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棲梧應,心底卻是一陣冷笑,蘇聞墨急着支開玲瓏,卻不知爲了何事?是警告她離她遠些呢,還是讓她莫要再進相府?“蘇相,有話不妨直說。”
蘇聞墨臉上的柔情迅速掩飾去,讚歎她心思通透之時,不免有些詫異,“顏夫人,老夫確有一事請教,不知夫人對於宸王那位侍妾可瞭解?”
饒是顏棲梧這般通透之人,終是沒有料到他竟然會問李月憐之事,一抹驚愕閃過她面頰,“不曾瞭解,只聽說宸王有三位侍妾,而今似乎只剩下一位,更多的事,我也不甚清楚。”
蘇聞墨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愕,想了想,“顏夫人,老夫料你知曉的不只這些,這件事對老夫極爲重要,還請夫人賜教。”
憶起近一個月來他派出去調查宸王侍妾身份的人都一去不回,他不得不放低姿態來請顏棲梧賜教。實際,自那日在喜宴上見過那位女子後,他已派出不下十波人去查女子身份,卻都是有去無回,他也曾在朝中同僚處四處打聽,他們大抵只知宸王有三位侍妾,卻不知她們姓甚名誰。
“老爺,你何事不知,要向顏夫人請教。”玲瓏適時出現,也算是替顏棲梧解了圍。
蘇聞墨不自在一笑,“哦,沒什麼,我只是好奇顏夫人怎會有這般高超的武藝,時候不早了,該用晚膳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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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是在相府東花廳用的,蘇聞墨於正位坐下,蘇夫人和玲瓏分坐左右兩側,蘇青雲挨着蘇夫人坐,顏棲梧自是坐在玲瓏身側。
席間,衆人安靜用着膳,一旁佈菜的丫鬟動作也都十分輕巧,整個花廳不聞一絲聲響,顏棲梧假裝不經意弄掉了手中的筷子,幾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復又埋頭吃飯。
用過晚膳,顏棲梧便告辭回府了,想起那頓晚膳,她也是頗爲無奈,料她如何猜想也不會想到蘇相一家人用膳時會是此種情形,自是沒能看出絲毫端倪,獲得一絲有用的信息。
清泠的月光淡淡灑在鬱鬱蔥蔥的庭院中,顏棲梧立在滿目蒼翠裡,靜心思索今日在相府之事。相府那些以“霜”字爲名的院子,還有蘇聞墨對於李月憐身份的探究,都讓她覺得蘇聞墨當年拋棄李嬤嬤母女之事似乎並不單純。
“憶軒,速去查蘇聞墨當年高中後入贅崔府之事,不要遺漏任何一絲痕跡。”她,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相關的人。
五月十八,黃道吉日尤宜婚嫁,驍勇將軍雲澈便是在這一日迎娶沈婉馨,滿目喜慶紅色的院子裡,雲澈身穿喜服親自立在院裡招呼往來的貴客,不時來到院門處向外張望,似在等待重要的客人。
雲夫人一直留意着他的動靜,見他頻繁的在院門處徘徊,不免有些擔憂,愈加註意他的動向。她知雲澈始終沒有對凌若雪忘懷,此次若不是她以死相逼,雲澈根本不會答應娶沈家的小姐。眼下,已是婚宴在即,她是斷然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的。
着水紅衣衫的顏棲梧將將踏進雲府大門,雲澈已欣喜的迎了上去,難掩激動的喚道:“顏夫人。”
顏棲梧頷首,接過落藍遞來的紅色綢緞包裹的錦盒,雙手捧到雲澈面前,“恭喜雲將軍。”
雲澈臉上的喜悅迅速散去,愣愣接過錦盒,嘴脣動了動,終是沒有將這聲“謝謝”說出口。
雲夫人第一時間留意到此處動靜,詫異的看到女子滿頭銀髮和水紅的衣衫,走到二人身邊,“澈兒,蘇相到了,你且去招呼一下。” 目光從顏棲梧滿頭的銀髮下移到她的面容,細細端詳着。
“雲夫人可是覺得我像一個叫‘凌若雪’的女子?”顏棲梧直視她睿智的眼睛,平靜說道。
雲夫人眸裡閃過一絲驚訝,“我不知姑娘在說什麼。”
顏棲梧嘴角微勾,“也好,既然我已應約到府祝賀,這便告辭,恭喜雲夫人得此佳媳。”看來,不論她是顏棲梧還是凌若雪,在這雲府終究是不受歡迎的,呵,她自嘲一笑,原來大家都不歡迎她呢。
“顏夫人,你也來恭賀雲將軍大喜?”顏棲梧方轉身,將將擡腳,蕭亦宸看到了她,熱絡的同她打招呼。
她只得放下腳,重新立定,“宸王。”
蕭亦宸徑直走到她跟前,“顏夫人,正巧本王有些事想請教,如若不介意的話,還請移步。”
顏棲梧實不願與蕭亦宸相談,但見雲夫人難掩好奇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間流連,只得應承, “宸王,請。”她當然知曉蕭亦宸找她的目的,也正如此,她纔不願與他交談。
兩人在得到雲夫人的應承後,來到了雲府的花園,顏棲梧吃驚的看到一池白蓮,此時雖未到白蓮開花之際,然那大片大片翠綠的蓮葉,她是認得的。
小時候孃親會親自摘了蓮葉來泡茶,她總是調皮的在採蓮的小舟上胡蹦亂跳,還曾經落到池裡,吃了好幾口湖水,才被哥哥救起來,直把孃親和姊姊嚇得險些昏過去。
蕭亦宸亦望着那一池白蓮,不經意回首,見她神色恍惚,忽然覺得她這種神情十分熟悉,像極了,像極了凌若雪望着王府裡那池白蓮時露出的神色,嚮往又帶着淡淡的哀傷。
“雪兒,”他不禁喃喃喚道。
顏棲梧猛然驚醒,暗惱自己大意,迅速斂了神色,“宸王,我不會告訴你雪兒的去向,你莫要再糾纏於這件事。”
蕭亦宸失神看着眼前女子,她的容貌明明和凌若雪沒有一分相似,舉手投足間卻讓他有一種熟悉感,仿若她就是凌若雪,“顏夫人,你與雪兒是如何相識的,爲何你會這麼不遺餘力助她復仇?”
顏棲梧哂笑,“不過是各取所需,何來相助之說,宸王想多了。”她眺望着遠方,神色間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只略微帶着些許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