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毀容

那一日躺在泥地裡六歲的他,呆呆的凝着站在他面前一身緋衣十歲的少年。

他伸手將他從泥地裡抱起。

“你若不喜這個名字,便喚我阿七。”少年妖嬈的眉目裡閃過一絲笑意。

“祁連以北再無神醫,不過是一個噓誕罷了。”他大笑,“此簪贈你,足以讓你與家僕打道回府,祝你好運!”

他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那時候他凝着他到底是他眼花了,還是如何,他仿若看到落入凡間的絕世妖冶。

泥地裡,他握着那柄髮簪,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的雪。

遠方的那點紅在視線裡消失無影……

祁連以北再無神醫——

少時,這句話將他推入深淵,卻也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與其苦苦尋醫,求而不得,不若自己苦心鑽研。

可是,終他成爲蓋世神醫,也無法治好小時候被人從高處推下,摔斷了腰骨,高位截癱……

終他一生都無法站起來,堂堂正正做人嗎?

輪椅在一處石桌處停下,他輕輕擡起一手,示意身後的小廝做退,又將一手中的牡丹簪子放下。

石桌上躺着一盒香油,還有一疊絹帕子。

他伸手拿起一張絹帕,打開香油的盒子,絹帕子蘸了油,開始細細的擦拭起簪身。

牡丹繁複的雕琢,不似大雍的雕琢,只是這牡丹花在祁連以北又如何得以生長?

慕華胥的身世,還真是一件神秘的事。

多少年過去他依稀記得那句:祁連,慕華胥。

他是祁連山人,又爲何去了江南,他與長安慕氏又有着怎樣的關聯。

少時的初逢,或許用心記下的只有他一個人,那時候慕華胥不認識他。

只是那次他奉旨南下,雖說是後來命懸一線,歷經生死,見到了江南安撫使的迎接隊伍,可他終究不會錯過,他離開官設車馬行時,那一旁停靠在遠處密林處的馬匹的馬背上繡着的碩大牡丹花。

凡大雍氏舫,都有將自己舫內的圖標繡於鏢隊,或者普通馬隊的習慣,這世間愛牡丹的,誰更甚慕華胥……

救他的人值得深思,但與慕華胥,脫不了干係。

良久,水藍色儒衫的少年似是深嘆一口氣。還好,他不是太子的人……

等他將擦的光亮的牡丹花簪放入錦盒之中的時候,一滴冰涼的東西滴落下來,他擡眼望了一眼墨黑的天,垂首見石桌上已是斑駁。

他將錦盒收好,很平淡的轉身,一點也不慌忙,似乎是很享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

他白皙的手滑向車輪處,低頭覺得周身一暗,偏頭就瞧見一盞燈籠。

他擡頭,就瞧見桓青衣擎着傘站在身旁。

他朝他微微勾脣,接過他手中的燈籠。

兩人之間的默契,是經過多年產生的,已隨着歲月濃入骨子裡,青衣一手擎着傘,一手推着璃王往那處的大殿走。

璃王府很大,從牡丹園到琉璃殿的路很長。

“夜帝派太傅大人去江南科場便是對此次科舉相當重視……”許久,卿泓輕嘆了一聲。

桓青衣不答話,他知道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璃王府的各路探子不知有多少。

迎面不斷有嬤嬤領着宮女走來,朝卿泓行禮,卿泓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依舊是那麼淺那麼淡。

等入了琉璃殿,卿泓遣出太監,桓青衣在殿外沉聲喚了一句:“殿下要休息,都不允許打擾。”

宮人們低頭答是。

桓青衣平淡的轉身,掩好殿門後,卻是快步朝內閣走去。

踏上的假璃王已被卿泓安撫着躺着了。

“明日卯時我再回來,你可自行傳膳。”他柔聲對殿上的那人道。

那少年輕輕答:“是。”

