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聽我說說吧!”異常平靜的語調,說完,凌若雪轉身看向那一堆廢墟。“蕭亦宸,你的確夠狠,我凌府上百擡的嫁妝全部入了你的庫房,你料定我不會回家告狀是嗎?恭喜你,猜對了,我的確不會這麼做。我嫁你爲妃本就是爲了維繫我淩氏與你天家緊張的關係,我自是不會爲了個人的恩怨毀了我的家族。”
“當你們仇視我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我又何其無辜,我不過是天朝皇帝帝王權術下的犧牲品。我又何嘗甘願嫁入侯門,做華麗牢籠裡的那一隻金絲雀,錯了,是野麻雀。金絲雀尚能得到主人的恩寵,我不過是誤入王府的一隻野麻雀,人人驅之、辱之。”
“所以,當你們享用美酒佳餚之時,我只配一天三頓喝着清粥;當你們裹着狐裘在燃着暖爐的屋裡情意綿綿之時,我只配在透風的屋子裡裹着薄被瑟瑟發抖;當你們埋怨突然的暴雨壞了你們出門的興致之時,我只配縮在牆角看着屋裡淅淅瀝瀝的小雨爲晚上無安睡之處發愁。”
“你們一定不知道,一到夏天院子的雜草就會瘋長,每過十日,我就要徹底除一次草,有些長得太結實磨破了我的手掌,我就用帕子包住繼續拔,因爲我怕,我怕一旦雜草長得太密,就會有蛇藏在裡面,它們會爬到牀上咬我。到了冬天的時候,我的手上長了瘡子,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時間久了,那些瘡子開始流膿生痂,紅腫噁心不已,我恨不得砍了我的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不僅不能,我還要將那樣的一雙手伸進冰冷的水裡洗衣淘米。”
“我不停的對自己說,是我欠了你們的,我活該。其實,我又欠了你們什麼呢,我不曾做過丁點傷害你們的事,光鮮亮麗的柳子悠是你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王妃,我呢?除了王妃這個空名和住着的碧落軒,我並沒有從你這王府得到丁點,便是那煮粥的大米,柴火和那幾身粗布衣裳,也是我當了僅有的幾支金簪得來的。最最難熬之時,我就想,或許我上輩子做了殺人放火十惡不赦之事,今生纔要忍受這些報應。”
明明是平靜的調子,不帶哀傷的語氣,落藍聽了卻是淚如雨下,她悄悄的看向坐着的五人,李月憐也是滿臉淚水,蕭亦宸與柳子鬱雖不曾落淚,面上卻哀色盡現。只柳子悠與水柔柔兩人,不見哀傷,卻顯得慌亂而驚恐。
“這些事不會隨着光陰的逝去,慢慢消逝,它們清晰的刻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凌若雪轉身,“對於這些苦,我認了。”她說。隨即,飄渺恍惚之色從面上迅速褪去,狠厲決絕再次浮上她絕美的面頰“此番,我就要將那些往事折騰個明明白白,就從我小產試毒之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