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招呼之後,五個人就開始忙碌。
有將骨灰盒擺放好,然後把引靈幡覆蓋其上的,有將吉穴收拾好,方便下葬的。
帶頭的那人則將外衣脫去,露出裡面一身道袍,手裡拿着一把法劍,開始做法。
每每將法劍揮舞一下,便會念出一段咒語,業務卻是挺熟練。
“道本玄奧,生而不滅,久視不衰,然而無祠,洞照三界,流通死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乃謂窮乎,無窮極乎無極也,論其至微,而不可欺,得其利用,溉灌天池,長育賙濟,生道無遺,水底挑燈,倒行逆施,返老成嬰,達者獨馳,拙於攝養,智難管窺,帆濫淪溺,上聖垂慈,救度傾覆,與脫於嶮,善於取用,妙發玄機。”
這是一出太上玉華洞章拔亡度世昇仙妙經,是道家用來超度的經文。全篇經文還是很冗長的,莊重自己都背不下來,這人卻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着實讓莊重驚訝了一下。
“洞觀陽天,無生死中,真境自現,道與神合,顯應通玄,道本無爲,道本新鮮,回骸起死,以氣能元,天光入身,永劫幽玄!”
那人大喝一聲,將最後一段經文念出,法劍一揮,摸出一把紙錢撒了出去,接着衝吉穴一指,道:“時辰已到!下葬!”
餘下的四個人便分別擡着骨灰盒的四角,緩緩將骨灰盒放入沙坑。
而伴隨着骨灰盒放下的,還有那個易老闆的生辰八字。想要給他改運,這種東西是少不了的。
而且那人說的也不錯,這千年蜈蚣形確實可以短時間內將某人的運勢改變,不過也只能是管那一陣子而已。之後便再無效果,不止人沒了效果,就連蜈蚣形也廢掉了。
顯然這幾人就是純粹想要糊弄那易老闆,把錢騙到手就不再管了。
或者說,等易老闆發現運勢不再的時候,又會花錢來找他們。因爲他們之前做的確實有效。
莊重忽然想起來,在舊社會也曾經有這麼一夥人,屬於下九流裡的組織,他們擅長的就是利用各種風水相術坑蒙拐騙。不過那時候的他們還算有節操,不會害人,大多隻是誇大其詞騙人花錢而已,風水效果還是多少有點的。
從剛纔這幾人的對話裡,莊重卻是聽出來,這幾人恐怕已經把那點節操丟掉了,只是一心想着騙錢了。
“莊大哥,他們在幹什麼啊?”趙微微好奇的問道。
“遷葬呢,他們想把這個吉穴的風水利用掉,給大老闆改運。”莊重稍微解釋道。
“啊?那莊大哥豈不是不能用了?快阻止他們啊。”
“別急,等他們走後我再動手改回去,他們佔不到便宜的……這羣人好像是有點傳承的,不能當面得罪。”莊重說着,忽然一頓。
本來他不想跟這些人正面衝突的,可是莊重忽然心中冒出一個想法,讓他忍不住想要冒險一番。
如果可以將這批人收服的話,莊重自己成立一個類似的公司,不採用陰險手段,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推銷,去尋找吉穴,去買賣鬼樓等等,那中間的利益又有多大?
尤其這裡是香江,玄學在這邊異常的興盛,不像是內地只能藏着掖着。一定是一塊極爲廣大的市場啊!
莊重越想越興奮,不由嘿嘿一笑,陡然從沙丘後面長身而起,拿捏出一副高人的做派,朗聲道:“幾位準備就這樣盜走我的吉穴?”
“誰?”
“是誰?”
莊重突然的一聲,可把幾個人嚇壞了。還以爲易老闆的老爹活了呢。
倒是領頭的那人處變不驚,將法劍衝着莊重一指:“何方妖孽,在此裝神弄鬼!”
“妖孽?”莊重冷笑一聲。“你們偷了我的吉穴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看來是慣犯了啊。”
“你的吉穴?你叫他一聲他答應嗎?”領頭的那人一叉腰,道。
“……”
莊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羣人不要臉的程度,竟然這麼無恥的話都能說出來。
“我叫他他不會答應,可是港府會答應!這塊地我已經買下來了,你們是沒有權利在這裡下葬的。”莊重覺得面對這麼一羣無賴,自己應該講道理,以便把自己跟他們區分開來。
可是莊重這種姿態,卻讓幾人以爲莊重露怯了。
笑話,跟無賴將法律?這小子毛還沒長齊吧?