細看之下這人眉眼並不像卿泓,只是遠遠觀去,卻有卿泓之神韻。他假扮璃王已是足足十多年,從璃王外出求醫,到住進外宅,都是他在扮璃王,不敢說相似,卻也有六七分神似了。

卿泓勾脣,替他掩好被子。

那少年怔動了一下,臉頰上似升起些許紅暈,倒是溫順的閉眼……

卿泓凝着他臉上的紅暈怔了下,倒是笑了笑,離去。

他心中有愧,淵跟了他數十載,也掩藏在暗處,數十載……

走過內閣,拂簾而入,他輕輕叩擊了數下牆面,青衣推着他進了裂開的牆面。

璃王府的地道直通到的地方,便是一處密林,青衣推着卿泓走了數百米,就瞧見那四輪馬車。

青衣將卿泓擡上馬車,就瞧見車內恭謹的坐着的少年。

“王爺。”聽見動靜蕭楨一挑開車簾喚了一聲。

“蕭楨……”卿泓朝着少年勾脣。

青衣將車簾放下,走到車外,不一會兒,馬車便駛動了。

“太傅八月將南下江南科場,聖上可命你隨去?”卿泓笑道。

蕭楨亦是勾脣道:“你料的沒錯,這次連我也要隨我爹南下,這江南科場到底是受上頭重視了。”

卿泓接過蕭楨遞來的一沓紙,隨意的翻動數下,方道:“今科各地報考的學子不少。”

蕭楨頓了一下,似想起什麼,方道:“我的人未查到那日行刺你的是何人,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太子的人,便是晉候的人。”

卿泓臉色一沉,才道:“太子身邊有如此數一數二的高手,對形勢、不利……”

蕭楨自是明白這些。

許久卿泓再道:“如今戰事已已,各地流民成亂,又逢春種,糧食無收,各地也的安撫使向朝廷請求銀兩,倒是江南之地開口要得最多,我記得江南華胥樓主沒少向朝廷交過銀子,這安撫使的銀子也到底是給足了的,奈何江南竟治不了這些個流民?”

蕭楨愣了一下,方道:“王爺是何意?”

卿泓望向蕭楨,笑了下:“過幾個月你便知道了。”

他將手中拿一沓紙放至一旁。

江南。

衛箕傷勢大好已是十幾天之後的事情了,如今衛箕堅持要做重活到底是被寡月和顧九難下,督促他養半年後再開始做那些事情。

這園子裡缺人手,顧九不是不知,只是這園子裡有太多的秘密,除了衛簿和衛箕,沒有可以信的人,就連慕七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

正如顧九所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除去寡月,便是衛簿與衛箕,若是有一日這兩兄弟成家立業的時候,顧九承認她不上傷心是假的。

衛箕還是每天載着顧九進城,只是顧九再不偷懶坐在車內用早膳或者趴在車坐上睡大覺了。

她坐在外面的車板上,陪衛箕說着話,衛箕教她如何駕馬,如何掌握好操縱馬車的方向和快慢。

幾日下來顧九倒是學會了些。

顧九將買毓秀坊的錢給慕華胥送去,又同他談了再要一處臨近街市樓閣的事情。

沒過幾日,袁捷便來請顧九看樓了,一品樓旁邊的酒肆。

顧九看得疑惑,這酒肆不是做得好好的嗎?怎麼說轉讓就給轉讓了?

袁捷沒有同顧九解釋什麼,只是笑道:“九爺命樓主找樓,樓主找了,九爺手下便是了,就別想那麼多了,開開心心做生意就是。”

顧九覺得袁捷言之有理,她只管賺錢,也甭想這麼好的地段的樓,原主怎麼說不幹就不幹了,不管慕七是強買強賣還是如何,總之這樓日後是她的了。

原酒肆中的幾個釀酒的師傅還在,只是急需要請幾個小廝。

這事情顧九交給了蘇娘,因着赭石等是蘇娘找的人,蘇娘挑的小廝倒是不錯的。

酒坊已經着人開始裝修,櫃子桌椅什麼的都是以前的,無需再弄。

當夜,等顧九回去就將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遞與寡月,又將鑰匙放在木盒子上。

寡月何其聰明,能不知道這裡頭裝的什麼,他笑了笑將盒子退給了顧九。

顧九以爲他不明她的意思,忙解釋道:“這是我新開的酒坊的地契還有酒坊裡頭幾個長工的身契。”

