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再見到羅思存,先有別的人先打上門來。
數十名黑衣人在試圖在夜色掩隱下偷襲花遲谷,被谷口的守衛發現,便改爲強攻。
雙方在谷口僵持,各有死傷。
伴琴來報告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剛剛和溫浪漫一起吃完晚飯,正在喝茶,驚得幾乎連茶杯都拿不穩。
溫浪漫伸過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柔聲安慰我別慌,又問伴琴:“可知來的是什麼人?”
伴琴搖搖頭:“目前還不清楚。”
我皺了眉,又問:“花平呢?”
伴琴道:“總管已經往谷口那邊去了。”
說話間又聽門口不停有腳步聲傳來,聽來雖然人數不少,卻並不嘈雜,輕快而整齊。爲首兩人,正是掃愁與小狗。小狗進來向我行禮,向我說明是奉花平之命來保護我的。而掃愁卻只在門外指揮,那些花遲谷弟子幾人一組迅速散開隱蔽,看起來就像是排練過無數次一般。
看來花平的確早已做好安排。
我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向伴琴道:“你去問問看,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伴琴應了聲,走出門口,小狗則取代了她的位置,按劍站到我身側。
溫浪漫側眼看了他一眼,小狗只是低頭看着自己握劍的手,當他不存在一般。
溫浪漫笑了笑,道:“看來你的傷已全好了?”
小狗靜了一會才輕輕答:“已好了,多謝溫莊關心。”
溫浪漫像是還要說什麼,我連忙抓住了他的手。眼下這種時候,可不能讓他和小狗再多生枝節。
溫浪漫轉過臉來看我,亦握緊了我的手,輕輕道:“芙蓉你不用怕,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似乎語帶雙關,我只當沒聽出來,微微咬了咬自己的脣,道:“不知道今天來的是什麼人,外面到底怎麼樣……”
“不管怎麼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在這裡,絕不會讓人傷你一絲一毫。”溫浪漫說着仍將茶杯遞到我手裡,“你只管安安心心繼續喝茶。”
我雖然把茶接下來,卻依然忍不住皺了眉看向門外。
伴琴還沒回來,小狗握劍的手一刻也不曾鬆開。
這種情況,叫我怎麼可能安安心心地繼續喝茶?
我勉強端了茶杯在手裡,另一隻手卻忍不住摸了摸揣在懷裡的短劍。
曾純潔派人把這把劍送回來的第二天,我便讓人重新配了鞘,然後每天都隨身帶着。不論溫浪漫是出於什麼居心說剛剛那句話的,我只希望這次真的不要用到這把劍纔好。
*** *** ***
一杯茶尚未喝完,伴琴已經回來,說谷口本已失守,幸虧羅思存帶人及時趕回來,纔沒讓損失繼續擴大,大部分黑衣人都被當場誅殺,現在形勢基本已經穩定。花平正在指揮善後,一邊令人追捕狡幸逃脫的黑衣人。
羅思存的及時出現,讓我覺得花平抓不到剩下的黑衣人,至少是抓不到活的。
今天晚上來夜襲的這些黑衣人大概就是上次在百里峽伏擊我們的人。不論他們本來就是花遲谷的人,還是羅思存在外面養的人,反正都已經被曾純潔發現了,大概這次羅思存本來就沒打算要留下活口。索性直接讓他們再次冒充魔教的人,先攻擊花遲谷,輸贏都無所謂,反正她會帶着人隨後跟上,再隨機應變。
如果這次事成,便直接對外說魔教進攻花遲谷,我喪命於魔教手上,她繼承花遲谷,順理成章。
如果事敗,她至少也是趕回來救花遲谷於水火之中的功臣,在谷中的威望自然更上一層樓。我也就不能立刻把她抓起來審查百里峽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溫浪漫在旁邊也不知有沒有看到我的動作,只是輕輕笑了笑,道:“羅姑娘倒是回來得好及時。”
我點了點頭,讓伴琴去把花平找回來。一面已悄悄伸手握緊了懷中那把短劍的劍柄。
伴琴纔出門沒幾分鐘,羅思存便走進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素色長裙上濺着血,雲鬢邊的珠花也有些鬆散,這樣冷的天,她額角還帶着汗,顯然是一路急奔而來,看起來完全沒有平日的優雅,但氣色卻很不錯,面色紅潤,神采飛揚。
她一進來便直接走過來握了我的手問:“真是不好意思,我回來得遲了,芙蓉你有沒有受驚?”
我一怔,她叫的是“芙蓉”,而不像之前那樣叫我“谷主”。
——就算是那批黑衣人失敗,她也打算在今晚將我從花遲谷谷主的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
這念頭電光火石般在我腦海中閃過,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纔想動,她手裡的劍已架上了我的脖子。
跟着她進來的幾個人幾乎同時有了動作,將我的輪椅往旁邊一推,迅速將我和廳中其它人隔離開來。
“芙蓉!”
“谷主!”
耳邊驚呼聲還沒落音,架在我脖子上的長劍又逼近了幾分,冰涼的劍刃緊貼上我的皮膚,羅思存微笑着柔聲道:“抱歉,芙蓉,要先委屈你一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