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西涼邊境外十萬大山裡,除了體型巨大的變異蠻荒野獸以及有着駭人嗜血渴望的植物,還有一個特有的人種,食人一族。聚集在食人族顧名思義,以人爲食物,文明程度剛剛到達刀耕火種,實際上千百年下來一直都處於刀耕火種的地步。常年在十萬大山中捕獲野獸爲生,以部落酋族爲營。與人族爲捕食關係,骨架粗大,力大無窮。食人族每年秋季捕獵儲備冬季食糧,衝撞十萬大山外的人族防線捕食人族作爲儲備。食人族部落等級分明,以人頭屍體搭成的骨架爲標準。以屍體爲架,四周懸掛血跡斑斑的人頭骷髏,越爲高大越爲壯觀,地位越爲尊崇,每年秋季狩獵後必會在大山外,西涼城城門前擺座座人頭塔作爲對他們眼中食量螻蟻的蔑視,屍體腐臭蔓延千里,烏鴉禿鷲彌補空中,如同厚厚的陰霾覆蓋在梁州百姓的心中,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這種情況在葉斌橫空出世,統帥武朝九州兵馬,尊爲武穆坐鎮梁州西涼城中,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殺食人族族人聚頭顱築塔,在西涼城外建起千里巍峨京觀,建後十日火燒頭顱塔以肥土地,年復一年殺退暴戾食人一族,使之不敢秋季衝擊防線狩獵。
葉文武啓等人登上山坡後,看到的就這這麼一座嗜血京觀,屍體骨架搭就而成,一面覆蓋着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都已發乾,血液卻依舊鮮紅,滴答不止。與屍體相對稱的一面,則白骨森森,全部用頭顱鑄就,森森頭顱骨上沒有意思血肉的痕跡,顯得蒼白淒涼,數對空洞洞的眼睛陰森森、幽怨哀愁的望着上坡上的五人。一半血肉模糊,一半白骨森森,活像一張笑的恐怖的臉上畫着一張半面妝。
楚文生轉過身去遞給嘔吐的昏天黑地的馬如龍一方手帕,再將自己在路上珍藏許久的酒壺從馬背上取下來,遞給馬如龍。卻見馬如龍小小淺嘗一口,就繼續嘔吐起來,胃裡的噁心感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才肯罷休。五人就這麼呆立在山坡上看着下坡下一半血肉模糊一半白骨森森的京觀默不作聲。五匹馬也彷彿受到了沉悶氣氛的壓抑,不住地甩着蹄子踢打着地面,打着響鼻,瑟縮在各自的主人身邊不敢跑動。夏日的曠野中本來的悶熱被這座屍塔帶來的陰冷森暗打破,葉文武啓五人只覺得渾身不住地發冷,彷彿四周都有着一個空洞洞的風口在對着自己呼呼地吹着冷風。
“難道,西涼城那邊被食人族攻破了?那羣力大無窮的畜生都到徐州來了?”最先緩過來的楚文生開口說道,“這可是食人族彰顯地位的京觀,只不過這羣畜生又換了新花樣。”
“不對,雖然九州分治的詔令雖然下達了幾年,也實行了幾年。但唯獨十萬大山外的梁州以及北莽那邊的天門關,還是由戶部每年發放軍餉,每年都有軍部的人去巡視,以及設立都尉監視。且不說不可能被攻破;就算被攻破,九州也早就全名皆兵了。”武啓雙拳緊握,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的說道。
“可以認出來是福威鏢局的服飾以及旗號嗎?如龍。”葉文沒有參與楚文生和武啓的對話,眼眸深處看不懂他在思考什麼,只是看馬如龍從嘔吐裡緩過勁頭後問道。
“嗯。”馬如龍沉吟了一會,說道,“插在這山坡上的旗幟應該是福威鏢局放置在這表明這山坡下暫時屬於他們福威鏢局,威懾旁的人,至於那堆…嘔…”又一次把目光投向屍塔的馬如龍再次胃裡一陣翻騰,卻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緩緩的繼續說道,“從混在那團血肉中衣服的殘片隱約可以認出一部分彷彿是福威鏢局的掛旗。但是我也不敢確定,畢竟徐州這邊的情報信息不是我在管理的。”