寡月頷首,扶着她坐下,給她斟了茶,柔聲道:“我知,可是這是你通過努力自己掙錢辦的酒坊,便自己收着吧。”

她錯愕了一下,竟是覺得自己有了一份穩定的產業。

之前在她心裡這些東西便是南衣的,南衣死後就是寡月的,她雖曾是寡月的妻子,到底如今是名未正,言也不會順,這些產業她便是名義上的暫管罷了。

她嘔心瀝血的打理多的是一份私情,她欠着南衣的,吃穿用度都是秉承於南衣,她心疼着陰寡月,更不願看他勞累,便是努力的幫他打理好軒城的產業。

能有一份穩定的資產她不是不高興的,顧九擡眸,眸中一片堅毅之色,她沉聲道:“那我便收下了。”

她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這何爲後路,或者她內心深處對這“後路”的理解,她下意識的不想去探尋。

許多日之後,酒坊開業了,顧九不會傻到直接將加入藥物的酒的名字都寫下來。都是取了文雅的名字給代替了。

開業的酒坊,並不像別的商鋪那樣搞得那般隆重,只是牌匾用紅布裝飾了,用紅紙寫下了酒名張貼在外。

桃花釀、芙蓉春、採桑子、思無邪等等層出不窮的酒名一一推向衆人眼前。

顧九還與一家陶瓷坊簽了協議,將酒用陶瓷瓶裝好,如此一來禮酒在南方也興起了。

南方的貴族婦女很喜歡九酒坊這種濃度不高的藥酒,桃花釀或者芙蓉春這些名字雖俗,卻尤受喜愛。

對於九酒坊的行事顧九一改在毓秀坊之事上的高調,竟是做起了隱在幕後的人。

這一晃便是五月了,初夏的風,暖意熏熏,陽光透過九酒坊門口的那株老李子樹灑在二樓的窗子前。

顧九十分愜意的嘗起了剛剛釀好的桑葚酒。

距離三月已經兩個月了,洛家的小廝無數次送來的毓秀坊的東西都被她命人連人帶東西轟走了。

小廝是換了一波又一波,各式的服裝,不停的面孔,不同的打扮,送了東西便走,都被她吩咐蘇娘棄如草芥。

可是她真是低估了洛浮生的耐力。

她又想起那一夜——

那夜她獨自駕着馬車回梅花廬,那人騎着高頭大馬尾隨着她。她心中惱意升起,收了馬繮,馬車停下後,她從車板上跳下,朝身後騎着高頭大馬的男人走去。

而那人怔了一下,竟是有些緊張的凝着慢慢走來的她。

顧九在他的馬下停下,擡起頭,目光無情無緒。

“少將軍,我知道,你派人去長安查了我,怎麼樣我說的沒錯,你的阿九已經死了!”

她說完,冷笑着轉身,卻被突然跳下馬的他握住了手腕。

顧九怔了一下,回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好好同你說說話。”他有些緊張道。

“我不介意你嫁過人……是我沒保護好你,既然你活着,上天還能讓我遇到你,既然他(靳南衣)能視你作妻子,我也可以。”他說道。

她笑了冷聲道:“我不需要,還請少將軍不要跟着我,我說過你的阿九已經死了!”

她將那人的驚訝盡收眼底,轉身離去。

之後洛浮生雖說是不再騎馬尾隨了,但是顧九知道他依舊在,只是不想被她發現罷了。

倒是阿九以前做過的,他都做了……

她受不起,該承受的人不是她,而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爲洛浮生敞開心扉的,他愛着的阿九已經死了,真的死了……

只是,她又陡然間想起他那夜語無倫次的話,那句依舊不能容她忽略的話——

“我喜歡你,不是因爲你是阿九。卻是因爲你是阿九讓我喜歡你的這顆心覺得更加的愧疚,我知道你肯定要對我說喜歡不是愧疚,是的,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是我在知道你是阿九之前的事情……”

