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空,我也空,法性之中本相同。佛也空,魔也空,正偏妙覺此爲宗。好句,好句!”
梅花釣叟喃喃重複着,不覺有些癡了。
半晌後,才搖搖頭,道:“小友年紀輕輕竟然精通佛理,我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莊重卻笑道:“前輩謬讚了,其實這首空空歌不是我寫的,乃是師門裡一位長輩所寫。他出家幾十載,這首歌便是他的感悟。”
“哦?世間還有此等奇人?真是佩服。”梅花釣叟讚歎道。
“那位長輩曾經言說,出世與入世並不是那樣涇渭分明。出世即是入世,入世即是出世。如果將一切都分的那麼清楚,就不是修行,而是魔障了。”莊重隨口道。
其實這是禪心大師早年寫下的一首空空歌。梅花釣叟所吟唱的那一首乃是原版,由一位古代僧人所寫。禪心大師將其改編過後,寫下了如上那一首。
在禪心大師的空空歌裡,日月、生死、命運、風水、君臣、佛魔全都講到了,而且並不像是其他高僧所言必須一刀分割,而是陰陽交泰,互通有無的。
就像是那句“命也空,運也空,造化半在定數中。風也空,水也空,心行美惡化吉凶”,這句話裡禪心大師就強調了命運只有“半在定數中”,而風水也是可以依靠善行來逢凶化吉的。
出家並不意味着就要與世隔絕,否則佛家爲什麼要談什麼積攢功德?地藏菩薩爲什麼還要渡盡地獄惡鬼?與世隔絕不是佛。
莊重知道自己不需要多說什麼,點到爲止便好。梅花釣叟自然會自己想明白其中道理。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梅花釣叟就這樣站在門口,似乎呆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就連漁船來到,莊重四人上了船,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那老頭怎麼了?不會是就地坐化了吧?”胖子嘴裡吐不出好話,道。
“他在思想,走吧。”莊重輕輕道。
“思想?這姿勢也不美啊。人家外國那個著名雕塑,叫什麼思想者的,那姿勢多美,關鍵值錢吶……”胖子什麼都能想到錢上去,遺憾的搖着頭,也收回了視線。
上了船之後,莊重找船主借了無線電,聯繫到了孤易等人。
孤易得知莊重安全之後,不由鬆口氣。又聽莊重已然拿到了殘鋒,更加欣喜,跟莊重約定在港口見面,便中斷了通話。
漁船破開海面,往遠處駛去,一道筆直的白浪在船身之後,好像在大海中畫下了濃重的印記。
至少,這片海域會記得莊重四人了。
一個小時的航程,夕陽西下,海面變得通紅一片,如同有火焰在水底燃燒一般,漁船輕輕駛過,驚碎一片漣漪,到達了港口。
而港口那邊,孤易早已經在等待。將殘鋒交給孤易之後,莊重沒時間跟孤易詳細講解事情經過,立即跟榔頭、胖子抱着胡清音往醫院趕去。
胡清音現在狀況又開始惡化,必須抓緊治療。
夏小米看着莊重來去匆匆的身影,不由撅起嘴恨恨道:“理都不理人家,可惡!”
孤易摸了摸夏小米腦袋,道:“我們先回去,等莊重處理完事情就會來找我們的。這孩子真是辛苦了。”
說完,兩人拿着殘鋒往住處走去。
時間,晚上八點鐘。
濤聲陣陣的海面上緩緩飄來一葉扁舟,小舟靠近港口停靠下來,從小舟上走下一個長眉白鬚的老者。
港口的工作人員似乎跟老者熟識,紛紛跟老者打着招呼:“梅老先生,又去採購生活用品啊?今天有點晚哦。”
老者一律笑着點頭回應,逐漸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香江深水埗,這裡是香江著名的老樓區。居住的多是老年人,樓房也多已經老舊,算得上是香江比較著名的貧民區了。
在一處老樓裡,巴頌席地而坐,正看着桌子上的一個瓷葫蘆,發出得意的笑聲。
“紅衣小鬼終於練成了!接下來只要把它打進絲羅瓶裡,就大功告成!史上最強的紅衣小鬼絲羅瓶馬上誕生!”巴頌興奮的自言自語道。
接着只見他拿起瓷葫蘆,只見葫蘆表面一個紅色的影子不斷在葫蘆裡衝撞着,似乎要從裡面出來。
巴頌獰笑着,道:“小寶貝不要着急,馬上就給你自由。到時候你就可以盡情發泄心中的怨恨了,哈哈哈哈……”
說完,巴頌將瓷葫蘆對準了那個半成品絲羅瓶,猛的大喝一聲,在葫蘆底部一拍,一道紅色影子從葫蘆裡竄出,從半成品絲羅瓶頭部鑽了進去。
只見那絲羅瓶身體瞬間變得通紅,就像是被燒紅的鐵塊,不同的是他身上卻散發出陣陣寒意,情形異常的詭異。
“小寶貝,這就是你發泄怨恨的肉體,趕緊融合吧!”巴頌說着,衝絲羅瓶一指。
瞬間紅色緩緩消褪,往絲羅瓶雙眼中聚集而去。半晌後全都聚集在了眼中,成爲一對猩紅色的重瞳。
接着那絲羅瓶眼睛一動,似乎活了過來,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轉身就要往巴頌身上撲去。
巴頌似乎早有預防,摸過桌子上的一條屍油浸成的鞭子,忽然在絲羅瓶身體上一抽。
只見絲羅瓶渾身一哆嗦,臉上傳來一陣恐懼,再也不敢往巴頌身上撲了。
“好了,我的乖孩子。我知道你餓了,你現在可以出去覓食了。”巴頌打開房門,示意絲羅瓶出門覓食。
只是房門打開後,他卻愕然看見門口站着一個白眉長鬚的老人。
“你是誰?”巴頌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梅花釣叟。”老人輕輕答道。
“梅花釣叟?沒聽過。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很簡單,推算即可。”
“哼,不管你是誰,今天你都倒黴了!我的絲羅瓶剛剛煉成,竟然就有人送上門來!看來這就是天意,老天要讓我報仇成功!”巴頌瘋狂笑着,一指梅花釣叟,絲羅瓶頓時如同幽靈般撲了上去。
梅花釣叟臉色一變,從身上摸出幾瓣梅花,打在絲羅瓶身上。
只是這個抓鬼降妖從來都很靈言的梅花花瓣,卻不管用了。
花瓣只在絲羅瓶身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隨即就碎成了粉末。
而絲羅瓶一步步走上來,忽然身體一動,笨重的身體竟然做出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瞬間出現在梅花釣叟的身後。
大嘴一張,一排牙齒咬在了梅花釣叟的後頸上。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沾染了絲羅瓶一身。絲羅瓶就這樣趴在梅花釣叟身上,肆意而暢快的吸食着血液,不一會便將梅花釣叟瘦弱的身軀吸成了乾屍。
而梅花釣叟拍在絲羅瓶胸口的手無力垂下,灑落一地花瓣。
“幹得好!”巴頌發出一聲獰笑,一巴掌將梅花釣叟拍倒在地。
因爲他覺得,這老東西臨死前嘴角的那抹微笑真的很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