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決策

黃晨兄妹一行與阿萌一道,一起往曼谷趕去,一路再無意外發生。

馬幫老闞頭也十分慶幸,這黃晨兄妹竟然有一位做長官的親戚,在遇到麻煩時,就解了他們的圍。老闞頭與阿萌一樣,也不知道剛纔他們就處於一場槍戰的滅頂危險之中,還只道不過一場麻煩而已。到了曼谷分手時,黃晨依言,付給他了一筆不菲的酬金。

素娥見到不期而至的黃晨兄妹,果真高興得合不攏嘴。黃晨她認識,現在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倒是黃娜,素娥是第一次見面。這黃娜人生得漂亮,嘴巴也十分乖巧,姑母姑母的連聲叫着,喜得她一把摟住黃娜不鬆手,就彷彿是她多年方纔歸來的女兒一般親熱。

問候黃晨的父親母親安好,張羅治辦酒席款待,收拾房間讓這兄妹一定住在家裡,命傭人去附近旅店給黃晨手下十多位兄弟安置住宿……考鬆、素娥兩夫婦忙得不亦樂乎。

第二天,黃晨兄妹去了大英帝國海運公司,他們的威格姆伯父數日前就在那等候。

關於那批武器的事,是黃夢樑委託威格姆在國際軍火市場上購買的,花去了一筆巨大的資金。本來,購買這批武器,黃夢樑想動用侏儒島沉船墳場的寶藏,可威格威卻很生氣,說這公司有黃夢樑一半的股份,十多年了他沒來分紅,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怎麼能還要黃兄弟再出錢。

這威格姆雖說是商人,但十分講信譽,尤其他對多次救過自己性命的黃夢樑,更是視爲親兄弟。黃夢樑告訴他,這批武器是用來幫助中國抗戰,威格姆大爲讚賞,黃夢樑這人不但有着神人一樣的本事,特別難得的是,他還心繫祖國的安危,可說是他生平僅見的真漢子。

抗擊日本侵略者,其實也是威格姆的心願,因爲,這日本人正與德國勾結,意圖稱霸世界。早有消息從英國傳來,德國人已經蠢蠢欲動,有吞併英倫三島的企圖。他威格姆身爲大英帝國的子民,有義務,有責任幫助黃夢樑——道理明擺在那裡,打擊德國的盟友,歸根結底就是削弱德國人的力量。事實上,不久以後,中隊就與英軍,在東南亞叢林並肩作戰,可謂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

武器就放在公司港口的一座倉庫,威格姆帶黃晨兄妹去瞧時,還真令這兩兄妹大開了眼界。不知威格姆花了多少錢,通過了什麼渠道,購買了如此龐大一批武器。數量就不用說了,單是重量就達一百餘噸,堆碼在倉庫就像一座小山。

威格姆瞧着目瞪口呆的黃晨兄妹,不無得意地說:“怎麼樣?你們的威格姆伯伯還算有辦法吧,弄到這一大堆玩意——這是最新式的馬克沁重機槍,每分鐘可發射600發子彈,我弄來30挺;這是M11衝鋒槍,美國佬生產的,一支彈匣可裝28發子彈。你們猜,有多少支——呵呵,一千六百支,可以裝備整整兩個團。”

威格姆又將黃晨兄妹帶到另一處地方,掀開蓬布,說:“你們瞧瞧這些大傢伙,這是101口徑的榴彈炮,射程可達6公里,能夠擊穿坦克的鋼板;這是60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對了,這兒還有從德國弄來的瓜形手榴彈和幾十支狙擊步槍……”

黃晨、黃娜簡直瞧花了眼。以前在海島,他倆兄妹見識過諸多武器,甚至比這還先進的武器也有,比如他們此次攜帶的MP38衝鋒槍,就不亞於美式M11衝鋒槍。但將這數百上千的武器集中一塊,那規模的確令人震驚。

黃晨看了這堆碼成山的武器,心裡要在想,這得花威格姆伯伯多少錢喲!可一邊的黃娜好像還不滿意,噘着嘴說:“威格姆伯伯,你這些武器,我沒有一件喜歡,又大又笨——你曾經答應過鐵怎麼沒有?”