顧九甩了甩髮昏的腦袋,伸手拿起放在桌案上的漏網,將桑葚的渣滓過濾掉。

姚家的和洛家的事成了軒城衆人皆知的事情了,通行版本無數。

姚瑋瑢如今就是一句話死活不退婚,姚家老爺雖是爲撐着顏面,心裡不同意洛府退婚,到底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洛戰楓也被姚家人激怒,念着以往一絲絲的恩情,他到底是沒有立刻做出將姚家的人怎麼着的事情,到底姚元長這三年也沒少給洛營的送過銀子。而他們之間的事情,別人不清楚,姚元長和洛戰楓自個兒心底都清楚。

但是洛府畢竟是戰功卓著、世代功勳,要捏死姚元長也太容易了些。

而姚元長到底只有這麼一個嫡親的女兒,而姚夫人前頭也就這麼個嫡親的閨女如今也將要臨盆了,見嫡女婚事無果,這姚夫人怎麼能安心臨盆呢?

再傳,姚元長如今一直在籠絡江南安撫使的那些官員,想將姚家的霜華緞,變成當年顧家的流雲錦一樣送進長安成爲皇家專用,這如今什麼東西只要打上了一個“敕”字便是別人再也不能多說什麼了,他還用畏懼那洛戰楓,年年送銀子向送水一樣的送進洛營?他家的女兒還用求着洛家的娶?

倒是如今姚家上下也消停了不少,也不見姚府的馬車大街上橫衝直撞,姚府的奶孃也不常到一品樓裡去挑東西了。

姚家人正是跑斷了腿等着擠進今年九月的皇商名額,霜華緞經層層選拔,先經江南安撫使,再層層往上篩選,看能否入大雍大盈庫女官們的眼。

顧九將桑葚酒倒入兩個一尺高的長形白瓷壺裡後,對一旁的小廝紫砂說道:“將這隻送到華胥樓裡,將這隻送到一品樓給楊姑娘。”

紫砂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倒是比顧九年長了些,眉目清秀,沉默寡言。

“是。”他答道,抱着用錦盒裝着的兩個瓷瓶走了出去。當然是先送一品樓的水仙姑娘,再送華胥樓的慕樓主。

這麼些日子,他倒是跑熟了這些地方。

這時候樓下的街道下來了一大隊的人馬,好長好長的隊伍,一旁的路人連連自覺讓道。

高頭的大馬,一身的鎧甲,噠噠的鐵蹄聲還有鎧甲摩擦的聲音讓路人爲之生寒……

走在前面的正是洛營的少將軍,還有兩個洛營的部將蔣析和冷星。

一品樓的老闆帶着衆小廝都迎了出來,來不及出來的客人也去命令小二哥通告去了。

軍隊立馬將一品樓團團圍住。

“洛將軍奉楊國公之命尋找流落江南兩年的楊國公府嫡長孫女,現查明爲長駐一品樓的香學大師楊水心……”騎着高頭大馬的蔣析面無表情的說道。

說着洛浮生一揮手,一隊人馬進樓。

洛浮生餘光一閃,望向一品樓旁老李子樹的高枝處,陽光正落在的那處窗櫺,一團靛青色的影子迅速藏匿,他鳳目猛地一縮。

他的目光又向下滑了些,落在那酒肆的牌匾上:九酒坊。

他眉頭一皺,呼吸窒了一下。

顧九在那人目光飄來的時候,迅速的消失在那人的視線之中。她胸前有些起伏,心中更是爲將才聽到的話震驚不已。

楊水心竟然是楊國公的嫡親孫女?

