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看到風行已經下定了決心,就說:“既然已經決定去了,今天下午我們就着手準備東西吧。名義上歸白石侯爵節制的綠地城在聖城以西五百里的地方,路上的路況極差,所以我建議還是騎馬去會比較好。”
“騎馬去當然最好,不過……”風行苦惱地說:“我們有錢買馬嗎?”
小小撇了撇嘴,說:“虧你還是主人呢,開學後你什麼時候關心過家裡的經濟情況了?放心好了,我賣了幾個看着不好的玻璃杯,已經有錢買馬了。”
“一匹一般的戰馬也得三、四百金幣吧,賣玻璃杯真有這麼好嫌嗎?”風行眼中突然發出了閃閃的金光。
小小不禁出聲打擊說:“如果只賣個兩三隻當然好嫌了,但再多賣幾隻就不值錢了,這東西也就買個稀罕。”
“哦。”風行有些失望了,看來不能當做穩定的經濟來源了。
出遠門時攜帶的行囊當然越小越好,但必須帶的東西也是一樣都不能少的,既可以當雨衣,又可以當鋪蓋的毛氈斗篷是最適合遠行的東西,一套換洗的衣物、武器、乾糧、水壺、火種、藥品這些東西也都要帶着,除此之外,綠珠還要帶一個小鍋和一些調味品。
第二天早上,當戴着一頂遮陽帽的婀娜騎着一匹白色駿馬,在水晶璐璐的陪同下來到呼嘯山莊時,風行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婀娜看到冰凌也在隊伍中,就說:“雪域同學也要去嗎?好像有規定說你們這些外藩子弟不能隨意離開聖城吧。”
“有你做保不就沒有問題了?”風行理所當然地說。
婀娜就不想看到風行那種不知道“客氣”兩個字該怎麼寫的樣子,馬上反對說:“我爲什麼要給她做保?她萬一半路上跑回北方去了,我上哪找人去?”
風行根本就不害怕她不答應,“聽說現在西部的馬賊很猖獗,你一個王室公主,身份尊貴,出了意外我可負不起責任。既然你不願意冰凌保護你,那你也別去了。”
“還說你現在不是裝病躲風頭,然後等形勢明朗了再見風使舵。”婀娜知道,如果不跟着他們,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要去綠地城,當然了,她跟着風行可不只是這一個目的,所以她就屈服了,“好吧,我做保,呆會兒就籤份文件,讓璐璐送到學院去。”
“水晶同學不一起去嗎?”風行看向了旁邊的水晶璐璐說。
婀娜搖了搖頭說:“不了,學院裡還有一大攤子的事情,需要她替我照應着。”
所有準備出行的人都開始檢查行李準備出發了。風行的武器是“驚鴻”劍;綠珠吸取了上次在鳳凰城的教訓,武器換成了裝在同一刀鞘中的兩把彎刀;小小的匕首不知道藏在了什麼地方,不過身後多背了一把十字弓;冰凌還是用她的軍刀;婀娜手中則拿着一支纖細的魔棒。
綠珠好心地對婀娜說:“公主殿下,你都準備了什麼行李?”
婀娜拍了拍馬背兩側掛着的巨大箱子說:“只有一些洗嗽用品和換洗的衣物,另外就是睡衣睡枕睡毯之類的東西。”
“兩大箱裝的竟然都是這些東西?”風行瞠目結舌地說。
婀娜理所當然地說:“這麼東西怎麼了?皮膚總得保養吧,一件衣服也不能在公衆場合穿着兩次啊,沒有我用慣了的牀上用品,我想會失眠的……這些都是不能不帶的東西。”…,
風行冷着臉,說:“要麼按我們的清單帶東西,要麼就不要去了,我們可不想帶個累贅。還有,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了,穿得跟要參加舞會一樣,也不嫌礙手礙腳的?”
