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北郡衙門口守衛着一羣手持長戟的侍內兵,顯得有些肅清。而在郡衙宅後院官宅廂房,卻是一片忙碌,幾個郡衙所屬的醫士正在馬不停蹄的對着韓軒等一干受傷的人進行治療。韓軒作爲朝廷出使官員雖無品級但是正常來講是知郡之上的,所以郡衙內的醫士及其他都不敢怠慢。
朱定候得到消息也從牀上爬起來帶着人趕到郡衙,朱定候雖然對韓軒不喜,但要是朝廷使臣在自己所署的城內被殺,他也脫不了干係。朱定候來到韓軒所醫治的官宅門口,看見門口站着一羣手持武器滿臉肅殺的黑衣人。便問侍內兵尉這些是什麼人。
侍內兵尉告訴朱定候這些都是朝廷使令的護衛。這着實讓朱定候心驚了一會,這使令竟然暗中有如此之多的護衛。朱定候便在心中多留意了一分,然後小聲吩咐侍內兵尉立馬派着所有侍內兵去巡查,但裝裝樣子就行了。那侍衛兵尉點頭會意就出去了。
朱定候進了韓軒所在的房間,問了一下李子儒你家公子怎麼樣了。李子儒回答朱定候說韓軒基本上脫離的危險,只是肺部失血過多,還待些時日才能恢復過來。
朱定候聽到後,沒事就好。但他又非常糾結,心裡有兩個聲音在鬥爭着:一個聲音說他要是死了多好啊,那口惡氣既可以出了,又可以把殲韃子的功勞多分些;而另外一個聲音則是說不能死,這是我的管轄範圍內出事的,定會讓朝廷以爲我想獨佔功勞而陷殺了他。這兩個“人”的鬥爭導致了朱定候看着躺在牀上的韓軒眼睛忽陰忽晴的變幻着……
待出了房間後,朱定候看着守在門口的黑衣人,若有所思。
沒一會,劉喜兒到了。話說這個劉喜兒正摟着小妾睡着得香噴噴的,卻又被人給叫了起來。一路過來的時候謗腹不已,把韓軒罵得完無體膚的:自從這人來了之後,每次都舒舒服服的時候就被大人給叫來了,救不活最好。
到了郡衙,劉喜兒對着朱定候又是一陣獻媚“大人你找我啊。”
朱定候從黑衣人身上收回目光,直接從劉喜兒身邊經過“此處就交予你處理了,看好了,出了事拿你是問。”身影漸漸變長,留下劉喜兒在那裡欲哭無淚。
……
第二天早上,朱定候的家丁過來找到劉喜兒:知郡大人說過去知郡府一道出發軍營,晚去了怕龐堅不在軍營了。劉喜兒那兩隻熊貓一下,頓時淚花閃現,能好好睡一覺麼?
韓軒醒了,一醒過來馬上就吐了一口淤血,守着的李子儒連忙上去用手帕給他擦乾淨,然後幫他躺好“公子,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了?”
韓軒用那微弱可見的聲音回道:“全身無力,胸口很痛…..他們怎麼樣了?怎麼沒見他們人?咳咳…..”
“公子,您別亂動,您胸口的肋骨斷了三根,再做劇烈動作的話會影響肋骨的癒合,”李子儒勸慰着韓軒:“至於他們,沒什麼大礙,只是勞累過度而已。”李子儒沒敢跟韓軒說實話。
“好吧,那你予我說說後面的事情經過。”韓軒安靜了下來。
“昨晚您被那‘黑白雙妖’打出了房間,後面……現在星二已經被送回外海州總部療養了。”李子儒給韓軒講述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經過,但是把星二身亡換成重傷了,他實在怕韓軒這種重感情的人經不起打擊而影響身體恢復,這也是他與衆人商量過的結果。
“張大腿瘸,張四臂斷,星二重傷…..”韓軒眼中出現了一層薄霧,他連忙把頭轉向別處,待過了一會轉了回來,咬着牙,血紅的雙眼帶着一道寒芒:“黑白雙妖。”
過了許久,門開了,張大張四被張二三攙扶着走了進來,後面緊跟着翼九則被昨晚出現的鬼七攙扶着。韓軒見到衆人渾身纏着的布條,再看張四那空蕩蕩的左肩,對着這幾張蒼白的臉大怒“你們不好好…..咳咳…..”還沒說完掩嘴咳嗽起來。
旁邊的李子儒連忙給他順氣:“公子,剛剛說過了,不許動氣的,這對身體恢復不好。”而剛剛進來的人也紛紛附和。
待韓軒平復以後,對着衆人擺擺手然後用輕輕的聲音道:“沒事,你們不好好養傷,到處亂動,我這模樣值得你們這般作踐自己身體。”
“大人,屬下只是想見見大人,只要大人沒事我等就放心了。”一向帶頭的張大笑着說話了,只是這笑容配上那蒼白的臉跟慘笑差不多。
“張大說的對,我們就是想見見公子而已,等會就回去。”翼九跟着附和道。
韓軒見兩人都這麼說了,知道衆人是因爲擔心自己纔過來的:“我聽子儒說了,那白妖中了翼九那刀估計沒什麼活路了,剩下那黒妖,待我等養好傷,定然好好尋他報這深仇大恨。”韓軒眼中帶着濃重的烈焰。
衆人聽完個個臉上都出現了悲憤的神色,張三被韓軒這番話給感染了,狠狠的說道:“這狗日的黒妖,待老子養好傷定然跟戰個三百合把,把挫骨揚灰,才能解我心頭只恨,”張三越說越激動:“還有那白妖,老子一定把他從墳裡挖出來,丟去喂野狗,爲星二報仇雪恨,不讓星二白……”
“張三,閉嘴。”衆人一聽,糟了,怎麼把這大嘴巴帶來呢,同時出聲喝住張三。而這張三被衆人喝住後,才反應過來,神色慌張的看了韓軒一眼。
韓軒的神色很平靜,非常的平靜,看不出一絲悲傷,只見他盯着張三:“你說,好好的說一遍。”張三被韓軒盯着發毛,連忙低下頭沒有回話。
其他衆人也不敢跟韓軒對視,都低了頭。韓軒見到這般,知道他們幾個不會說的了,他看向最後一人,早上李子儒說過這帶頭的“暗衛”叫鬼七,“鬼七,我以‘令主’的身份命令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鬼七以前沒接觸過韓軒,不知道他的性格爲人如何,他猶疑了一會,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後還是被‘令主’這個身份給壓住了,單膝跪下:“屬下尊敬。”然後就這樣跪着把從他帶人到現場,然後……說到星二替他擋劍的時候,他瞄了韓軒一眼,見他神色還是平靜,沒有一絲表情,就繼續着把後面的事情給說完了。
韓軒一邊聽着鬼七說着,一邊回想着以前初見星二等人至後面一起的幕幕畫面:
“屬下幾人願隨‘令主’前往,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公子,屬下把消息帶回來了。”
“公子,屬下這就去辦。”
……
星二跟隨韓軒的時日不長,但是卻有太多的畫面涌進了韓軒腦海裡,韓軒平靜的臉上已有淚水流下,嘴裡呢喃着:“你們爲什麼要隱瞞我……”
突然,韓軒毫無徵兆的仰頭大吼:“啊啊啊……”那聲音撕心裂肺,直接透過屋頂直衝九天,迴盪不絕。屋內外的人聽着這聲音無不心酸得倏然淚下。
”啊......“
這悲痛的聲音持續了很久才停下來,而再看韓軒那張蒼白的臉上,有兩道血紅的淚水直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