真是太讓人驚訝了,竟然捨棄一身繁華,流落江南,難怪那女子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說話間盡顯風度與氣場,原來這人亦是不凡。

正在這時候一品樓天字三號房間裡。

鶯兒趕緊收拾着東西。

“小姐,這回我們再去哪裡?”鶯兒邊收拾着衣物邊說道。

楊水心看着自己的住了許久的地方,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兩年前因爲害怕進宮或者被許配給皇子離開長安,四處漂泊雖說是靠得她一門手藝,吃穿用度不愁,到底還是孤獨的。

她幼年喪母,父親續娶,繼室入門,又添無數弟妹,本以爲她一個無足輕重的沒了母親的女兒,即便是走了,楊家也會將這事隱瞞下去,說是得了什麼病被送往老家了,沒想到她的祖父竟是尋來了。

逃是肯定想逃的,只是她心知逃不開這裡。

正當她與鶯兒收拾好包袱的時候,洛浮生帶了一大隊人上來。

“楊小姐既然已經收拾好東西了,那就請楊小姐移駕寒府。”洛浮生冷淡道。

他的突然出現,顯然把楊水心唬得不輕。

凝着他冷凌俊逸的臉,楊水心有些支吾地說道:“洛少將軍,我不能跟你走。還請少將軍當作沒有看到我,放我走……”

“爲什麼?”洛浮生冷冷道,“我若不完成命令等着我的是懲罰,我不會放你,還請楊小姐安分跟我走這一趟,否則別怪洛某無禮。”

一開始便不打算留下什麼好映像,洛浮生說話的語氣也比平時冷了許多。

雖說是看着他初夏仍舊穿着銀袍鎧甲,額頭上還有晶瑩的汗珠,他的話卻依舊讓楊水心打了一個寒噤。

她不甘就這麼結束一段自由自在的旅途,又沒有什麼回絕的理由,他要她隨他去洛府,自然是洛府裡來了楊國公的人。

楊水心咬着脣頗有些不甘心,她不想回長安,想留在江南,因爲江南是她母親出生的地方,只有這裡她才覺得溫暖,長安的楊國公府上了太多的人情味。

她聽慣了這裡晨起時候小販的叫賣聲,還有這裡隆隆的車馬聲,也看慣了這門口老李子樹四時不同的風景……

洛浮生一瞥一臉失神的楊水心,對身後的冷星道:“給楊小姐拿包袱。”

“不了。”楊水心淡淡的道,“我跟你走。”

一身紫衣在這初夏時節顯得格外美麗,她方從一品樓走出。紫砂便從一旁圍觀的人中上前,他淡淡道:“楊姑娘這是我們坊新產的桑葚酒,爺命我來送給姑娘。”

楊水心愣了一瞬,看着紫砂從錦盒中拿出一個白瓷瓶,她接過。

紫砂作了揖:“姑娘好走。”

“你給我帶話給她……”楊水心喚住了紫砂,她早在顧九第一次進她的天字一號房的時候就知曉顧九是女子,在姚府華衣閣開業那日,當顧九望着那個白衣公子的時候,她更加確定了顧九是女子。可是她一直沒有拆穿,她羨慕顧九,顧九身爲女子,能做着自己喜歡的事,與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她卻不能。

她遊離的目望了一眼一旁的老李子樹,午後的陽光在地上灑下一樹的斑駁光影,偶有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聲。

紫砂低着頭,等了許久,才聽到她說道:

“要她自由自在的活着……”她勾脣,擡眼看了一眼蔚藍的天際,愁雲散去,雙眼又復清明,每一種姿態,都是人生。

紫砂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作揖離去。

洛浮生看着楊水心突然多了些許深意,他劍眉微蹙,似是一瞬又從她身上看到了顧九的影子。

大雍楊國公嫡長孫女被洛少將軍接回府邸的事情,在軒城傳開了。

這時候人們又紛紛議論起來。

這話立馬傳到了姚元長的耳朵裡,姚元長一瞬就明白了,竟是手一掀就將高几給掀了。

姚元長也不過三十多歲,正值盛年,掀一張高几的力氣確實是有的。

這明眼人一看便知洛家的是如何想的,有了楊國公嫡長孫女就不要姚家的女兒了,再怎麼楊家是大雍四大國公之一,而姚家世代爲商。

洛戰楓便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當年有顧氏,而今就會有姚氏!

想到這裡姚元長打了一個寒顫。

他冷着臉盯着立在一旁數人中最前頭的姚思珩。

“廢物!你有沒有個能力將楊水心弄到手!”

