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離去的長公主,地華皇的思緒回到了從前,從小長公主就對自己疼愛有加,誰也不知道爲何她終身未嫁,但先皇有令,誰也不敢提及此事,直到先皇駕崩,長公主突然提出要到大慈寺參禪,這一走就是二十年,沒想到二十年後再次相見,卻是這樣一個情況。
無孀公主來到地善王子的寢宮,早有侍從進去通報,地善王子邱樂已經迎在殿外,見到長公主,忙行禮道:“侄孫參見皇姑婆。”
無孀公主道:“免了免了,二十年沒見,我的小樂已經長這麼高了,記得本宮離開時,你還只是襁褓中的嬰孩,沒想到一轉眼都長成大人,看到你本宮想不認老都不行了。”
邱樂道:“皇姑婆青春長駐,芳華正茂,何需認老。”
無孀公主笑道:“小樂這是在哄你皇姑婆開心嗎?”
邱樂道:“侄孫說的都是真的。”
“好,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本宮聽着高興就行,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無孀公主牽着他的手走進了屋內。
在屋中坐定,無孀公主道:“瞧瞧我們家樂兒,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啊,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非要把皇位傳給他人。”
“皇姑婆,您可千萬不要這麼說,父皇將皇位傳給我大哥,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邱樂忙道。
無孀公主道:“天經地義,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父皇的血脈,你放心,皇姑婆一定會幫你的。”
邱樂急道:“皇姑婆,侄孫對父皇的決定毫無異議,對皇位也從未有過非份之想,還請皇姑婆不要讓侄孫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
看到滿臉誠惶誠恐的他,無孀公主嘆了口氣道:“真是個好孩子,但先皇的口諭本宮不得不做,這件事與你無關,一切交給本宮來處理吧。”
大喜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阿吉的心中越來越緊張,胖虎原本打算與他一起辦喜事,來個雙喜臨門,結果因爲君臣不能同時舉辦喜禮,胖虎只能在一個月之前,把喜事先給辦了。
在阿吉默默倒數中,終於到了迎娶雲嵐的日子,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兩人行完了那數之不盡的禮儀,接受了羣臣的道賀,終於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房中,紅燭搖曳將錦被映得通紅,當他輕輕挑去鳳冠上的紅巾,看到那一張嬌豔的臉龐,他的心跳幾乎停止了,未等他細看,識趣的風竟將紅燭給吹滅了,哦,原來不是,那是害羞的雲嵐,揮動的袖底風。
次日傍晚胖虎才帶着旻曼來到宮中,看到他一臉壞笑的樣子,阿吉已經知道從他嘴裡,肯定聽不到什麼好話。果不其然,胖虎一見面就長揖道:“小弟拜見嫂嫂,嫂嫂看來精神不錯啊。昨夜……哎喲!”話沒說完,只覺腰間一陣巨痛,不用回頭,已經能知道旻曼的手肯定正在緩緩地縮回去。
阿吉道:“胖虎,都是成家的人了,怎麼還整天口無遮攔的。”
胖虎揉了揉後腰道:“成家,成家都不許說話了嗎?想把我憋死啊。”
阿吉笑道:“真拿你沒辦法,別忘了,你可是堂堂的同大將軍。”
胖虎還未開口,侍從進來通報說李將軍在殿外求見。阿吉有些奇怪地道:“李將軍,哪一個李將軍?”
侍從道:“是李茂,李將軍!”
胖虎忙道:“什麼,李茂回來了?”
阿吉對侍從道:“傳李將軍進來。”
侍從道:“是。”
衆人走到內殿外,不一會兒,一個人跟着侍從外殿走了進來,可不正是闊別數月的李茂,一臉風塵僕僕的他來到衆人跟着,長揖道:“沒想到我趕了數日,還是來遲一步,沒能趕上你大喜的日子。”
阿吉笑着上前道:“你能回來,我已經很高興了,原本擔心五間閣對你不利,我都不敢叫你回來,沒想到你倒是自己跑回來了。來,我們到裡面聊。”
阿吉拉着李茂的手走入內殿,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雲嵐突然一聲驚呼道:“小心!”
阿吉只覺眼前一黑,耳邊響起雲嵐的一聲慘叫,視線漸漸恢復,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法相信,站在自己原先所處位置的雲嵐正緩緩地躺倒在地,她的腰間鮮血直冒,李茂站在她的身後,手裡正緊握着一把染滿鮮血的匕首,胖虎已經衝上前去,揮掌將匕首打落在地。
匕首落地的清脆聲響,驚醒了阿吉,他一個箭步衝到雲嵐身邊,一手抱起她,一手捂住她的傷口,衝殿外大吼道:“叫醫師,叫醫師來。”
劇烈的痛苦,讓雲嵐的眉頭緊鎖,看着滿臉焦急的阿吉,她斷斷續續地安慰道:“我……我沒事的,你……你不要太……太擔心了。”
在最後一刻,雲嵐根本來不及用空間術將他傳送出來,只有空間交換,才能在瞬間發揮作用,將兩人的位置調換,看着爲自己擋了一刀,還在努力安慰自己的她,阿吉的心中只有滿滿的內疚自責。
御用的高階醫師很快就來到了殿中,經過近一個時辰的治療,醫師才從屋中出來,阿吉焦急地問道:“怎麼樣,太子妃怎麼樣?”