婀娜覺得風行有些無理取鬧了,便寸步不讓地說:“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讓我去?這些東西怎麼了?你還帶着幾個僕人,我一個人都不帶,這已經夠遷就你了,你還想怎麼樣?讓我不去也可以,你也別去了,明天就跟二表哥去聽戲。”
綠珠連忙安慰風行說:“這樣也沒什麼,我們每天晚上的落腳點都在村莊或城鎮呢,只要路上不出現什麼意外,她那樣的行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風行“哼”了一聲,當先翻身上馬離開了呼嘯山莊,婀娜在匆匆地簽署完擔保文件,就冷着臉跟了上去,其餘幾騎也都催着馬迤儷地跟在了兩個人的後面。
騎術是貴族的必修科目,小小連猛獅獸都騎過,更別說騎馬了,綠珠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學什麼都非常快,相比來說,風行的騎術算是最差的。不過,婀娜的白馬明顯對越來越差的路況非常不適應,又馱着很重的行李,所以漸漸地就落到了最後面,風行那最差的騎術倒是沒有顯現出來。
婀娜看着前面幾個女孩都在有說有笑地指點着風行騎術,作爲一向是人羣焦點的她,一下子感覺非常的失落,她有幾次甚至都想放棄這次行程了,但要強的性格使她最終堅持了下來。
中午在品嚐了綠珠做的美味佳餚後,使她的心情好了許多,好幾次她都想聽聽那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在說着什麼,但一看到旁邊的風行對她愛理不理的樣子,就放棄了這種想法,反而把她的公主架式端得更足了。
儘管如此,婀娜也在一天一天地改變着自己的生活,前兩天她還能堅持着每天都洗澡和更換新的衣服,不過到了第三天,連日的勞累使她一到地方就和衣而睡了,再顧不上洗嗽和使用以前離開就睡不着的抱枕。次日醒來,雖然也覺得渾身不舒服,但在騎馬出了一身汗後,這種感覺就逐漸消失了其實,越往西走,氣候就越發地乾燥,古道上塵土飛揚的,換不換衣服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們趕路的時節雖然已經將近秋分時節,但天氣仍然十分炎熱,路旁偶然有棵能遮陰的大樹,也都喪氣地低着腦袋。婀娜的水壺還是在第一天晚上於白石城買到的,不過,隨着裡面最後的一滴水都滴落到她乾涸的喉嚨裡,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閉着一隻眼睛,看看裡面是不是真的空空如也了。這時候綠珠把她的水壺遞了過來,婀娜一下子覺得非常不好意思,說:“我還沒見你喝過一口呢。”一時的感動,使她忽略了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異,一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另一個也不再是地位卑下的女僕。
綠珠微笑着說:“這個是主人的備用水壺,是他讓我給你的。”
婀娜接過來,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才滿足地說:“你不用給他臉上貼金,他纔不會這麼好心呢。我承你的情。”
綠珠笑了一下,然後一臉擔憂地看着天空說:“今天熱得很不正常,下午可能會變天呢,我得建議主人快些走了。”說完輕夾了一下馬腹,就向前面的風行追了過去。
儘管他們只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稍事歇息,但炎熱的天氣消耗了座騎太多的體力,荒涼的西部又鮮少人煙,所以直到烏雲已經翻滾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躲雨地點。…,
風行在同綠珠商量後,大聲對其他人說:“快,還有五六裡就到達前面的村莊了,我們急趕一陣就到了。”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把防水的斗篷披到了身上,只有最後面的婀娜看着滿天的烏雲有些傻眼,她看着天氣一直很好,就沒有預備任何雨具。
“傻愣着幹什麼?快走啊。”前面的風行催促着說。
“哦。”婀娜連忙夾了一下馬腹,抖着繮繩就向前趕,在跟風行並騎的剎那,突然看到一團黑色的影子搭到了她的馬鞍前,她仔細一看,原來是一件斗篷。
“別發呆了,快走。”風行在她的坐騎後面拍了一下說。
這時候綠珠脫下自己的斗篷對風行說:“主人,你還是穿我的吧,我不怕淋的。”
“我自小就淋習慣了,沒事的。”風行拉了一下繮繩,處在了隊伍最後面,並沒有去接綠珠遞來來的斗篷。
“喀嚓”一聲,有道閃電似乎就在他們的頭頂上打了下來,接着黃豆大小的雨滴一顆顆地打到了全是塵土的黃土地上,打出了一個個的凹坑,這些雨滴越來越緻密,漸漸連成了線,整個世界就變成了白花花地一片,除了雨簾外再什麼都看不見了。地上的塵土逐漸被雨水浸透,變得溼滑起來,很快就有了積水。
風行身上的衣服早就溼透了,他抹掉了臉上的雨水,摧促着坐騎順着泥濘的道路緩緩前行。忽然他看到前面有個白色的影子,走近一看,原來是婀娜的白馬,只見婀娜正在狠踢着馬腹,但白馬說什麼都不肯向前進一步。
“怎麼不走了?”風行的聲音很快淹沒到了嘩嘩地雨聲裡。
婀娜只是苦惱地搖了搖頭。
風行走到近前,才發現白馬的後蹄已經深深地陷到了泥濘裡。原來婀娜那兩個裝着衣物的箱子,平時倒不是太重,但在浸過水之後,重量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幾倍,白馬終於被壓得走不動了。
知曉了原因的風行大聲說道:“把你的衣箱先扔到路邊,等會雨過去了我們再回來揀。”
婀娜雖然有些捨不得,但只能聽從風行的話,不過很快,她就說:“不行啊,兩邊拉得再緊了,繩結我解不開啊。”
風行也顧不上說什麼,抽出長劍,便把掛着兩隻衣箱的繩子砍斷。大概是一下子減少了許多重量,讓白馬有些興奮,它向前一跳就想躍出泥濘,沒想到前蹄一滑,一個趔趄,就臥倒在了地上,並把婀娜的一條大腿壓到了身子下面。
“疼”婀娜一聲驚呼,似乎已經哭出來了,但臉上流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了,已經分不清楚了。
風行只能跳下馬來,死活把白馬拉到了一邊,讓婀娜藉着雙手的力氣從白馬的身子底下爬了出來。婀娜聲音裡帶着哭腔地說:“疼,我的腿好象斷了。”
雖然不知道婀娜的腿是不是真的斷了,但白馬的腿腳似乎真的出了問題,任風行怎麼拉扯,死活都站不起來。想不出其他辦法的風行只好對婀娜說:“你先上我的馬吧。”
“我動不了了。”婀娜哭着說道。
風行暗叫了一聲穢氣,然後抱起渾身泥濘的婀娜,讓她爬伏在自己的馬鞍上,然後牽着繮繩,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面的村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