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番流言的轟擊下,崔夫人嚇得一病不起,崔府更是院門緊閉,相府連日來也是關緊了大門,謝絕一切訪客。
三日過去,蘇聞墨未作任何表態,流言愈演愈烈,說的也是愈加繪聲繪色,顯然是有人暗中操控,且不會善罷甘休。
最最出人意料的,蘇夫人竟然出面澄清了此事,正值午飯時刻,蘇夫人氣勢洶洶走進八寶樓,當着衆人的面,朗聲說她的爹爹崔相確是病逝,讓大家不要被有心人糊弄,爲證她所言非虛,更是當衆發下毒誓。
此事飛快傳遍京城,很大一幫人因此相信蘇聞墨是清白的,仍有一些人堅持自己原先的看法,兩幫人甚至開始了口水戰,似非要在口舌上爭個清楚明白。
是夜,顏棲梧與司風、素素幾人對此事進行了一番商議,直至深夜,幾人才告辭離開,顏棲梧累極,沒再耽擱,直接洗漱歇下了。
沉睡之際,隱約聽得門外有動靜,想起身查看,卻是手腳無力,腦中混沌,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不待她呼救,擡手就是一掌,她立時昏了過去。
幽幽醒來,睜開眼,朦朧的亮光讓她不知此刻是白天還是黑夜,掙扎着起身,頓覺手腳無力,她一驚,急忙運氣,卻是體內真氣渙散,完全使不出功夫。掀開薄被,驚訝的發現身上完整的穿着一套大紅的衣衫,隨身帶着的軟劍和各種藥物已被人搜去。
她迅速冷靜下來,起身下牀,藉着朦朧的燭光觀察四周環境,顯然她被囚在了地牢中,屋裡除了一張粗陋的木牀外,僅餘一張同樣陋質的方桌和一條寬凳。
地面和四周牆上十分冰涼,仔細一看,竟是鋼鐵所鑄,最奇怪的是她摸便了四周牆壁,竟然沒有找到一絲縫跡,她正詫異這處地牢的入口在哪裡。
頭頂傳來聲響,一塊四方的鋼板被掀開,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一道人影從上面躍下,落在地牢裡。
“是你!”突然的光亮讓她的眼睛有些不適應,顏棲梧擡手擋在眉宇處,眯着眼睛看向來人。
“不錯,就是朕命人將你抓了來。”蕭亦謙大方承認,戲謔看着她,“顏夫人,還是,應該叫你凌姑娘。”說着,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顎,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顏棲梧一個激靈,腦中混沌消散不少,他怎會知道她就是凌若雪,此事除了閣中之人,便只李月憐和雲澈二人知曉,究竟是誰,是誰出賣了她。
“在想是誰出賣了你?嗯?”蕭亦謙邪惡笑着,愈加用力捏住她的下顎,“你真以爲憑你就可以隻手遮天,爲所欲爲了嗎,真是天真。”
顏棲梧不說話,怒目瞪着他,下顎處的疼痛讓她愈加清醒,無暇顧及究竟是何人出賣了她,她反脣相譏,“不錯,我自認沒有你這麼狠心毒辣,不過,你放心,這次若我僥倖不死,定要你血債血償。即便我此次死在你手裡,你往後的日子也休想好過,我會讓你的王朝爲我陪葬。”
她亦不再是不諳世事,只會躲在爹孃背後哭泣的小女娃,自她踏出閣裡,決心報仇之際,她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旦她不幸身亡,閣裡衆人便會按照她的遺命行事,勢必顛覆這個王朝。
“你-說-什-麼!”蕭亦謙目露兇光,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蹦出,手上力氣大的幾乎要捏碎顏棲梧的下顎骨。
見狀,顏棲梧只想笑,怎奈下顎被固,使她無法展露笑顏,但那雙清冽的眸子裡卻實實在在佈滿嘲諷,“你當真以爲你的王朝固若金湯?天真的是你,不是我。”
蕭亦謙被她眼中的譏諷所激,眼中暴戾之濃,一把扯住她披散的髮絲,使勁往下拽,“說,雨墨樓究竟是何來歷,你背後又有何勢力相助。”
顏棲梧只覺頭皮似要被生生剝離般劇痛,意識卻愈加清楚明朗,她時刻牢記着上任閣主對她說的話:不論何時何地,一定要保持意識清醒,只有這樣,才能藏住內心深處的秘密。
“你果然天真,莫不是真指望我會告訴你實情!”
蕭亦謙臉色黑沉的似能擠出水來,很快,卻突然換了一副模樣,奸邪笑着,鬆開了禁錮她身體的手。“朕有沒有這個能耐,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只不知你府裡那些奴才的骨頭夠不夠硬?”
他戲謔說着,雙眼犀利的看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神色的一絲變化,他就不信她真的這樣冷血,不顧府裡那麼多人的性命。
顏棲梧的反應顯然令他失望了,只見她燦然一笑,無所謂的聳聳肩,“說實話,我不在乎,他們既然跟着我,就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哦,你就不怕他們受不住嚴刑拷打,將你的事供出來?”蕭亦謙雙手環胸,玩味看着她,黝黑的眸子愈見深沉,不見絲毫玩味之色。
“你還真是天真,換做是你,你會將自己的事盡數告訴身邊的人嗎,當真可笑!”顏棲梧說着,竟真的輕笑出聲,仿若聽到了極有趣的笑話。
蕭亦謙的僞裝終於盡數告罄,但見他鐵青着臉,眸中兩團怒火熊熊燃燒,恨不能將眼前的人燒成灰燼,握拳的雙手更是青筋暴起。
他有生以來,顏棲梧是第一個有能耐將他引得暴怒之人,便是前些日子親眼見到皇后蘇青染和宮中侍衛在牀上翻滾,他亦沒有這般憤怒。
打小他的父皇就告訴他,做一個帝王,切忌喜怒形於色,尤其是在和敵人談判之時,萬不能表露出真實的情感。
這一刻,他將父皇的告誡完全拋出腦海,眼前這個女子竟然膽敢挑戰他做爲當今天子的威嚴,他如何能容她放肆。
握拳的右手突然鬆開,扼向女子細弱粉頸,用力之大,似要直接捏碎她的頸骨。脖頸劇痛下,顏棲梧只覺呼吸越來越不順暢,體內空氣越來越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