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蘭院正廳,奶孃朱氏跪倒在地,顫抖着身子等候發落,適才嫣紅將她領來時,已言明,若她膽敢把真相說出來,那她家中老小休想活命。
“朱氏,將那日之事再詳細說來。”
底下跪着的人聞得蕭亦宸威嚴的聲音,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那時她丟下家中嗷嗷待哺的兒子進得王府來做奶孃,本是爲了得到那份工錢貼補家用,現在卻被捲入王府妻妾的鬥爭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日是凌側妃伸腿絆了奴才,奴才纔會失手摔了小王爺,求王爺恕罪。”她不欲做這害人之事,爲了家中老小,唯有對不住凌若雪了。
“哦?”大紅的繡花鞋出現在朱氏看向地面的視線裡,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可是,本妃明明伸腿絆你,你這奴才怎的睜眼說瞎話。”
“奴才不敢作假,請王爺明察。”
“那,本妃問你,依你所言,本妃是鐵了心要害小王爺,那爲何本妃還要跳進池中救小王爺?”
“那是你假裝好意,想博得王爺的歡心。”柳子悠急急插話。
“柳王妃此言差矣,在我看來,我能活下來,已是老天爺格外的恩賜,又豈會爲了區區王爺的歡喜,差點丟了自己的性命。”柳子悠你把蕭亦宸的寵愛當作稀世珍寶,我凌若雪卻是棄之如敝。
“我們怎知你不會。”
“夠了。”蕭亦宸怒,她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表示她不稀罕他,這使他倍覺難堪。
“朱氏,你真的確定是本妃絆了你?”似不經意的,她右手擡起,順了順額跡的髮絲,袖口衣衫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奴才……”朱氏擡頭瞥到了凌若雪手腕上那串手鍊,心跳竟生生漏了一拍,那是她親手編了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難道說,她的家人在她手上?
“是奴才記錯了,奴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怕王爺、王妃處罰,這纔將事情推在側妃身上,望側妃恕罪。”眼下,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說辭,她只願她們能放過她的家人。
柳子悠與嫣紅對望一眼,甚爲不解朱氏爲何會改了說辭。
“朱氏,你說辭前後反覆,真相究竟如何?”蕭亦宸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突然的轉變。
“你確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凌若雪幽幽的聲音再次想起,於朱氏無異於索命之聲,她竟不打算就此罷休?
凌若雪又怎會不明白朱氏心中所想,只是,她的目的顯然不是一個小小的朱氏,她要的是柳子悠當衆被揭穿,是要讓蕭亦宸嚐到被心愛的女子背叛的滋味。
朱氏無奈,“奴才招了,奴才全招了,是王妃她讓奴才這麼做的,她讓奴才教小王爺喊側妃做‘婆婆’,還讓奴才多領着小王爺去落雪園走動,那日,她讓奴才將小王爺抱至蓮素亭,見機行事,讓小王爺出些狀況,嫁禍給側妃。”
“大膽朱氏,王妃平日裡待你不薄,你怎能信口雌黃,誣賴王妃。”嫣紅聲正詞嚴道,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柳子悠更是眼中含淚,柔柔道“奶孃,你,你不能亂說,我怎麼會害宏兒呢?”蕭亦宸見美人垂淚,心疼不已,忙上前將她擁在懷中,柔聲安慰着。
“叼奴,你幾番更改說辭,意欲何爲?”對着地上跪着的人吼道。
朱氏身子抖了抖,卻是低垂着頭,咬緊了牙關 不說話。
“你可有證據,空口無憑,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凌若雪出言誘導。
“王妃她讓人綁了奴才的家人,適才嫣紅還說,若是奴才說出真相,就把奴才全家都殺了。還有,王妃給了奴才好些貴重首飾,讓我好好替她辦事。”朱氏徹底豁出去了,一股腦將知道的那些全抖了出來。
“你胡說,那些首飾,是賞給你要你好好照顧宏兒的。”偎在蕭亦宸懷裡的人猶自哭訴着,眼淚啪嗒啪嗒似那斷了線的珍珠般往下掉,當真讓人恨不得掏了心窩子來哄着。
“這樣啊。”微微思量,凌若雪看向蕭亦宸,“王爺,不如這樣,您派人去朱氏的家裡查探一番,看看有無線索可尋。”
“好,就這麼辦,朱氏,若是查出你在撒謊,本王定將你這叼奴碎屍萬段。”
“宸”柳子悠親暱的喚道,擡起淚跡斑斑的臉,一雙紅腫的眼滿含深情的看着蕭亦宸“不如就讓子鬱去吧。”
“我認爲不妥,還是令派他人爲好,畢竟柳統領是王妃的親哥哥。”言下之意已是非常明顯,若是柳子鬱有心包庇,那何來真相之說。
聞言,於一側靜立的柳子鬱卻是分外苦悶,一方是他嫡親的妹妹,一面是他心上的人,他着實不想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傷害,“王爺,派高勁去吧。”
蕭亦宸點頭,譴了在門外值守的高勁去朱氏家中仔細查探。
廳內一屋子人皆表面安靜的等着,至於那些洶涌的情緒,自是被高超的演技所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