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5王府舊事9

安生的日子不過僅十日光景,袁紫妍又得意洋洋尋上了門,不是不小心踢翻了她晾着的衣物,便是無意打爛了她屋中的花瓶,總之,沒有一次是能安生離開的,必要在她弄壞些什麼東西,方纔會滿意的離去。

好在這碧落軒本就破舊,不說沒有貴重之物,便是連些普通的擺件也見不到,凌若雪也不願與她起衝突,但凡她做的不是太過,皆由了她去。

便有一日,袁紫妍正在她屋裡撒着潑,好巧不巧給宸王撞見了,袁紫妍自是逃不脫一番責罰。很快,宸王爲了不受寵的凌王妃處罰袁侍妾一事便在府裡傳開了,於是乎,凌若雪平靜的日子已是搖搖欲墜。

偏也不知是何故,宸王出入碧落軒的次數越來越多,逗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雖凌若雪知道二人之間未有任何實質的改變,然在外人眼中,這無疑是她這幾乎被人遺忘的宸王妃將要得寵的態勢,而對此最感到不安的首先當屬宸王另一個王妃柳子悠。

她同袁紫妍、水柔柔兩位侍妾每日變着名目纏着宸王,愣是不讓他得空往碧落軒去,孰料,她們愈是如此,宸王愈是不待見,他不會處罰柳子悠,卻是因此處罰了袁紫妍、水柔柔二人。

凌若雪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仍是安生過着她平靜的日子,孰料,外面那三人已是恨透了她。而女子的怨恨一旦被激起,實是可以做出令人瞠目結舌之事。

炎炎夏日來臨之際,袁紫妍傳出了喜訊,宸王本不欲留下這個孩子,耐何柳子悠一反常態,堅持要讓他留下這個孩子,宸王雖不甚理解她突然轉變的態度,終是應了她的請求。

一日黃昏,宸王從悠蘭院出來,信步走着,待立定,瞧見眼前殘敗的院子,這才驚覺他竟是又不由自主走到碧落軒來了。

他略略猶豫,擡步走進了院裡,不大的前院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知名的小野花恣意盛開着,在晚風中搖曳生姿。

屋門敞着,素衣的女子靜靜躺在一張半舊的竹榻之上,閉着眼小憩,膝蓋上攤着一本翻開的書。

看着眼前靜謐悠遠的場景,他的心中一瞬間柔情滿溢,女子身上仿似帶着一種神秘的力量,任他心中如何煩悶,一旦踏進這個院子,心中便會覺得十分平靜舒坦。

刻意放輕了腳步,他慢慢走近,細細打量着眼前的這張絕世容顏,縱然他出入宮中,見多了或嬌豔、或柔美、或豔麗的女子,然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張脂粉未施的容顏仍是所有他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最脫俗的。

巴掌大的臉上,膚若凝脂,眉如遠山不畫而黛、脣如硃砂不點而紅,兩扇羽睫濃密纖長,當真是傾國傾城之貌。

似是被灼人的視線所擾,女子撲扇着羽睫醒來,睜開眼,即撞進了一汪幽深的眼眸,凌若雪一愣,倏然坐起。

“醒了?”宸王含笑說着,欣賞着露出略微的窘態的女子。

凌若雪聽出他話中的挪愉,心中一凜,當即端正了面色,淡淡問道:“王爺怎會在此?”

瞧見她一本正經疏離的模樣,宸王心中不痛快,更是起了打趣她的心思,但見他嘴角一揚,邪魅笑着,“本王今日要留宿碧落軒。”

果然,凌若雪面色驚變,錯愕看着他,喃喃說着:“宸王說笑了。”

宸王心中早已樂開了花,然面上仍是不露一點端倪,“本王沒有說笑,你既是本王正妃,服侍本王是應該的。”

凌若雪緊緊握着手裡的書,大腦快速運轉,想着推托之詞,她僅有的一次讓她覺得十分恐懼,她自是不願同他歡/好,更不提,她對他並無感情,讓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袁侍妾懷着王爺的孩子,想必定是十分需要王爺的陪伴,還有,柳王妃,宸王那麼愛她,怎麼能冷落了她,不然,李侍妾善解人意,想來也能很好的服侍王爺,水侍妾溫柔…可人…定能……”在宸王愈來愈暗沉的目光下,凌若雪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低不可聞。

宸王雙手環胸,涼涼說道:“你就這麼不希望我留宿?”

面對那雙氤氳着怒火的眸子,凌若雪一咬牙,心一橫,重重點點頭,“是!”

