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哲卻冷笑一聲,身形閃動,攔在了莊重的身前。
莊重一看阮哲這架勢,哭了:“大哥,咱們不是說好了改日再打嗎?你看你有急事,我也有急事。就不能相互行個方便嗎?”
“不用裝了。一定是你在背後搗鬼對不對?你故意把我引出來恐怕也是爲了在背後搞事吧?沒關係,既然這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我不回去,給你搞事的時間。不過,你卻慘了。”阮哲靜靜道。
一下識破了莊重的詭計。
見全都被阮哲猜出來,莊重這才恢復正常神色,道:“你都猜到了,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來吧。咱們誰都不耍花招,看看到底是境界決定一切,還是實力決定一切!”
莊重頓時渾身上下騰起熊熊戰意,看向阮哲。
阮哲點點頭:“這纔像個樣子。不過我認爲,境界決定實力,實力決定生死。”
潛藏的意思很明顯了,便是莊重十死無生,無論是境界還是實力,都必死。
說完,阮哲根本不給莊重反脣相譏的機會,搖身一動,撲向莊重。
而莊重則滿面殺氣,也是向着阮哲撲殺過去。
在即將跟阮哲接觸的剎那,猛的腰肢一擺,好像一株楊柳,瞬間變得柔若無骨,纏向阮哲身體。
阮哲眼睛眯起,道一聲:“活殺自在?好功夫!可惜遇見了我!”
只見他任由莊重纏繞上身,在莊重即將用身體發出纏絲勁,對阮哲進行勒壓的時候,忽然身體化成了一個肉團。整個人都矮了幾寸,遠遠看過去真的就像是一個沒有骨頭的肉團一般,而且全身的肉被莊重勒的溢出來,如同橡皮泥,越變越長,越變越長。最後竟然滑出了莊重的纏繞,好端端站在了莊重一側。
這可讓莊重大吃一驚,沒想到阮哲的柔術如此厲害。
“雕蟲小技,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活殺自在!”阮哲輕蔑的說着,然後黏向莊重。
活殺自在,其實是東洋武術界對於柔術的另一種稱呼。
在古時,隨着東洋柔術招式的收集,技術的整理,實戰的研練及流派的產生,由徒手格鬥最初的擰手腕、扭關節、倒身摔等招式,又發展出了專門的投技、固技、締技、逆技、當身技。包括了拳打、腳踢、摔投、擒拿、絞壓在內的多種殺人技法,另外還有與柔術殺法相對應的活法(柔術救治法)及附屬於柔術體系中推拿按摩的整骨術。
能殺人,又能救人,是古代柔術高手追究的境界。所以古流柔術都講究“活殺自在”,後來有的流派乾脆柔術稱之爲“活殺自在術”,意即既能以柔術技巧傷人,亦能以柔術技法活人救人。
阮哲跟莊重使用的便都是那種古流派的柔術,殺法狠辣,極爲陰毒。
不過莊重的柔術卻不是阮哲口中的活殺自在,而是從東洋柔術之祖陳元贇後人那裡學來的古華夏柔術。
陳元贇是明朝人,於公元1619年赴日。在江戶國昌寺傳授拳法及大明擒人之術,其弟子福野七郎右衛門正勝在此基礎上創出福野流。後福野流三代弟子寺田正重根據師傳創立了起倒流柔術,如今屹立於日本東京的《起倒流拳法碑》上便明確寫道:“拳法之有傳也,自投化明人陳元贇而始。”陳元贇自此也被稱爲“日本柔道之祖”。
因爲這一層的傳承關係,所以阮哲誤將莊重的古柔術認成了活殺自在。不過說實話這樣稱呼也沒錯,因爲從本源上講都是一門功夫。
阮哲用的是跟莊重剛纔一模一樣的招式,都是腰肢軟綿綿,好似隨風倒的柳枝,要纏繞住遊人的身體。
但是同樣的招式在阮哲手下施展出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意境。
只說這一個柔字,就比莊重多了一分水的意味,瞬間就貼上了莊重。
莊重明明知道這一招會纏繞哪個部位,卻發現無論怎麼躲閃都無法躲開,只覺全身一痛,卻是被阮哲給纏繞住了。
“我早說了,境界決定實力,同樣的招式,你傷不了我,但是我會讓你死!”阮哲輕飄飄在莊重耳旁說道。
莊重有心反駁,卻是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纏繞在身上的阮哲,就像是一條巨蟒,一點點收縮着身體,把莊重箍的喘不上氣來。
咔嚓!
