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原以爲許天洛離開她,生活就會恢復平靜,沒想到……
是她忘卻了人性的險惡和潛藏在人性中的報復。
許天洛離開京城的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她捧着書本回到宿舍時,宿舍裡竟然擠滿着黑壓壓一屋子的人。這是怎麼回事?冥冥之中,她覺得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不安,瞬間來襲。
“雲朵,你看到我錢包沒?”雲朵剛剛落座,吳娜便來勢洶洶站到她對面,頤指氣使的質問道。
許天洛已經離開,她犯不着還給她穿小鞋吧?雲朵泛起狐疑。她以爲吳娜真的只是錢包找不到才這樣問她,也就無關痛癢的丟出一句:“你的錢包當然是你自己在管,別的人怎麼會知道?”
“這個月你很少去上課,今天怎麼四節課都去上了?”吳娜的密友開始扇風點火,唧唧歪歪的樣子就像一隻又醜又老的鸚鵡。
密友的作用往往就是火上澆油,雪上添霜。這是人性,雲朵不怪她。依附別人生存的人,自然不能再關鍵時候讓自己置身事外。
“我不像你們有別人可以依賴,我凡事得靠我自己。我交了那麼多學費,窩在宿舍裡不去上課像什麼樣子?成什麼體統?”
“你衝我大呼小叫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你們分手的?被拋棄是因爲你不夠優秀。我是那種受氣包嗎?竟然跑來衝我發火,”附和着怨氣沖沖的埋怨聲的是吳娜的密友將手中洗面奶惡狠狠地扔到地上的舉動。這個女人晚上玩遊戲玩到一兩點才睡,中午十二點下牀洗臉是習慣性的生活節奏。
雲朵承認她方纔是亂髮脾氣,但是如果不是她們先點燃她憤怒的火焰,她會平白無故的衝她們大呼小叫?
“那你見過我的錢包沒有?深紅色的,就我時常用的那個,”吳娜搶走了話語權。
說沒見過,說不過去,因爲吳娜經常將錢包放到桌子上,有時候一放就是好幾天。宿舍的人都見過。可是,這個時候承認自己見過,那豈不是自找麻煩?“沒見過,我每天的任務就是觀察你的錢包長什麼樣,放在那裡?我來這裡不是伺機偷盜的,是來長知識的,”雲朵實在不想再和吳娜喋喋不休的爭執,故而直白的回絕道。
她覺得許天洛已經出國,對吳娜而言她已經不再是威脅。她覺得吳娜也應該沒明白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與她喋喋不休,還不如抓緊時間留意下一個情敵。
心煩意亂,站起身來,直奔洗手間,準備去躲個清靜。可是剛走幾步,吳娜就追了上來,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肘,氣焰囂張的說道:“是不是你偷的讓我翻翻你的儲物櫃不就一目瞭然了?如果真的不是你拿走的,讓我們檢查檢查也正好可以還你清白,反正全宿舍的人就剩下你的儲物櫃沒有被搜查。”
雖然這種做法讓雲朵遭受奇恥大辱,但是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別無選擇。
身正不怕影子斜,雲朵翻身折回。
當她將鑰匙插入鎖眼的那一刻,身後已經聚集了一大片人。她們睜着圓咕隆的眼睛,好似在等待一件神秘之物掀開面
紗。當她拉開儲物櫃門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震驚了,深紅色錢包若隱若現的潛藏在淺色衣服底下。
早晨上學的時候,她明明將儲物櫃上鎖,爲什麼錢包會在這裡?當即,她就意識到有人在陷害她。
這可如何是好?許天洛又不在這裡,她連最後的庇佑都不復存在。
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即便今後能夠繼續留在學校,可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不是雲朵能夠接納的。
輟學,隨之進入她的腦海。
可是,輟學之後呢?
“沒話可說了吧?怪不得就你話多,原來你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吳娜的密友一邊大大咧咧的罵着,一邊伸手將錢包取出,然後恭恭敬敬的奉送到吳娜手中,心平氣和的說道,“娜,趕快看看,少了東西沒有,幸虧發現得早,我就知道整個宿舍就只有她會幹這種事。這也難怪,她現在失去許天洛這個錢包,當然得找下一個錢包,不然明年的學費去哪裡找?呵呵呵。”
雲朵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刺耳的笑聲,她不知道這件事是吳娜一個人所爲,還是她們兩個在一唱一和。不過好似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再重要。
“堅決不能讓這樣的危險分子留在我們宿舍,也不能讓她留在我們班敗壞班級的名聲,其實讓她留在學校也是在敗壞學校的名聲,應該殺一儆百。只有開除,以後纔不敢有人效仿,不然學校就成爲公共汽車了,”接着便是衆人撲哧撲哧的笑聲,因爲公共汽車是小偷偷竊的主要場所,對方纔會這樣說。
事情發展到這裡,雲朵已經看得一清二白,她們是故意施計讓她離開。恐怕此時此刻她不離開,今後都沒命離開。
吳娜雖然年紀輕輕,但爲人心狠手辣,處事更是不擇手段。也許是雲朵真的刺痛了她的心,不然爲什麼許天洛已經離開,她仍舊要對她痛下殺手?
