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火燒雲,突然紅了半邊天!
那是九階母狐山洞般的肚臍內、恍若微縮般的太陽系引發的異像,具有強烈的視覺衝擊!
“咚”
一顆舞動的火球,如同出膛的炮彈,破臍而出,瞬間大如栲栳,給人一種高射炮打蚊子的錯覺!
火球裹挾着滔天火勢,恍若一條岩漿火龍在咆哮,龍姿矯矯不羣的撲擊向朱子琛渺小的身軀,將他淹沒入岩漿海!
烈日般奪目的火球,灼熱的氣浪在方圓百米的金屬平臺上涌動,濺射的火浪如同日冕日耀般衝擊得整個神殿般恢宏的雅閣,繚繞的血色如同絲絲縷縷的岩漿在流淌!
舞動的火球,如同驕陽墜地,熊熊烈焰,恐怖高溫,甚至令朱子琛手中噴壺濺射的水龍,如同開花水槍般,剛剛涌出一片大水,就化爲縷縷水汽,飄飄嫋嫋!
滋啦!
朱子琛身上一捋袖子、就火光直冒的化纖衣服,剎那就被燒燬,露出虎背熊腰的健壯身體,一塊塊肌肉暴凸,如同刀劈斧削,健碩中不失協調的美。
驕陽墜地,火龍躥射,瞬間將朱子琛包裹!
舞動的火球,焚盡萬物,一旦加身,卻並沒有令朱子琛感到絲毫溫度,反而有一種牙齒打顫冷入骨髓的冰涼,彷彿置身於萬年寒冰之中,甚至渾身每一根寒毛每一根髮絲都瞬間如同冰棱冰柱一般。
冰火兩重天!
狐狸的丹火,如陰負陽,極爲恐怖詭異!
如果是沒有開啓丹田荒種的普通人,在混沌密林中,看到舞動的火球,不知道是年邁的狐狸在煉丹,爲了安慰曠野獨行忐忑不安的心,上前查看,哪怕身着九層鋼甲,遠遠的就感到灼熱逼人,待咬牙奔到近前,被涌動的丹火吸入其內,立即感到如墜冰窖。
一冷一熱,熱脹冷縮之間,九層鎧甲層層爆裂,肉體丹胎瞬間被燒成灰燼,連骨灰都不剩下丁點。
箇中兇險,可見一斑。
四四方方的金屬弦梯平臺,長寬三丈有餘,朱子琛被凍在上面,瞬間變成一塊人形冰山,冰山上焰火流轉,彷彿一尊冰火兩重天的冰雕火人,矗立在天地一隅。
瑪莎呆呆的站在原地,粉嫩的脣凹成一個性感的圓,露出貝殼般潔白整齊的牙齒,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自始至終,朱子琛離狐臍還有三米遠,就陡然從狐狸霸道至極的魅氣中清醒過來,掏出一隻海藻般迷人的噴壺法器,澆了個透心涼。
瑪莎當時就驚訝得輕“咦”一聲,只差暴一句粗口:“你大爺的!”
要知道,狐媚狐魅,一般人不待吞噬狐媚之火,先自被妖狐散發的魅氣迷得神魂顛倒。
難怪瑪莎會驚訝,就像在另一間雅閣內吸收狐媚之火的朱子琛的同期學員一樣,哪一個不是被狐魅迷得搶步之間,將腦袋探進山洞般的狐臍,如同啃吃血色棉花糖似的,啃啃舔舔,一點一點的吞噬媚火入體,漸至將整個腦袋探入火紅的丹火之中,如同一頭栽入猩紅的血海。
“就算朱重基這種武學奇才,天子驕子般的少爺,當初吞噬狐媚之火時,也被狐魅之氣勾引得走近山洞般的狐臍近前,才聳然驚醒,最終還得依靠法器將狐媚之火拽出,才舔舔砸砸細嚼慢嚥的享受!”
她扭頭瞅了瞅眼睛通紅,正沉浸在美女遊戲萌萌噠中,玩得眉飛色舞的朱重基,嘴角抽了抽,臉色變幻莫測,暗道:“朱子琛這小子,居然憑着自身的氣機,遠遠的就將含藏在狐丹之中的火球,攝將出來,而且還是完好無缺的攝出一整顆,如同攝出一輪驕陽,遍耀周身!”
過了片刻,她抵擋媚火升騰的青銅光罩,緩緩散去,喃喃道:“這小子,油嘴滑舌的,但武道意志堪稱上上之選,瞬間激發荒種的氣機氣勢,幾乎堪比一頭化形大妖,牽引九階母狐的丹火,快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殘甲加身,絕對是那種璞玉渾金的絕世天才!”
李簌芳眼瞅自己的小妹李浣芳哭哭啼啼衝進來,當即,心就涼了半截,她已經不敢想像:小妹如此冒冒失失,一旦衝撞了朱四爺,他的斧頭落下來的時候,將會引發何種莫測的危機。
猝然之間,驚見李浣芳一記耳光,扇得朱深智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李浣芳如此行事,嚇得李漱芳益加花容失色,當即不管不顧的衝上前,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神色慌急的道:“浣芳,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這還沒過門呢,怎麼行事如此魯莽……”
朱深智臉色鐵青的爬起,惱羞成怒的上前,叱責道:“浣芳,你發什麼瘋?”
紅顏白骨手!
李浣芳陡然掙脫李漱芳,揚手之間,整個手掌瞬間鋥亮如鐵,氣極而笑道:“你還好意思責問我?你不是告訴我朱子琛晉升殖裝失敗,經脈盡斷,從此就跟個植物人似的,只能躺着等死嗎?”
