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菀陵失去了心愛的晴致和尊主之位,在青城遭受了他人生最屈辱的階段,段流的心智正在重塑。
去往鼎界的路上,他儼然將一直陪伴他的均成當做摯友甚至恩人。他雖沒將自己記得另一時空中的事告訴均成,卻將一些線索提供給了他。
這讓老謀深算的暗影軍師更加懷疑,這個有當世鬼才的段流,究竟當年爲何尋找晴致,又因何而找?並總對她說出奇怪之言,他究竟是誰?
雖然直到暗影軍師在青城邊界第一次看到明薩時,纔對這個問題有了進展性的推斷,但這並不影響他二十多年前,暗加陰謀攪動菀陵皇城的禍亂,將段流逼如無路可退的境地。
讓他只能爲自己所用!
爲了將如此絕世之才攬爲己用,讓他在自己爲族人復辟的道路上立下功勳,暗影軍師不惜讓幾個家庭家破人亡。
改變有些人的命運算什麼,殺人如麻的事都習以爲常了。況且,這樣做更有利於挑起青城和菀陵的爭端,於他族人有利,何樂而不爲?
……
“他很快便回來了,你現在沒時間繼續猶豫!”仍述斷然一聲,打斷段流的思緒。
仍述一擺手,親衛們瞬即將均成拖下去,所有人也都撤出了營帳。
仍述更加湊近段流,在他耳邊疾疾說出幾詢計劃,段流屏息,將他的話精準記下。
仍述說完後,着意離開段流耳側又問:“我的計劃,你究竟配不配合?”他的眼神凌厲,帶着不可抗拒的威懾。
段流沒有應聲。
“我當你默認!”仍述定然一聲。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如今一切都是僞裝?”段流卻低聲如此說道。
仍述也沒有迴應,他定定地看着段流,而後起身準備向外走:“希望你繼續撐下去!”
……
暗影軍師打探過消息返回後,見關押段流的帳子被闖,段流躲藏的箱子也被轟碎,得知來龍去脈後勃然大怒!
他衝入魔尊的營帳,目光兇狠地盯着穩坐案後的仍述。
侍衛們見魔尊和國師衝突,忙疾疾退下,生怕自己看到不該看的。
“你還能看得進兵書?!”暗影軍師斥道。
“你放心將數十萬大軍交給我,我怎能不花心思?”仍述緩緩道。
暗影軍師憤怒之餘更無奈於,仍述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爲何忠心於他多年的人怎都沒有?
他緩和了氣憤說:“你都知道了。”
“什麼?”仍述裝作一臉不解,不接這話茬。
暗影軍師雖然不悅,但也只能繼續直白地說:“你不是闖過營帳了?看到他又不救他,你想怎樣?”
仍述方將兵書放下,暗影軍師終於記起,他的大軍還在自己手中,用方纔的口吻說話是不恰當的。
“我在外巡視,聽到那帳中有熟悉的咳嗽聲,便進去一看。”仍述解釋。
這便是他雲淡風輕給出的解釋,他因爲聽到咳嗽聲才知道段流被抓回來的?暗影軍師會信纔怪,不過也只能冷笑應着。
“我聽出裡面關押何人,但箱子沒鑰匙打不開,我只能碎了它。”仍述繼續說:“你若從不瞞我,我也不必闖入營帳,抓他回來有何大不了?爲何瞞我?難道我還會爲了救他與你作對?他難道比我母親的命還重要?”
暗影軍師冷笑兩聲,不動聲色地看着仍述。
“你不救他?”
“我爲何救他?”仍述冷眼看向暗影軍師,一副他和你對我來說都一樣,若是你被關,我一樣不會救你的意思。
“日後他該怎麼關就怎麼關,只是你若還想留他有用,悶在箱中就不必了,免得悶死。”仍述說道。
暗影軍師不理會仍述的話,兀自發問:“你問他什麼了?他可承認已經進入菀陵皇城?”
“他對我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怎會對我說這些?”仍述說着,繼續將兵書拿了起來,眉頭微蹙細細看去。
暗影軍師老眼精光,訕然一笑。
默然負手走出仍述的營帳去,或許這魔族大地日後真是他的天下,暗影軍師想道……自己老了,還能至肘他幾日呢?
老四,你有個很成器的後人,你如今可以瞑目了……
……
菀陵皇城,鑄器團。
明薩結束了一整天的忙碌從鑄器團出來,一眼看到萬孚尊主正在趕來的路上。萬孚尊主不放心戰前這裡的準備,又來看上一眼。
近來,前面幾批鑄成的聖器,已經下發到萬歲軍各陣營,讓將士們模擬作戰,將士們皆讚不絕口,自認從未見過如此威力的刀槍箭弩。
唯一的遺憾就是,在茫茫幾十萬的軍隊中,唯有很少一批的將軍精英才有資格持有聖器,鑄器團實在沒有足夠時間,打造更多聖器給每一位將士。
如今青城、西域、戎族大批軍隊也已至菀陵皇城邊境駐紮,聖器能給予他們的則更少之又少。
明薩陪萬孚尊主看過一遍聖器的新一批成果,兩人走出來。
“今夜工匠們熬一晚,明日這一批聖器便可鑄成,可再增補一批。”明薩寬慰萬孚尊主說。
萬孚尊主亦寬慰明薩一般地笑了笑:“若能再拖上一拖,我們的準備會更完備,取勝的把握也會更大。大婚之期或許定的早了些?”
明薩關切地看向萬孚尊主,這不像是萬孚尊主說出口的話。他向來果決利落,不會因爲一個已成事實的決定而言出後悔。
想必他現在對即將到來的戰事,太過擔憂了。
“不會,這大婚之期是尊主您和縱靈師,經過對魔族行軍速度估測後,才最終決定的。就算我們想拖,魔族也不會讓我們拖,您不是說了,暗影軍師一定會速戰速決。”明薩寬慰說。
萬孚尊主微笑,默然頷首。
明日就是萬孚尊主和明薩的大婚之期,是菀陵皇城近幾十年來,第一次迎娶主後的大喜之日。
然而這片大地上,卻溢滿肅清街道備好戰事的壯闊淒涼。
此時是夜裡亥時,明天的一對新人還站在這裡,還在爲戰事擔憂,也是世間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