姚思珩臉黑了一瞬又立馬紅了,心中酸澀更甚幾許,他在這個家裡就是任他打罵與羞辱的,可憐他連那個楊水心都沒有聽過,或者他在他眼中就是要做無恥小人來爲他謀取利益的嗎?

姚思珩咬着脣默不作聲。

一個茶杯摔在他的腳下,他素白的鞋子上沾滿了茶渣。

“嘭”的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他腿上猛地一痛,“騰”的一聲跪在了那瓷屑上。

“唔——”姚思珩一聲呼痛,白色的袍子就沾滿了血色。

“少爺!”他身後的小廝落日要去扶,卻被姚元長一腳踹了開。

“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姚家的霜華緞進了三年都沒進京城,洛浮生正想着撇開我們顧家呢!這麼好的機會,楊國公的嫡長孫女來江南,不管怎樣你都要將她弄到手!”姚元長邊踢邊罵,“你不是會花天酒地嗎?你不是很會玩嗎?你倒是去啊!”

姚思珩低着頭一聲不吭。

“少爺……少爺……”一旁站着的數人都不敢上前,除了落日一直在一旁爲姚思珩擋着幾腳。

姚元長踢累了,便收了腳,冷哼了一聲帶着幾個管賬的離開了。

等人走後,落日再上前扶自家少爺。

姚思珩全身虛軟的躺在那裡。

“少爺,少爺你沒有事吧……”落日背起姚思珩就往少爺的院子裡走。

將將走出就撞到了一個女子身上。

“紅、紅綾姐姐……”落日喚了一聲,眼中的淚又止不住的滑落了。

紅綾一把捂住落日的嘴,熄滅了手中的燈籠,趁着月色,摸着路往姚思珩的院子裡走去。

落日將姚思珩放在牀榻上,又看了眼披着一件黑色外袍的紅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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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給少爺打熱水來。”落日說道。

不一會兒熱水便被打來了,紅綾很是嫺熟的找來了藥瓶,很小的時候她就會給他處理傷口,這一切只是一種習慣罷了,以前這個宅子裡有老夫人疼他,還會爲他罵上那個殘暴的老爺數句,所以那時候他老往老夫人那裡跑,老夫人都走了好些年了,如今也確實是沒有一個能爲他出頭的人了。

紅綾接過落日手中的水盆,落日拭了淚說道:“勞煩紅綾姐姐了。”

紅綾點點頭。

她方把姚思珩的膝蓋清理乾淨敷了藥,正準備離開,她每次就只來給他上藥就走她授老夫人臨終之命,好好照顧他,雖說她現在和姚府奶孃婆子們供事,算是姚府裡一個有些資輩的僕從,卻還是不會忘記老夫人說的話。

方一動,便被那人握住了手。

那人就這麼一帶她便跌入牀榻,跌在他的身旁。

“綾兒……”他睜開迷茫的雙眼,喚了一聲,在看清女子的容顏後,心中微微悸動,他遊走花叢,所見美豔無數,心動過的也無數,唯有對綾兒的感情,如此說不清道不明,他可以對很多女子說喜歡,卻獨獨凝着她說不出一句。

他自小九認清了要將她保護在最好的位置……一個少爺,雖說是庶出,想要一個丫鬟,並不是一件難事,可是他不願意,不願意讓她陷入家宅的爭鬥之中,姚夫人如狼似虎,姚家的家丁奴僕刁鑽惡毒,這些他都知道……