今天就讓丫知道香江的衙門朝哪開!
領頭的首領森然一笑,接着衝四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四人會意,衝着莊重包抄過去,準備先把莊重胖揍一頓再說。
只是四人還沒靠近莊重呢,就見那個剛纔一臉正氣,喊着要依法辦事的三好少年,瞬間化身街頭混混,扯頭髮、抽臉、踹下面,各種陰險招式都用上了,而更加杯具的是,這種下三濫的招式竟然讓他們毫無反抗之力。
只是一眨眼,四個人就全都躺在了沙灘上。
“會家子?”領頭那人眯起眼睛,道。
“會一點。”莊重不好意思的回答。
“哼,我還就怕你不會呢!有種你站好,讓我們大戰五十回合!”領頭那人豪氣干雲的指着莊重道。
莊重不以爲然的站定,準備三招之內將對方放倒。
可是讓莊重大跌眼鏡的是,那人說完之後,竟然轉身就跑。
無恥程度幾乎快趕上莊重了!
“臥槽,比我都不要臉,這還能忍?”莊重覺得自己受到了挑戰,於是腳下一踏,雙腳好像是鴨掌一般,在沙灘上猜出一個扁平的沙坑,下一秒莊重已然在了三步開外。
這是一門偏門輕功功法,叫做“鴨行”。是一個常年在大漠打家劫舍的盜匪所創,在大漠裡他全力施展開來,甚至能超越馬匹駱駝。
莊重三步兩步就拉近了距離,緊接着一伸胳膊,就將那人給拽了回來。
那人見莊重猶如鬼魅般從身後趕來,卻是膽子都嚇沒了,哀號一聲,直接就跪下了:“大哥,饒命啊,我們無意打擾你修行。求求你就放過我們這些小魚小蝦吧。每年的清明我們會給你燒紙的!”
“我呸!”莊重一個爆慄敲在那人的腦袋上,氣壞了。
這傢伙竟然以爲莊重是大糉子。
“叫什麼名字?”
“林……林……大興。”那人顫巍巍回答道。
“你祖上是下九流城裡的?”莊重又問。
那人聽莊重這麼發問,不由警惕了,臉上現出一抹凝重,反問莊重:“你到底是誰?”
啪,莊重又是一個爆慄敲在了林大興頭上:“老子問你話呢,要麼說要麼死,沒別的選擇!知道的多了對你沒好處!”
莊重這囂張跋扈的樣子,卻是讓林大興驚疑不定了。不斷的猜測莊重到底是什麼身份,眼睛滴溜溜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數三聲,三聲之後你就沒機會說了。一,二……”莊重揹着手,一副黑澀會大佬的樣子。
“我說,我說……我爺爺當年曾經幹過下九流的營生,我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才操起這個營生啊。大佬,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林大興說道。
“這樣?”莊重還以爲這小子有什麼傳承呢,原來只是不入流的一點祖業。
不過這樣的話,卻是更加好控制了。
“你們這個……風水經理人生意怎麼樣?”莊重想了想,問林大興。
“生意?一般吧,一般幾個月才能接一單,勉強夠個溫飽而已。”林大興目光閃爍着,回答。
莊重一看這小子就沒有說實話,估計生意還不錯。奔個小康是絕對夠了。
“好了,我不管你生意怎麼樣,如果我想收購你們這個工作室,你們願意嗎?”莊重隨即道。
“收購?”林大興一遲疑,顯然並不情願。誰願意把自己的生意拱手讓人啊。
“你別急着拒絕,好好想想。我可以給你們八位數的資金,讓你們創辦一個香江最大的風水經理公司!還能帶你們走入上流社會,讓那些有錢人看見你們就求着你們,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需要你們上門去騙。錢財,地位,女人,你覺得這些東西你們自己奮鬥的話,需要多久才能得到?又或者說,根本就還沒得到就被警察一鍋端了?”莊重循循善誘着,用引誘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