“先不管這些了,顯然他們入土爲安吧,唉。”武啓垂下眼瞼,鬆開雙手面無表情的說道,說完邁開步子就要下去拆開巍峨屍塔將屍體入土爲安。
“慢着,別下去。”不料武啓卻被一直默不作聲,靜靜觀望的楊宗保攔住,武啓疑惑的看着楊宗保,和楊宗保相識十數年他明白楊宗保不是事出無因的人,果然,楊宗保開口解釋道。
“看血肉的乾硬程度可以看出這座屍塔擺在這裡最少都有兩天了。但是卻絲毫沒有腐爛的樣子,連血都還是依舊鮮紅,沒有蛆蟲不說,你看那空中那被屍體腐肉吸引過來的烏鴉,絲毫不敢停留在上面,有時候,動物對危險的直覺是我們無法企及的。依我看這座屍塔還是不要靠近的好,你仔細看那屍塔角落旁邊的東西。”
聽從楊宗保所說,大家看向他指的方向,之前被這座屍塔所震驚,其餘幾人都沒有注意到哪個角落裡被屍體掩蓋的地方有一個刀柄。刀柄式樣圓潤,隱隱約約刻着幾個字。
“捕二百一十四?”武啓畢竟是幾人修爲最高的人,看見了那個刀柄上寫的字,疑惑的說道。
“朝廷發放的官刀式樣,按照武穆新令九州所有在職捕快衙役、軍中士兵武器配置必須記錄在案。二百一十四,二百的話應該是徐州的,至於後面的就要查一查了。”馬如龍開口解釋到。
“二百一十四,應該就是東流城的不快編號。”楚文生補充道。
“想來,這座京觀在鑄成之後又吞噬了前去勘察的捕快的血肉,向來是不能觸碰了。”葉文開口道,指着屍塔最高處的一團血肉上的布縷說道,“經過這麼一分析的話,那些隨便的花紋樣式應該就是捕快的官服了。”
“那麻煩你了,宗保。火葬吧。”武啓嘆了一口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對楊宗保吩咐道。
“好。”楊宗保答應道,然後把身邊的那杆福威鏢局旗幟拔起,用火石點着,投擲出去插在屍塔上,此時憑空又出現一股風幫助火勢燒的越發濃烈。葉文低頭看了一眼武啓,看見他右手不自然的輕輕擺動,就明白了。
“不對,你們看那顆頭顱骨的眼眶裡。”突然,楊宗保驚叫起來,指着一顆頭顱說道。衆人看過去,只見那顆頭顱的眼眶裡一個東西在慢慢的蠕動,從顱骨裡緩緩蠕動出來,趴在顱骨空洞洞的眼眶裡,竟然是一直肉嘟嘟的粉紅色蟲子,武啓運氣內息仔細看去,竟然發現這隻肉蟲渾身上下沒有別的器官只有兩個觸角,以及渾身上下密佈的口器。
“南疆巫蠱!”葉文沉着聲音從喉嚨裡擠出四個字。令五人渾身發麻的是,“沙沙”的聲音緩緩變大,衆人的視線中,每一顆陰森慘白的顱骨空洞洞眼眶中都爬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肉蟲,直叫人渾身掉雞皮疙瘩,好在這些肉蟲彷彿只能呆在顱骨中,在焚燒屍塔的火中漸漸的被燒死,肉蟲刺耳尖叫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火越燒越大,屍塔被焚燒,居然沒有一絲的煙霧繚繞,更沒有一點點屍醜,令人驚奇的是反而有一種淡淡的花香味道。
“屏住呼吸,不要聞。”雖然不知道這種味道是否有害,但這驚悚的一幕讓武啓等人不敢怠慢。只見武啓右手虛抓,空中呼呼的聲音響起,山坡下屍塔的下面頓時出現一個大洞,如同流沙坑一般把焚燒的屍塔掩蓋。
“好了,走吧。前方就是東流城了吧,淳鳳。”武啓做完這些站起身來對葉文說道。
“就算不是東流城,你還會繼續往前走嗎?”葉文沒好氣的說道,武啓的心思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在我九州作亂!”武啓咬牙切齒的說道,左手提了提腰間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