聲未落,早已揮舞着胳膊,一記紅顏白骨手,彩袖飄飄的再次狠狠抽向朱深智的面頰。
李浣芳這記紅顏白骨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是小女兒惱怒之際,甩手一記耳光。
如此命名,緣自一場少男少女打情罵俏間的戲謔,有點意思。
蓋因朱子琛有次去找她,見她正在室內彎曲着手臂脫上衣,陽光順着窗戶照在她的身上,令朱子琛感到有種逆光的感覺。
逆光的事物都有種毛茸茸的感覺,他見李浣芳邊脫衣服邊審視自己裸露出來的身體,整副兩面唯美得就跟油畫似的。
朱子琛順着白花花的陽光緩緩的進門上前,見她粉嫩的手臂上,那因爲逆光而染上的白茸茸毛乎乎的感覺漸漸消退,陡然靈機一動,想起了紅顏白骨的妖精傳說,嘻嘻哈哈的稱呼李浣芳爲白骨精,也纔有了紅顏白骨手的說法。
不過,紅顏白骨手,後來確實大放異彩,極爲恐怖,煉到高深處,一掌抽實,就能帶走百十年光陰和生機,就算千年的狐妖萬年的龜精,也經不住幾抽,這是後話。
朱深智揮臂格擋,沒想到,居然沒能擋住,早被李浣芳電閃而至的小手,再次狠狠的抽在臉上!
啪!
聲如金石相撞!
朱深智再次一跟頭栽在地上。
“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看着自己的二十弟朱深智被嬌俏玲瓏的李浣芳一記耳光抽倒,爬起又被扇倒,朱重泰微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冷俊的臉上漸漸浮現起微微笑意,極爲罕見的呵呵笑道:“小丫頭,你如此彪悍,將我兄弟都快扇成豬頭,有什麼氣也該出了吧!到底是爲了什麼?說出來讓我聽聽!”
河東獅吼!這個典故,大家都耳熟能詳,原指大名鼎鼎的龍丘先生懼內耙耳朵!
龍丘先生此人有龍盤虎踞之姿,入山如虎行山林,百獸震惶;入淵如蛟龍鬧海,魚鱉潛蹤。
遠古時期的龍丘先生很厲害,是個高手!但他的妻子更厲害,尤以兇悍善妒聞名,一次,龍丘先生招待子虛散人,一個能夠朝遊北海暮蒼梧、夜宿碣石晨瀟湘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能夠縮地成寸日行萬里,很牛掰。
只因龍丘先生多看了一眼子虛散人隨身伴侍的衣着暴露的女弟子,他的妻子以杖擊地,杖尖上一道金色閃電衝天而起,嘩啦一聲,將屋頂炸開一個窟窿,破空的閃電直上雲霄,將天空的雲層炸開一個大洞,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嚇得龍丘先生瞬間正襟危坐目不邪視……
李漱芳聞言,長出一口氣,暗道:“謝天謝地!難得朱四爺今天心情好!”
就連另外十七名女護衛,也是面露訝異之色,對朱重泰突然升起的雅量,盡皆感到匪夷所思。
這是朱重泰一個不爲知的秘密,無關風花雪月男歡女愛。
紅塵萬丈,每個人心中都一塊柔軟的地方,狼戾如朱重泰也不例外!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在觸怒他之後,還能不發作的話,李浣芳無疑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
李浣芳的孃親李秀秀,和朱重泰親手葬送的二哥朱飛羽的孃親趙三姐是前街後坊的鄰居,打小要好的閨蜜。
雖然趙三姐攀了高枝,嫁入豪門,但誰沒有幾個窮親戚呢,倒也時常接濟自己的好閨蜜,李漱芳李浣芳兩姊妹還經常住到趙三姐豪華的寓所。
小丫頭李浣芳、那時拖着兩行鼻涕、最愛跟在朱飛羽的背後轉,而李漱芳和朱飛羽之間可能已經暗生情愫。
傳聞朱飛羽死後,李漱芳得知真相時,就開始在磨刀石上磨刀,把牛耳尖刀磨得比北風還要涼, 比北風還快,比北風還要涼快!
當朱飛羽的棺槨下葬時,李漱芳早就哭得暈了過去,李浣芳猛然衝到墳旁,又哭又跳,鬧個不止。
朱重泰站在一側冷眼旁光,已經將李漱芳李浣芳兩姊妹叛了死刑!
但隨後發生的事,卻戲劇性的改變一切。
當時,他徑自上前,陰笑道:“野丫頭,你咋哭得這麼傷心?”
“大哥哥,不好了呀,你快讓工人在墳側矴個門呀!”
“人死爲大,入土爲安,有什麼不好?爲什麼要開門呢,蛇蟲鼠蟻鑽進去啃壞了骨殖,好可怕啊!”
浣芳哭道:“人死了之後,並不是立即就要投胎轉世,而是前往望鄉臺,戀戀不捨的凝望陽間的親人,一站就是七天,飛羽哥被土石埋得這麼嚴實,他怎麼將目光送出來啊!”
這句極爲平凡的話語,自小丫頭嘴中說出,天真得令人心碎!
朱重泰也不知自己那根弦被拔動了,當即楞在當場,眼睜睜的看着李浣芳轉身又撲到墳上,叉起兩隻小手,將泥石拼命 往開扒,哪裡扒得動,雙手早已鮮血淋漓!最終被女賓攔腰抱起時,還尤自掙扎哭喊。
這是朱重泰的一個小秘密!也是朱重泰在明知李漱芳接近他,心懷不軌,依然將其收爲隨行護衛的原因之所在。
人間的事,最奇妙最可堪浩嘆的就是:
“最興奮的相晤,總是昔日敵手。”
“最憤恨的切割,總是早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