只聽一聲脆響,卻是莊重的一根肋骨被阮哲勒斷,莊重倒吸一口冷氣,直入骨髓的痛楚讓他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滾下。
阮哲卻仍然在徐徐發動着力量,要將莊重的骨頭都絞碎纔會讓莊重痛快去死。
莊重本想用暗勁噴掉阮哲,只可惜他面對的是一個境界遠遠高於自己的對手。暗勁還沒噴發,就被阮哲化解掉了,無從發力。
似乎,等待莊重的只有死亡了。
“羅剎,起!”莊重驀然大喊一聲,只聽錚一聲,只見一道流光從莊重懷裡飛出,斜刺向阮哲腦袋。
“哼,等它多時了!”阮哲冷哼一聲,似乎早已經知道莊重會用這一招。
只見他身體在莊重身上滑動,藏身到了莊重背後,這一滑動,卻是還加了一分力道,登時莊重身上又響起一聲斷骨聲,又一根肋骨被勒斷。
而羅剎則刺空,劃出一道火光。
“上次吃過它的虧,你以爲同樣的虧我會吃兩次?”阮哲冷聲道。
上次阮哲追殺莊重的時候,莊重曾用羅剎暗算了阮哲。阮哲卻是記住了,早就在提防莊重的這件法器了。
“那你以爲我真的是想用它殺你?”莊重也用同樣的語氣反問道。
接着便見他身形瞬間縮小,一下就從阮哲的禁錮中脫離了出來。
剛纔莊重召喚出羅剎,卻是隻爲了分散阮哲的注意力,好讓自己有機會脫身。不然全神貫注下的阮哲,是根本不可能讓莊重這樣縮身脫離的。他會察覺到莊重肌肉的每一分變化,在莊重肌肉動作的時候提前阻止。
“論起戰鬥智商,你是我見過最高的一人。不過這也更加讓我堅定了殺掉你的決心。你的存在,會讓其他國家的武術黯淡無光。對武術界,對人類,都不是好事。”阮哲嘆口氣,鬼魅般的一閃,又到了莊重的身旁。
而這次,阮哲似乎不準備跟莊重磨蹭了,周身隱隱散發出一股凌厲的血氣,血氣濃郁的幾乎溢出體外,在體表毛孔處跳躍着,形成一道長長的血線。
莊重看見這道血線,幾乎是高喊出聲:“陰形?你竟然也會陰形?!”
隨後,莊重就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道:“我明白了,你是千溟山的徒弟!你竟然是千溟山的徒弟!”
太陰煉形,莊重只在千溟山一人身上見到過。而現在卻在阮哲的身上見到了。那就只有一種答案,阮哲是千溟山的徒弟!
“你竟然知道我師父?那更加容不得你了!”阮哲眼中射出一抹殺意,毛孔出跳躍的血線更加明顯,刷的一下就撲向莊重。
不同於千溟山的陰形,阮哲的陰形不是用煞氣煉成的,他應該還沒有千溟山那般喪心病狂。他的陰形是體內血氣外溢形成的,所以威力上跟千溟山差了不少。
但是對莊重來說,已經沒差別了。無論是千溟山還是阮哲,他都打不過。也許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千溟山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莊重,而阮哲還得費些力氣。
噗!
又是一招活殺自在,阮哲再次纏繞住了莊重。莊重就像是木頭人,根本不躲,也躲不開。
阮哲身上的血線一接觸到莊重身體,就在莊重體表留下一道疤痕,好似硫酸一般腐蝕着莊重的肌肉。
那種強烈的痛楚,讓莊重痛呼出聲,顫抖連連。
莊重終於知道了陰形是什麼滋味,那種滋味莊重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或許,真的不會再嘗試到了,因爲莊重馬上就要死了。
咔嚓咔嚓,又是兩根肋骨被箍斷,陰形血線就像是鋼絲鋸,深深勒進莊重的身體裡,血流如注。
“永別了。”阮哲在莊重耳邊輕輕呢喃,準備發動最後一擊,送莊重歸西。
而莊重絕望的眼中閃過一抹不經意的紅光,一閃即逝,沒有被阮哲察覺。
格林大街街頭的一棟民居里,一個全身簌簌發抖的女孩子,正趴在窗臺看着窗外發生的一切。
她的臉上全都是淚水跟恐懼,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力氣,只能藉助窗臺才能保持住身姿。
在她的懷裡,抱着一杆大狙擊槍,槍身的造型有些特別,架設在窗臺之上。槍口閃爍着微微的光芒,隨着女孩的顫慄而不停的顫動。
女孩死死盯着十字路口纏鬥的莊重跟阮哲,當她看見莊重被阮哲纏住,全身血流如注的時候,不禁小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淚水流的更加快了。
她想要衝出去,想要上去幫忙。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她不會武功,也從未殺過人。更加不敢想象自己殺人的模樣。
咔嚓,那是遠處傳來的聲音。女孩知道,莊重的肋骨又被絞斷了一根,那種劇烈的痛楚似乎傳染到了女孩身上,讓她情不自禁跟着一顫,一股恐懼從骨子裡蔓延開來。
可是即便如此,女孩仍舊死死抱着那把造型奇特的大狙,任由淚水遮擋了視線也不肯擡起手擦一下。
透過那把大狙的狙擊鏡,可以更加清晰看見纏鬥的莊重跟阮哲,甚至連莊重痛入骨髓的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莊……大哥……”女孩絕望的喊了一聲,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衝出去幫助莊重。
好在她記起了莊重的話,“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要出來!”
忽然,狙擊鏡裡閃爍起一抹紅光,紅光就像是全息瞄準鏡裡的電子光標,跳躍在阮哲腦袋左側一釐米的虛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