醫師道:“太子妃的刀傷已經治癒,只不過……”
聽了前半句,阿吉剛想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還有變數,他追問道:“只不過什麼?”
醫師道:“回殿下,傷口上有毒,微臣只能暫時將毒給控制住,那種毒微臣從沒見過。所以……”
沒等醫師說完,阿吉已經轉身來到旻曼身邊,道:“李茂在哪?”
旻曼道:“還在殿外,胖虎正看着他。”
阿吉快步衝了出去,來到殿外,李茂癡癡地跪倒在地,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阿吉衝到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道:“解藥呢,把解藥給我。”
李茂癡癡地發呆,對他的追問根本無動於衷,阿吉再也忍不住,一個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吼道:“把解藥給我。”
“解藥?”李茂被打醒,他喃喃地說了一句,渙散的眼神漸漸集中,終於慢慢看清楚眼前之人,正是阿吉,他突然跪倒在地痛哭道:“我沒有解藥,我沒有解藥!”
聽到阿吉的追問,胖虎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他在一旁急道:“你沒有解藥?匕首是你帶來的,上面的毒不是你下的嗎?”
李茂道:“匕首不是我的,是他給我的。”
阿吉道:“他?他是誰?”
李茂道:“五間閣的人,我娘、寶兒、還有寶兒肚子裡的孩子,都在他的手上,我沒有辦法,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胖虎震驚不已,道:“什麼,五間閣竟然追到漠北?”
阿吉拽着李茂衣領的手已經越握越緊,他咬牙切齒地道:“五間閣,五間閣。”他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地,轉身衝進了殿裡。
雲嵐的臉色很蒼白,嘴脣已經微微發黑,從那滿頭的大汗,可以看出她現在有多麼的痛苦,阿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小嵐,你一定要撐住,我很快就會想到辦法來救你的。”
突然,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巨痛,一口逆血竟奪口而出,漆黑的血灑在牀邊的地板上,顯得那樣的奪目,胖虎剛好踏進屋中,看到這一幕,急忙上前道:“阿吉,你怎麼了,你也中毒了嗎?”
阿吉緩緩擦去嘴角的黑血道:“我沒事。”
胖虎轉頭對邊上的醫師道:“你們趕緊幫殿下看看。”
醫師剛要上前,阿吉突然冷冷地斥道:“退下,我說了沒事!”
醫師有些不知所措,胖虎揮手讓他們先退下,道:“阿吉,你不要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雲嵐不會有事的。天底下的名醫這麼多……”
阿吉猛然醒悟,道:“對了,名醫!衛不然衛大師。你趕緊去世家,把衛大師請過來。”
“對,對,衛大師,好,我這就去。”說着,胖虎忙轉身衝了出去,三天不到,衛不然就趕到了皇宮,而這三天,阿吉一步也沒有離開雲嵐的身邊,每天清晨和傍晚,他都會吐出一口黑血,說來也怪,每次他吐出黑血,雲嵐的氣色總是會略有好轉,臉上的表情也會短暫的舒緩一些,似乎阿吉吐出的那口黑色,是代替對方吐的一般。
衛不然的到來,總算讓他燃起了希望,他用沙啞的聲音道:“衛大師。”
“同將軍和老身說了,交給老身吧。”衛不然揮手道,轉身仔細地幫雲嵐診斷,一旁的阿吉焦急地等待着,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着,可是衛不然的表情,卻讓他的心底感到越來越冰冷,因爲那不解的表情,似乎在告訴自己,她也同樣束手無策。
胸口一悶,他再次吐出一口黑色,衛不然突然‘咦’地一聲道:“怎麼會這樣!”
阿吉隨手擦掉嘴角的黑血,道:“怎麼了?大師。”
衛不然回身道:“殿下,據老身所知,太子妃中的毒,叫‘孜孜不倦’,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中了這種毒,三個時辰之內毒素便會衝入心脈,無藥可醫,一旦衝入心脈,就算能找到解藥,也只能將其壓制,無法解除,是世間最爲頑固的一種毒,所以才被起名叫‘孜孜不倦’。”
阿吉急道:“三個時辰,大師的意思,雲嵐的毒已經解不了了?”
衛不然道:“按理來說是這樣的,但太子妃身上中的毒卻有些奇怪,按時間來算她已經中毒三天了,毒卻一直沒有攻入心脈。”
阿吉忙道:“沒有進入心脈,那是不是說小嵐還有救?”
衛不然道:“應該可以,毒還被控制在心脈之外,並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不過,老身需要準備些東西,對了,老身見殿下剛纔口吐黑血,莫非殿下也中毒了?”
阿吉道:“我沒事,大師只要把小嵐的毒解了就好。”
衛不然道:“可是在殿下剛纔吐血的瞬間,老身能明顯感覺到太子妃身體裡的毒減弱了一些,老身覺得,也許太子妃能堅持這麼久,與殿下有分不開的關係,還是檢查一下吧。”
聽到對雲嵐的病情有利,他不再勉強,衛不然爲其把脈,許久,道:“真是奇怪,殿下身體沒有一絲中毒的跡象,爲何卻會吐出毒血。”
阿吉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衛不然道:“好吧,時間緊迫,老身這就去準備東西,爲太子妃解毒,這個毒只有一種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