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囚籠一形成,布幔上的鮮血符令就像得到了指令,陡然放出絲絲紅光。
而八道布幔不停輪轉着,一道道的虛影晃過,將所有的縫隙都堵死。院子中央則開始冒出大量黑氣,腥臭難聞。
原本院中還有些光亮,但是布幔升起之後,就將所有的光芒擋住了。
此時院子裡漆黑一片,不止是眼睛再無法視物,就連耳鼻喉舌身意,都像是被什麼阻塞住了一般,變得異常遲鈍。
莊重跟褚嫣然緊緊靠在一起,這時候卻是堅決不能分開,一旦分開就會被各個擊破。
“莊……重……,這是什麼東西?”褚嫣然用手捂着鼻口,甕聲甕氣的問道。
“應該是某類陣法,剛纔我掃了一眼布幔上的符令,隱約看見有什麼十二都天的字樣。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演變自天門陣的一種陣法。”
“天門陣?那豈不是糟糕?”褚嫣然一聽,不禁驚呼道。
“目前還不好說,天門陣是道家四十九陣裡的第一陣,變化多端,其中衍伸的各種變種也數不勝數。現在咱們還不清楚這陣法究竟怎麼運行,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的好。”莊重囑咐褚嫣然道。
陣法一佈下,就像是另行開闢了一個世界,將莊重跟褚嫣然關了進去。而外面的世界,莊重已經完全感應不到了。
由此可見,這陣法能將人的六識全都屏蔽,顯然極爲厲害。
“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發動神煞除掉他們二人?”屋檐上,負手而立的黑衣人冷冷吐出一句話。
“是,主人。”接着,隔着幾百米遠的攝青鬼就像是聽見了黑衣人說話一樣,忙應道。
若是莊重能看清週遭事物,就會發現,此時攝青鬼端坐於虛空中央,頭頂上是那個大斗篷。
而在八道布幔上,各附着一個非人的魔煞圖案。虛影流轉間,還有四個鬼影跳躍,發出啾啾的聲音。
攝青鬼儼然就是大陣的中心樞紐,負責指揮。
她手一指,就見東南方向的布幔一抖,上面畫着的一個獠牙魔煞嗚哇一聲,跳將出來,手裡舉着一把巨大的鋸齒刀就砍向莊重。
這個大陣能隔絕人的六識,陰靈卻是不受影響。獠牙魔煞正是陰氣所化,在陣中如魚得水,幾個跳躍,就到了莊重身前。
手中奇特的鋸齒刀對準莊重後腦勺狠狠砍下。
六識全都被矇蔽的莊重,此刻正思索着破解之法,忽然心中一個激靈,想也不想,羅剎飛刀徑自從莊重懷裡飛出,切向虛空。
只聽啵一聲,如同什麼東西掉進泥潭,發出輕微的聲音。
羅剎飛刀陡然不受控制,放射出道道煞氣,在空中來回斬殺十幾個來回。
“果然,陣法發動,已經有東西摸近我們身邊了。”莊重凜然道。
羅剎飛刀身具靈性,它遭遇了敵人,一擊未能奏效,自然就本能的選擇釋放更多煞氣,多次攻擊。
只聽啵啵啵的聲音不絕於耳,半分鐘後,羅剎繞了一圈,飛回莊重手中。
莊重知道,剛纔伺機偷襲自己的東西,已經被解決了。
而東南方向的布幔上,紅光一滅,原本清晰的魔煞圖案瞬間變得黯淡。
“嗯?想不到那小子還有殺伐法器?”攝青鬼將一切收入眼中,冷冷道。
然後手一揮,院子中瀰漫的陰氣咕嚕嚕涌動着,不斷往東南方向的布幔灌輸而進。黯淡下去的魔煞圖案也重新變得清晰。看這情形,不出一刻鐘,被斬殺的魔煞又能被再次召喚。
簡直就是殺之不盡,不死不滅。
這個基於陰宅祠堂布下的大陣,實在是厲害無比。
“古井無波見月影,夏蟬不鳴覺秋風!”
莊重輕輕摩挲着左手腕上的五眼六通菩提子,喝出一句禪語。
這是一句清心的禪語,當年莊重走心貪玩的時候,沒少被禪心大師用這話來教誨,每次都如當頭棒喝,能讓莊重瞬間心神寧靜,六識聰敏。
此番環境下,被莊重唱唸出來,登時讓莊重心念一空,被矇蔽了的六識漸漸有了知覺。
而與此同時,攝青鬼則指揮着一隻獨眼魔煞飛來,兩隻爪子對着褚嫣然太陽穴挖下。
“又是偷襲?!”莊重耳朵一動,卻是聽到了魔煞飛行的氣流聲音。
隨之步伐連動,刷刷刷連走九步,每一步落下的方位都不同,九步一氣呵成,軌跡凜然,竟然在這大陣中營造出一方禁制空間,使得陰氣都凝滯不動了。
這就是九州罡,按照雍、樑、兗、揚、青、徐、豫、冀九州的方位踏出,表示人在巡邏整個華夏大地,代表着無上的正統與正氣。
而九州罡最大的特點就是,有極強的禁制作用,能禁制鬼神外物無法侵擾。所以在莊重踏出罡步後,空間內的陰氣一下就凝滯了。
不過,莊重的目的可不是凝滯陰氣,而是要擊殺偷襲褚嫣然的魔煞。
“破地召雷罡!”莊重口中呼喝,先前踏出的九州罡足跡處,頓時雷光閃動。
咔嚓!
如黃鐘大呂,震懾四方,一道雷法憑空生成,炸響在褚嫣然身後。
那個偷襲的獨眼魔煞,還沒得手,就被雷法擊中,化爲一陣青煙。
雷法,是道家法術裡最爲強悍的手段。而破地召雷罡,更是雷法中強悍的存在。
它是利用人身中的正氣而激發,一旦正氣不足,就無法發揮威力。
好在莊重日常還算一個三觀正常、威武不屈的好少年,而且偶爾還會扶老奶奶過馬路,這才養成了一腔浩然正氣。不然哪能召喚出雷罡,滅掉那個魔煞呢?
“嗚,好險。謝謝你啊,莊重。”褚嫣然後知後覺,在魔煞被滅之後,才察覺了狀況,出言對莊重謝道。
“不用客氣,而且現在也不是客氣的時候,這個陣法裡究竟有多少魔煞,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猜肯定很多,要是一個個的用雷法擊斃,那魔煞沒殺完,我們就先累死了。我們得想辦法破掉大陣纔是。”莊重靜靜道。
不能只治標不治本,破掉大陣纔是關鍵。
但是現在莊重兩眼一抹黑,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卻又如何去找到大陣樞紐,從而破除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