可是當他凝着她一雙絕美的眼睛,他的心就會跳個不停,她生得美,他一直知。

她從不用胭脂粉黛,他喜歡,她不穿豔麗的衣袍,他更喜歡。若是這樣便不會有人更注意到她。

他凝着她的臉,目光突然落在她的紅脣上,他跳陡然加快。竟是一口咬了上去……

“唔……”紅綾吃痛呼了一聲,她推搡着,哪知那人越來越用力的摟緊她,啃咬起來,她腦中一“轟”,臉紅的滴血。

過了許久回過神來的姚思珩才放開了她。

他紅着臉,凝望着紅綾,以往雖說是遊走於花叢間也從來沒對女子做過這樣的事。

滿臉淚水的紅綾捂着嘴就要下牀離開,卻又被他摟住。

“綾兒!”他有些緊張的喚道。

紅綾哪裡依他,下定決心要離開,不,是再也不來了。

“唔……”不知道是觸動了傷口,還是怎麼了牀上的男子痛的唬了一聲。

她心緊還是回頭了,正巧看到她包紮過的地方又滲出血跡來。

“你。”她低頭要給他包紮卻被他帶入懷中。

他摟着她,又一手撫上她的脣,柔聲的問道:“這裡沒有再被人碰過吧?”

她的臉鮮紅似血,正要昧着良心反駁他一句,他的手指就用力一點。

“別反駁,你的反應我就知道。”他說着,眉目之中帶着笑意,卻在下一刻,眸中堅毅,“這裡只允許我碰。”

她愣了下,正要開口,就聽得門外落日在喚。

“少爺,大夫人生了——”

牀榻上的二人一震。

姚思珩放開紅綾,紅綾也從榻上站起。

“進來回話。”姚思珩朝着門的方向說了一句。

落日進門,朝着姚思珩道:“府裡的說大夫人生了個小少爺。”

小少爺——

姚思珩倒吸一口涼氣,錦被上的手已經捏握成了拳頭。

紅綾是聰明人豈會不知道姚思珩心中的計較。

她微蹙眉,朝着姚思珩道:“我去幫你再探探消息。”她自是指的是大夫人生的是否是男嬰的消息。

落日也擡頭望向自家少爺,有紅綾姐姐幫探總比傳來的消息好。

許久之後,卻聽得牀榻上的姚思珩說道:“不用。”

她不解的望着一臉平靜的男子,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昔日淺笑輕吟、談笑間眉飛色舞、恣意風流的少年已經不在了嗎……

世事弄人,這便是宅院深深鎖人心……

她輕嘆一口氣,朝姚思珩微微躬身一福,她不想管這些,宅門子女間的鬥爭於她無關,她更不想涉足,她想着的是在二十歲以前湊夠了買下自己身契的銀兩,去一趟長安……

長安,那個在腦海深處或者在內心深處一直呼喚着她的地方,只是她突然又想到方纔讓人臉紅的一幕,心慢了半拍。

姚思珩凝着女子轉身離去的背影,心忽地一滯,突然覺得這麼遠這麼遠,他似乎從未想過她究竟要什麼,也從未探尋過她的內心世界,只是因爲他是從小便認識她的,他以爲她是最懂她的,可是不然,她轉身的瞬間,她離他好遠……

這麼美的一張臉,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貴族氣息,有時候在沏茶間,她微微的勾起的手指,有時候低頭的瞬間她微微露出的嬌羞,這些都不會是一個女僕該有的……他以往就曾未懷疑過她的身世,如今更加懷疑了起來,只是這樣的人,他真的藏的住嗎。

姚思珩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已全放到了紅綾的身上,連姚夫人得子的消息都沒有再被他放在心上了。

半個月後,事實證明,姚夫人也確實是得子了。

姚夫人房間裡,姚瑋瑢剛從奶孃那裡學着如何抱孩子,隨即抱着自己的弟弟在房裡走來走去的,如今她有了弟弟,姚思珺那人的哥哥還值幾個錢?本來就是姚府裡養得一條狗!想到這裡姚瑋瑢得意的笑了笑。

只是一想到洛浮生她得意上揚的嘴角忽地垮了下來,那個人讓她成爲軒城的笑柄,她有些不可自已的捏緊懷中的孩子。

“哇——”的一聲小嬰孩哭出聲來。

“瑢兒!”牀榻上醒過來的母親吼了一聲。

姚奶孃見夫人發火,眼珠子一轉忙上前去道:“嫡小姐,你怎麼抱小少爺的?這小孩子可不是這麼抱的,老身教你那麼多次,你怎麼就記不住呢。”

姚瑋瑢猛地擡頭,凝着姚奶孃那張胖臉。

“我怎麼抱?我還能怎麼抱他?”姚瑋瑢也吼了一句。

這時候那嬰兒哭得更厲害了些。

奶孃趕緊抱了起來,她是養過姚瑋瑢的,如今早已不能養小少爺了,自是讓新來的奶孃來。

姚夫人接過自己的兒子,不悅的看了一眼姚瑋瑢道:“若不是你抱疼他了他能哭?”