威格姆去過海島多次,特別喜愛聰明伶俐的黃娜,知道這鬼丫頭的心思,笑着罵她:“你這鬼丫頭,伯伯的錢都差不多耗光了,你想我破產呀——我知道你想要勃朗寧手槍,伯伯給你準備好了。”

黃娜這才破顏而笑,搖着威格姆的胳臂,撒嬌道:“誰叫你答應了我的,答應了的事你就得辦到嘛。”

看過了武器,威格姆臉上換成肅穆的神情,口氣凝重地告訴了黃晨兄妹最近中國的戰事。以前,威格姆與黃夢樑商量過,這批重達近兩百噸的武器,準備用公司的一艘輪船,從海上運到上海,再從上海駛進長江,去四川宜城。但情況發生了變化,從中國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日本人現在包圍了上海,恐怕中隊頂不了多久。

威格姆憂心忡忡地說:“晨晨,黃娜,如果上海淪陷,輪船就不能從那進入長江口了——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是不是可以從陸路走。麻煩的是陸路不通公路,這一大批武器靠騾馬馱,那得要多少騾馬?而且,這一路同樣會有極大的風險……”

黃娜聽了,也不禁鎖緊了眉頭。她清楚,倘若改海路爲陸路,這得經過好幾個國家,帶着如此龐大的騾馬隊伍,恐怕還沒有走出泰國,就被日本人發覺了。別說日本人來襲擊,就是日本要求保持中立的泰國阻止運輸,泰國也不得不考慮。雖說有考鬆的勢力庇護,但他畢竟僅是一位金融界的人物,這等大事是難以左右政府的。

黃晨卻想得簡單,他認爲走陸路不現實,主要是路程太遠,運輸工具太落後,等把武器送到四川,那得要猴年馬月。所以,他不假思索就說,走海路,大不了碰上日本人就打,船上有這麼多的武器,不信闖不出一條路來。

威格姆知道他這位侄兒天生異質,武藝高強,什麼山精海怪,土匪海盜,皆不是黃晨的對手。但這次面臨的敵人卻非一般,那可是號稱世界強國的日本軍隊呀!黃晨再也本事,也不可能鬥得過百萬日軍。

“威格姆伯伯,哥哥,這事先別急着決定,我們回去與大家商量了再說,相信能夠有辦法解決——威格姆伯伯,你得帶我們去吃頓好的,走了個多月,盡啃乾糧,吃得乏味。聽說曼谷有種帝王大餐不錯喲,你帶我們去吃嘛……”黃娜瞧威格姆擔心,黃晨魯莽,就換話題,鬧着要威格姆請客。

黃娜表面沒心沒肺,實則心事重重,她回去與田行健、盧漢苗等衆兄長商量,依然下不了決心走哪條路。在素娥姑母家,表兄阿萌瞧她黃娜隱含愁容,十分地關心,悄悄問她究竟怎麼了,似有滿腹憂慮?

這阿萌自見到黃娜的一剎,就將她驚人的美貌銘刻於心,犯上單戀之病。這位具有皇家血統的貴族公子,似着了魔障,一閉眼就是表妹的倩影在晃動,自然對黃娜的一蹙一笑,體察入微。說來,阿萌也並非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哥兒,他曾隨同泰國皇室的一批子弟,留洋日本多年,還日本軍隊磨鍊過好長一段時間,應該算是泰國上流社會中的厲害。

瞧着阿萌超乎尋常的熱情關懷,聰明的黃娜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黃娜對阿萌卻沒有半分情意,只因她重任在肩,豈能心存旁鶩,去纏綿兒女私情。更何況,這黃娜心中早駐有一位男兒,那男兒不是別人,卻是自己最欽佩的哥哥黃晨。

不過,黃娜瞧着阿萌極其關懷的神情,心中一動,倏地冒出一個念頭——有了!就從海上去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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