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紹君微笑勸慰道,“既然不是急着救人那就好,姑娘也不必心急,我們分閣在三個月之後,就會舉辦一場拍賣會,到時候可能大半個蘄州的修士都會來星雲閣,其中不乏有些高階修士,沒準兒會有人將回靈水拿出拍賣,到時候姑娘可以來看一下。”
說着,他手指靈光微閃,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一塊玉牌,雙手遞與司徒七七說道,“這是我們星雲閣爲這次拍賣會特製的邀請牌,請姑娘收好。”
司徒七七拿過那塊玉牌,看玉牌正面勾畫着一副浩瀚星空圖,無數的星星似乎在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絲絲白雲纏繞其中,反面有“星雲”二字,做工精妙,而且有着微微的靈力波動,居然是一件低階的法器,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咋舌道,“這星雲閣果然是好大的手筆。”不過心中,又對這次拍賣會隱隱有了些期待。
這時旁邊侍立的小桃微微皺眉,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鄭紹君掃過一記眼神,小桃心中一凜,閉緊嘴巴,恭敬的低下了頭。
司徒七七對鄭紹君施了一禮,笑着感謝他道,“多謝鄭閣主,到時七七一定前來叨擾。”
鄭紹君回笑道,“在下歡迎之至。”
司徒七七又買了些做法陣需要的材料,將剛剛到手的靈石又如流水一樣花了出去,隨後和鄭紹君兩人各自交換留下了神識印記,方便以後如果有事情需要聯繫時,可以發送傳音符聯繫。
事情辦完,司徒七七與鄭紹君和小桃二人道別,說既然已經達成所願,自己還有其他事情,就不多打擾了,說着,便要告辭離去。
鄭紹君看着司徒七七,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想要訴說的強烈願望,感覺好像有千言萬語,但是又不知如何傾訴,而自己心中無數的苦悶和抑鬱,又真的能與這位剛剛只見過一面的女子訴說嗎?
他站在星雲閣門口,呆呆的看着司徒七七離去的背影,剛纔那種親切和諧的感覺,似乎在慢慢的消散……
司徒七七走出幾步,忽然回過頭來,直直的看向鄭紹君。
雖然她頭戴面罩,但是鄭紹君似乎能覺察出她此時眼睛中的神情,他的心中不由得一熱,耳中只聽到司徒七七雖然不大,但是堅定如金石之聲,“如果妥協是一種堅強,我,也絕不會放棄抵抗。”
耳中之聲漸消,眼前的人影已經遠去,鄭紹君仍然呆立在門口,他的面上波瀾不驚,但心中已是巨浪滔天,“她和我果然是一樣的,她果然是懂我的……”
回想起了自己由於是四靈根的僞靈根,被家族排斥,自己如何在家族中委曲掙扎,後來因爲機緣,幸而被星雲閣一位結丹期前輩收爲弟子,在同樣勾心鬥角的星雲閣中如何一步一步掙扎求生,現在方纔以築基初期的修爲坐到了這個位置,可是又有誰知道自己風光無限的背後,有多少的疲憊?經歷過多少磨難?又有多少次會想到要放棄?多少次會想要要遠遠的離開這一切,可是,自己仍然在這裡,痛苦的煎熬着,自己也經常想,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什麼自己還要在這裡苦苦的掙扎着,是爲了衆人口中的長生嗎?是爲了有朝一日手握大權風光無限嗎?是爲了……
鄭紹君耳中又想起了司徒七七方纔的話語,“如果妥協是一種堅強,我,也絕不會放棄抵抗。”
是了,是爲了那份不甘,那份不屈服,是爲了少年時的夢想,是爲了能將命運攥在自己的手中……他的眼裡忽然涌滿了熱淚,袍袖一揮,輕身躍上星雲閣頂,站在數丈高處,迎着呼嘯的罡風,看着頭上湛藍的天空,自由懶散的雲朵,痛快的任由淚水在臉上瘋狂的縱橫流淌……
司徒七七行在路上,心中浮現起那雙深邃的眼睛,眼神裡有迷茫,有痛苦,有焦灼,有疑慮,但是也有着一絲猶疑的渴望,幾許掙扎的企盼,聽到她的話後,眼神裡滿是震驚,是激動,是認同,是……堅定。
她嘆了口氣,不知爲什麼,心中有些酸酸的,自己沒有看錯,那鄭紹君果然與自己是一樣的人,曾經在痛苦中掙扎過,所以從不放棄,雖然穿着厚厚的鎧甲,但是,心中還是有一處不爲人知的柔軟。
她的面前又浮現出那個頎長的身影,淡雅的笑容,清亮的眼睛,滄桑的神情……
“鄭—紹—君……”司徒七七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
只顧自己思量着事情,她卻第一次疏忽了,沒有如往常一樣,用神識時刻探查着四周,也沒有提起任何的警惕。
所以,當對面一羣修士興致勃勃的越過她,向她來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司徒七七並沒有聽到他們口中的議論,
“剛纔的賭鬥實在是太精彩了,沒有想到,那魏子奇居然能將宋文玉打敗,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
“是啊,而且那魏子奇身上毫髮無損,估計那宋文玉回家以後,還得接着吐血吧。”
“說起來全憑魏子奇那幾個奇怪的法陣,居然能在宋文玉的幾十個中高階符篆的狂轟亂炸之下,不動分毫……”
“而且後來宋文玉惱羞成怒,用高階法器連連攻擊,那法陣的靈光罩都沒有攻破呢,最後那宋文玉生生的被壓榨的沒有了靈力,像條死狗倒在地上,被那魏子奇輕易就用飛劍捅了個窟窿,哈哈哈……”
“別說了,咱們快些走,聽說那法陣是魏子奇在星雲閣購買的,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先……”
“那法陣的確比法器還好用呢,快走快走……”
一堆凌亂的腳步聲消失在拐彎處。
司徒七七又行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心中驚醒,又有些赧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心中發狠說道,“萍水相逢,相忘於江湖,做些小兒女神態,真是噁心死人!”最後這句,卻是學了藍晚晚,想到這裡,司徒七七心裡又一陣好笑,真是近墨者黑,想着,便給藍晚晚發去一張傳音符,問她此時在何地。
不一會兒,便受到了藍晚晚恢復的傳音符,裡面卻是簡單的四個字,“儘快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