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某天那個少年急了將一個錦盒塞到顧九手中,說那是他攢了三年的錢要她去贖了他,一起過日子。
顧九蒙了,連着搖頭。
少年氣得直跺腳,他可是青苑有名的小倌,好不容易看上一個老實勤勞生得又好的女孩,他不介意她是啞巴,她竟然不願意!
顧九比劃着表達了她的意思:她可以拿着他的錢幫他贖身,可是不能嫁給他和他過日子,因爲她已經嫁人了。
少年很是哀怨的望着顧九點點頭,多好的女孩啊,他觀察了好久呢,她沉默寡言,勤快能幹,又不惹是生非,還能隨機應變各種突發情況,他生於歡場,什麼人沒見過,這種人最適合過日子了,怎麼這麼小就嫁了人了?
顧九真心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來到這裡會招惹這麼多是非,連小倌也要來找她贖身了,她以前就怎麼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呢?果然是美人好,美人在哪裡都可以發光,感謝原主人這副皮囊……
顧九託林叔去青苑給那叫葭嵐的小倌贖了身,聽林叔說那葭嵐生於東吳,時運不濟,命途多舛,被賣到長安做了小倌,如今得以贖身準備回東吳買處地立了戶,再找個娘子成家。
只不過林叔忍着沒告訴顧九後面的話,那小倌說要林叔告訴顧九,他是真心喜歡過她,也真心想過要和她過日子。
——
九月,傳來一件震驚長安城,不,是震驚大雍朝的事。
西涼的軍隊侵佔了蜀地直逼江陵。
即使如此,今年的科舉是依舊繼續。
醉仙樓,有今科的才子舉辦的詩會,或抒發慷慨士氣,或譴責西涼人之行徑。
既然都去了,陰寡月自然也被柳汀拉着去了。
寡月鳳眸一掃,就瞧見多是今科要參加會試的才子。這種場合多認識些今科才子並沒有錯,畢竟他們中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爲將來的朝中重臣,只是寡月已習慣獨處慣了。
寡月隨柳汀坐在靠窗的桌前,被動的面對着周圍的一切,有人朝他頷首行禮,他亦會微笑着回禮。
他望着醉仙樓外擺着的白菊,思緒又不知飛到了哪裡。
這時,吵鬧的客棧裡突然安靜下來。
連一直望着窗外的陰寡月也察覺到周圍的異樣,偏頭望去,就瞧見一對着青衫的侍衛從醉仙樓外走進,緊跟着的是一男一女。
男女皆着白色儒杉,十七八歲的模樣。
有認識的才子瞧出他二人來歷,立馬上去作揖。
“蕭侍郎小生們久仰大名。”
那年輕男子微笑着回禮,眉目溫柔無絲毫厭惡之色。
衆人又望向男子身旁的白衫女子,一襲素白的襦裙,水藍色的臂紗輕繞,與襦裙同樣素白色的褙子剛剛及膝,腦後隨性挽着時興的流雲髻。
男子見衆人疑惑,淡淡的解釋道:“這是舍妹。”
大雍蕭氏乃儒學世家,蕭時乃當朝太傅正是這二人父親。嫡長子喚蕭楨,嫡次女喚蕭槿,二人皆在十五歲時賜予進士出生,而蕭槿成了大雍朝第一位女進士。
聞言,本是坐角落裡的陰寡月呼吸一窒,沉鬱的鳳眸不經意間朝那女子望去,那一眼,鳳眸之中的情愫無人能懂,他掩藏在袖間的手也微微一顫。
衆才子皆在心裡嘀咕着,這麼金貴的兩個人怎麼會到這裡來,衆人都在揣測着他們的來意。
這時候一聲清潤的聲音響起,似山中清泉,似琅琅新鈴。
“誰是靳南衣?”
女子開口一室寧靜,一派傲然。她微仰着下巴,杏目打量着這裡的才子。
初聞這個名字,臨窗而坐的陰寡月竟然莫名一顫,他也不懂自己爲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這時人羣裡有人突然叫了起來:“哦,姑娘說的可是今科軒城北路的解元靳南衣?”
那人從衆才子中走出來說道:“姑娘,鄙人與靳南衣是老鄉,他鄉試中軒城北路之解元,鄙人緊次他二名,只是他因舊病復發而留在了宣城。”
那人極力的討好着蕭槿,況且又是問的他同鄉的事,他肯定要藉此機會表現一下自己。
“什麼?”女子聽聞這人所言已失了從容之態,“他不參加會試了嗎?”
男子望着美貌女子這般問心生疑惑,卻是如實答道:“這個鄙人不知,南衣同村人說他舊病復發,若是不能趕上今科會試,就只能等下屆了。”
“下屆?三年?”蕭槿重複道,又望着一旁的兄長氣得直跺腳。她此次隨兄長出來就是爲了一睹那軒城北路解元靳南衣之風采,這倒好,人家可能不能參加今科了,三年之後她都雙十年華了。
“哥,我走了!”蕭槿一甩衣袖朝醉仙樓一輛華麗的御賜四輪車上走去。
衆才子被佳人的一顰一笑勾了魂似的,都目送着蕭槿離去……
柳汀不經意間偏頭,瞧見連陰寡月也多望了那女子一眼,在以往似乎是從未見過的。
蕭楨留下來與一些才子聊了聊,多是些對今科科舉的感想,再就是西涼與大雍的戰事如何如何。
陰寡月一直坐在那裡與柳汀淺聊着。
近戌時的時候,蕭楨終於走了,他一走帶動了許多才子,都跟着走了。
陰寡月與柳汀等人正欲走的時候,嚴觥來了,由兩個婢女攙扶着,面色微醺。
陰寡月自來聞不得酒味,此刻已是蹙起了眉。
“哈哈哈……”嚴觥狂笑了幾聲坐在座椅上朝着小兒道,“上好酒好菜。”
說完,嚴觥又朝着柳汀等人道,“今日個爺請客賞臉的坐下。”
聽着嚴觥請客,幾個同院的才子都坐了下來,唯陰寡月道:“寡月告辭。”
柳汀望着嚴觥又望着寡月道:“我陪你。”
“去吧去吧,別讓爺見了晦氣!”嚴觥望着陰寡月蒼白的臉沒好氣的道,又端了酒杯對着其他幾個人道,“咱們喝着!”
醉仙樓的酒味寡月實在是受不了,沒走上兩步便倒在了醉仙樓前。
“寡月!”一身驚呼,柳汀嚇個半死,怎麼好好的就倒下了?
這時候衆人都擠着圍了上來,還有不少愛看熱鬧的今科子弟。
“哇,這也太弱了些吧!”
“我看着他才走了兩步就倒了!”
“還好身邊有個人,這要是昏倒在大街上可怎麼辦啊?”
“他也是參加今科的嗎?這身子可要怎麼考啊?”
“……”
柳汀急得要死,聽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更急了,背起寡月就要往外走,一個帶着斗笠的遊僧就站在他面前。
二話不說伸手把了寡月的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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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靳南衣。靳:jin,音:盡
寫完這章後瓦怕看得仔細的讀者思慮太多~目前不能劇透,只能請大家相信簡介裡的每一個字。
然後請看官記住這一章的每個細節,將成爲後文重要的線索,謝謝。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