光凌凌,彷彿是在冷笑着,笑着這世間一切值得可笑的事與人。
“噗”的幾聲輕響過後,那幾道異光陡然落在了湖波一畔的草地上,壓彎了幾根正生機勃勃的小草,更是將些許準備要破土而出的草種深深踩陷入土中了。
異光散去,藉着月光看去,竟是現出了五道模糊人影立在那草地之上,那五人盡是披帶着黑色斗篷,面容都是隱沒於陰影之中,無法看清他們模樣。
那五人不知何故,彷彿是之間相互忌憚着彼此,並未抱團而立,而是每人各峙一方,互相之間也是相離較遠。看上去這並不熟絡的五人竟是不知爲何要在這深夜聚首於此了。
突然,一位佝僂着腰身的黑衣人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老態龍鍾般的說道:“今日來此,所爲何事,想必也是不用老朽再爲各位多語的。既然那位大人吩咐下來了,我們還是得盡心盡力的去辦好。”
一位倚着翠竹的黑衣人聽完那老者一席話彷彿頗有不快,躲在竹影下冷笑了一聲,聽聲貌似是個壯年男子,隨後又聲音洪亮的道:“既然大家能聚首於此,也用不着你拿那位大人的名頭來唬嚇我們。我看啊,最不想來此的便是你吧,嘴裡面大人長大人短的,恐怕在場的也就數你心裡怨恨最深吧。”
還不待那老者發作,那三人中突然傳來幾聲女孩童般的“咯咯”怪笑,那笑聲尖銳刺耳,不禁讓人渾身寒顫,聽着十分不舒服。只是那三人中看上去並沒有一個孩童般大小的人,也不知這笑聲是從哪個怪婦口中傳來的,那怪婦尖笑了兩聲,更是陰陽怪氣的說道:“嘎嘎,竟然還有這般臉皮厚的人,居然賊喊捉賊。你私底下對那位大人的頗多怨言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是那每月要進貢的童男童女讓你也是頭疼不已的吧。”
那壯年男子登時怒哼了一聲,隨即帶着幾分戲謔着說道:“誰不知你與他私下交好,這麼急就爲你的老相好出頭啊,果真是一對恩愛眷侶啊,哈哈哈……”
那老者怒不可揭,瞬間殺氣四出,竟是直起了腰板吼道:“你個黃口小兒竟敢這般胡語,就讓老夫替你家祖宗好好教訓你一番!”
那怪婦也是羞怒至極,咬牙切切,看樣子也是要出手的。
只是那壯年男子卻也是臨危不懼,冷冷道:“一個糟老頭,一個糟老太也想教訓我,我看你們是已經備好了棺材急着去死呢吧,”說罷,一股邪風吹鼓着黑色衣袍,威武至極竟是沒有絲毫懼意。
只是幾語不和便釀成了一觸即發的戰火,彼此更是要生死相搏,可想而知這幾人關係是有多麼微妙緊張了。
不待那三人繼續發作,一位女子突然不冷不淡的道:“你們三個此時要在這一決生死與我無關,但要是誤了那位大人吩咐的事,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誰能擔待的起!”此話一出,頓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慢慢緩和了下來,那三人也是默默不做聲了,只是他們心中的那股怒火壓不壓的下去就不知道了。
那女子見狀,緊接着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個人恩怨我們就暫且放上一放,免得負了那位大人的重託。”
其餘四人也是相顧不言,彷彿是在各懷鬼胎琢磨着什麼,一時間氣氛又是凝重了幾分。只是不消一會兒,那怪婦便是又突然帶着幾分嘲笑着對一位始終不發話的黑衣人說道:“此番前來,殺那姬嬈小妞,定然是你最爲開心的吧。”
人羣中突然起了一陣異動,反而那個黑衣人彷彿是沒有聽見似的,自顧自的緩步來到湖泊之邊,微微欠下身子,伸出一雙白蔥玉手輕輕地捧起一波清水,波光凌凌,好似映着天上的明月也被她盛在手裡一般。
她忽然昂首相望,幽幽的說道:“我啊,倒也不是開心,只是必須要殺死她罷了。”隨即,玉手握拳,那波清水竟然沒有一滴落下,卻是化成了縷縷的白煙縹緲無影了。
幽暗的竹林似是一汪海洋,趁着月色,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