離開就離開吧,反正她已經不稀罕這裡。既然留在這裡痛不欲生,爲什麼不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她想不會再有一個地方比這裡更讓她傷心。
可是,能去哪?渾身上下只有幾百元,她根本沒有離開的本錢。不由自主想到了雲玫的生活觀,是不是她也應該向她那樣找一個男朋友?讓那人男人先養她一段時間?而她則利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份賴以生存的工作?
還是應該去找一個值得她一生守護的男人!
可是,一時之間,要去哪裡尋找這樣的人?在她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輔導員的號碼突然跳動在她手機屏幕上。
她緩了緩神,按了拒接。她知道對方無非是說一些她不願意聽的無關緊要的冠冕堂皇的話。
她已經做好退學準備,不會讓對方爲難,也不想讓自己爲難。
一場鬧劇隨着時間的消逝不歡而散,像以往每一場鬧劇一樣,大家在耳足眼飽之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新鮮事上去了。
宿舍只剩下雲朵一個人在悶氣沉沉的整理行囊,吳娜帶着衆人去慶祝自己的勝利。雲朵的行囊本就不多,爲了輕裝上陣,能扔的
都扔了,該扔的就更是一件不留。許天洛送她的禮物,雖然精美,但她還是一併當作不祥之物忍痛割愛扔入了垃圾桶。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變成今天這樣,更沒有想到她變成今天這樣,竟然是因爲一個男人。她想起收到錄取書時那一刻的歡喜,那時候她以爲大學是她人生新旅程的起點,不曾想過其實這是將她推入萬劫不復深淵中的轉折點。
下午三點,她拿着退學手續返回宿舍時,吳娜和她的密友正好在宿舍,一場新的爭執由此爆發,禍患是由雲朵點爆,她衝着吳娜厲聲厲色的叫囂道:“我都已經離開了許天洛,爲什麼你還要咄咄逼人?你知不知多行不義必自斃?難道在你眼中就沒有放生嗎?何況,許天洛愛誰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直到這一刻,我始終不覺得自己哪裡得罪了你。你的嫉妒太可怕,我鬥不過你是因爲我本來就懦弱,我也沒有能夠給我撐腰的殷實的家境,但是許天洛那麼優秀,總有一天,會有比你更優秀的女人將我今日所受的冤屈悉數還給你,因果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你好好等着吧。”
她們之間已經無需再客氣,反正她已經一無所有,這些話又何必委屈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
“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因爲你不知悔改,你算什麼東西,竟然妄想和我搶男人。你以爲許天洛離開你,我就會不在恨你?如果不是你,毫無疑問,大學畢業之後我們就會結婚,這是我們兩個年輕人心知肚明,是兩個家庭的四個家長心照不宣的。可是你橫插一刀,導致我和他將來能不能結婚,成爲未知數。即便能,你也浪費了我們這麼長時間,是你讓我們的感情恆生波折。沒有許天洛,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如果不是我媽及早發現我有自殺的傾向,並且及時制止了我,或許我早就已經進入墳墓。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你給我造成的傷痛,能讓你活着,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我不能冒險,只有你離開學校,離開北京,去一個他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我才能夠稍微安心一些。我相信,隨着時間的流逝,如果他找不到你,就會默默忘記你。倘若一別多年,再次找到你,而你已經結婚生子,或着落魄不堪,他就會意識到他和你只能屬於過去,到那個時候,我自然就不會再去打擾你。”
愛,會讓一個人發瘋,如果發瘋的那個人是自己的情敵,那便是一件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向來主張息事寧人的雲朵卻無法逃避的陷入了這樣的漩渦。
“我不想再見到你,我會離開北京,我不會再去找許天洛,你們也不要再來找我。從此以後你們幸不幸福,都和我無關,我幸不幸福也和你們沒有一絲關係,”語畢,她拉着皮箱,悶氣沉沉邁出門檻。
“我一定會和許天洛結婚,下個學期我也會去英國留學,到時候在四位家長的威逼利誘下,他別無選擇會和我結婚。你別奢望他會來救你,別再對他抱任何希望,”吳娜面色陰沉的告誡道。
雲朵沒有在說話,容不下她的地方,她也不稀罕,容不下她的人,她也不稀罕。
不過,絕不會就此放棄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