姚瑋瑢腦中“轟”的一聲巨響,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受過這種對待,她突然一把掀翻一旁的花瓶。

“洛浮生不要我了,娘你生了兒子也不要我了?我不過就把他弄哭了,一個二個有必要這麼說我嗎?”姚瑋瑢氣得發抖,一把扯過一旁站着奶孃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教訓起我了?真當你奶過我不得了了?新的奶孃來了你想你如今還能在這府裡混嗎?!”

姚瑋瑢對着那奶孃欲一陣踢打,那奶孃豈是個肯服輸的,上前就伸出胖手抓住姚瑋瑢的手,不過是個失勢的小姐,一對姚老爺沒有利用價值了,人家洛家不要她!二是夫人有了小少爺,也不會疼她了!她還真當她是耀武揚威這麼多年的嫡小姐了?

想着姚奶孃惡毒心腸一起,藉着身高體壯力大的優勢,扼住姚瑋瑢的手臂就將姚瑋瑢拋了出去。

啊——

房裡傳來一陣哀嚎。

接着人們就看到了姚瑋瑢臉色劃出一抹血痕來。

原來是姚瑋瑢一個不穩撲倒了花瓶倒下的碎瓷屑上。

這下房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連奶孃也一個不穩後退一步,坐在了地上。

姚夫人望着姚瑋瑢的臉,一聲大吼:“將這個賤奴拖下去!咳咳咳……瑢兒!”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一片混亂——

姚瑋瑢發瘋似的嘶吼着。

有小廝將奶孃拖下去,那奶孃一個勁的磕頭:“姚夫人我跟了你十四年了,您不能這麼對我,我是無心的,你也看到了,是姚小姐先上來的……”

任她怎麼求情也沒有用。

姚夫人依舊冷着:“拉下去。我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

這時候接到通傳的姚老爺跨門而入。

“夫人!”

“瑢兒!”

“將這個賤奴拉下去,送到官府!”

姚元長氣紅了眼睛吩咐道。

他看了一眼依舊哀嚎不已的姚瑋瑢,和一旁嚇得不輕的丫鬟們道:“都死物麼!還不快去叫大夫!”

以前的姚瑋瑢雖說不算特別出衆,可到底算得上工整,如今這麼一折騰,臉上留了一道疤。

姚府的自然不敢去找徐遠,因爲找了徐遠就驚動了洛營,到底姚府的還是希望姚瑋瑢能嫁進洛家的。

於是請了軒城最著名的大夫來看,大夫來瞧了說是癒合的好,按他的來,不會留下特別深的印記,這麼一聽姚老爺和夫人到底是心安了些,印記不深撲點粉就是了。

哪裡曉得一個月後姚瑋瑢臉上的印記沒有淡,反而有條突兀的疤痕,本來就長得不出衆,如今看着倒是有些“猙獰”了。

姚家的將全城的大夫又請了一通來,大夫們都搖頭說是錯過了最佳的修復期。

姚元長一聽怒火焚燒,說要找頭一個看病的大夫。

那大夫可是城中有名的醫生,無論怎麼都不承認,說是姚府的沒按他的來,姚元長多次找麻煩不遂,人家主上出了三個御醫,雖說他這一代還是年齡未到三十五歲不入御醫苑,軒城人還是信着這個大夫的。

八月,華胥樓。

“樓主要文卓做了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文卓如今是夜不能寐,茶不思飯不想的。”白衣人說道。

慕華胥勾脣笑了笑:“以文卓兄之才就算是現在都能治好那女人,我不過是給那虛僞女子一些教訓罷了。”

“如何?”文卓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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