“你,”宸王徹底怒了,府裡幾名女子哪個不是守着盼着他歇在她們處,便是素來淡然的李月憐,在見到他之時,眉宇間也是掩藏不住的歡喜。偏眼前這倔強的女子愣是要將他往外推。

“啓稟王爺,袁侍妾那裡說她腹痛難耐,差了人來請您過去瞧瞧。”恰這時,門外響起柳子鬱的聲音。

宸王不耐的擺擺手,“不去,告訴她,本王又不是大夫,不會看診,讓她好生養着便是。”

“是!”柳子鬱應聲退下。

屋裡再次回覆方纔緊張微妙的氣氛,凌若雪端坐在竹榻上,半垂着眼瞼,宸王則立在榻旁,居高臨下看着她。

“王爺,既是袁侍妾孕體有異,您還是去看看好。”

宸王鼻息哼了聲,伸手扼住她的下顎,迫她擡頭看着自己,“本王今日暫且放過你,你記着,不會有下次了——”

目送這宸王的身影走遠,凌若雪不由重重舒了口氣,迅速起身,關上了門。

不待她想到應對之策,翌日黃昏,宸王竟是又出現在了碧落軒,看到他暗黃的身影時,凌若雪只恨不能重重關上門。

“怎麼,本王的王妃像是不太樂意見到本王!”宸王戲謔的聲音傳來。

饒是凌若雪心中如何不情願,也只得上前福禮迎接,“王爺萬福。”她不願在宸王面前自稱臣妾,便用了此種行禮之法,省去對自己的稱謂。

“免了。”宸王隨意應了,信步走進屋內,扯了把椅子坐下,他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低眉順眼的女子,別有深意問着:

“本王很好奇,本王這麼待你,你爲何不向家人說明,以你凌家的財富,你何需過這麼清貧的日子?”

“王爺這般睿智,自是知曉箇中緣由,何需明知故問。”凌若雪半垂着眼瞼,長長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怒意,她淡淡回着。

宸王這麼做,自是料定了她不會將她在王府所受的屈辱告知爹孃,本是存心要讓她難堪,這一點,她早已想到,卻是無力改變。

“哦,本王不甚明白,你來給本王解釋解釋。”宸王俊眸微眯,眸中厲光一閃而過。

“我不想在這裡談及我的家人,請宸王諒解。”凌若雪淡然而堅定說着,擡眸直視宸王。

宸王亦定定回視着她,稍許,他率先移開了視線,“好,我們不談這個。吩咐下去,傳晚膳到碧落軒,本王今日歇在碧落軒。”

凌若雪暗自嘆息,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終是被她勉力嚥了下去,她既已嫁做宸王妃,這事早晚都是要面對的,即便逃過一次兩次又如何,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她總不能每次都能幸運的逃過。

滿桌豐盛的菜餚,圍着木桌相鄰而坐的兩人各自安靜用着膳,宸王不時擡頭看着凌若雪,凌若雪卻始終半垂着頭,優雅用着晚膳。

“王爺,柳王妃親自下廚燉了蔘湯,命奴才傳話,請您過去嚐嚐。”門外適時響起的聲音打斷了狹小屋裡的靜謐。

凌若雪心底重重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立時放鬆了不少,依宸王寵愛柳王妃的程度,他當會往悠蘭院走一遭,而這一去,不到天明自是不會離開了。看來,她又能僥倖逃過一次了。

宸王探究的目光牢牢鎖住凌若雪,似要窺探出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耐何,她始終半垂着頭,他根本無法窺得她臉上一絲情緒的波動。

“告訴王妃,她的心意本王心領了,今日本王就不過去了,明兒再去嘗她的手藝。”視線始終不離凌若雪側影,宸王應付着說道,擺擺手揮退了門外的奴才。

凌若雪立時一驚,心中泛上陣陣苦澀和無力感,宸王今日此番舉動,無疑是將她又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想來柳子悠心裡對於她的怨恨要更深了。

不長但十分難捱的晚膳終是告一段落,手腳麻利的丫鬟利索的收拾乾淨了木桌後靜靜退下了,走在最後的一人還不忘幫他們把門給帶上了。

在宸王探究灼熱的視線下,凌若雪勉強維持着鎮定,背對着他端坐在書桌前,取了本書隨意翻着,心裡卻是不停打着鼓。

“看得什麼書?”

宸王近在耳畔的聲音突然響起,溫熱的氣息自她勁間拂過,凌若雪驚訝之下,倉惶轉頭,脣瓣竟是將將刷過他的脣。她當即頓住,一時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原來王妃你已這麼迫不及待?”宸王戲謔的聲音響起,凌若雪一陣羞愧惱怒,轉過頭不再看他。

不待她完全轉過頭,宸王倏然出手扼住了她的下顎,她一愣,宸王火熱的脣隨即貼附上來,用力吻住了她的櫻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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