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洞外的世界開始變得嘈雜,鳥叫聲、風聲,遠處樹林枝葉的沙沙聲,無一不在努力將睡夢中的水靈喚醒,於是,她順了它們的意思,纖細的手指動了動,最後睜開了雙眼。
擡頭的第一反應便是探上上官煜的額頭,但覺他的燒已經退卻,她又仔細地檢查着他的傷口,哪知她剛掀開衣領露出他寬闊平整卻有着一道長長的刀傷的胸膛時,他卻突然出了聲。
“你幹什麼?”
聲音很冷,帶着怒氣,甚至含着絲絲恨意,是他一貫的作風,嚇了她好大一跳,令她猛地一下從他身上彈了開來。
小臉有一瞬間的潮紅,但很快就恢復平常,沒了昨日那種緊張與心慌,她再看向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及淡然。
“王爺醒來就好,我去取水。”
話落,她轉身就走,彷彿根本就沒在意過他的傷勢,又或者,她根本只認爲他先前不過一直在睡覺,所謂昏迷,只是睡的時間長點罷了。
看着她從他身邊經過,再看了看不遠處燃盡的火堆,他張了張口,語氣和緩了些,但依舊少不了強勢霸氣。
“本王並不口渴,無需你動手。”
勾起一抹苦笑,水靈回頭看他,緩緩地道
:“王爺雖然不渴,可我渴,王爺雖然不餓,可我餓。”
看着她一臉受傷的表情,上官煜自知有些過分,但他本意並非如此,他不過是看到她走路時忍痛的左腳及臉上不少的擦傷,他其實是想讓她先休息,只是說話向來強硬的他,說出口來意思就變了味。
見他沒有再說什麼,水靈再次轉身往洞外走去,金色的陽光打在她單薄嬌小的身上,顯得那麼孱弱。輕輕咳嗽幾聲,上官煜從乾草堆上坐起,他目送着她離開,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回想起在見到她跟着他跳下來時他內心所充滿的力量,那是因爲不想她死所以才用盡全力集中功力運用輕功將她接住,沒想到這奮力一搏卻保住了性命,是她,是她救了他麼?
心裡很亂,他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害怕她跟着他一起死去,還有方纔,他在看到她滿身傷痕卻堅強倔強的時候那種觸動,真的都令他感到不安!
不多久水靈便取了水回來,並且手上多了些果子,她見上官煜已經坐起在爲自己療傷便沒有打擾,兀自將那些東西放在他的身邊,她又出了洞。她想,他是不願意見着她的,所以她沒必要留在那裡招他嫌,何況這崖底的風景不錯,昨日忙着照顧昏迷不醒的他沒有時間觀看,今日既然他沒事了她便可以好好四處轉轉,或許,還能學古人一樣誤打誤撞撿着一隻兔子,那樣,便就能替他補補。
時間過得很快,當上官煜療完傷時已經快近午時,他斜眼看了看身邊
的水與果子,第一次覺得水靈其實並不如其他大家閨秀那般無用。至少,她能夠在面臨這突如而來的變故中保持冷靜;至少,她懂得如何救人、如何生火、如何在荒山野地尋找食物。
或許因爲陸以漸的藥起了作用,也或許因爲上官煜自我調息的功力很強,反正他填飽了肚子後便覺得有了力氣,起身活動活動了筋骨,他在洞中等了很久也沒等到水靈,他覺得奇怪,同時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水靈沿着崖壁一直走一直走,走過了她取水的小溪,她發現前面的景物更美,有青山、百花、綠樹,而且仔細聽,不遠處彷彿還有一處壯觀的瀑布。她知道他們在崖底不能多呆,她必須在尋找食物的同時尋找出路,她覺得往前面而去有希望,便就沒有節制地向前走了。可哪裡知道越向前就感覺越僻靜,哪裡還有什麼瀑布,她一回身,幾乎連來時的路都已看不清。
她有些害怕,縱然見慣了大場面,也能夠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情,但她終究只是個小女人,而且是個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小女人,在這荒無人煙的茂密樹林裡,聽着四周鳥兒發出怪異的叫聲,她的額上開始浸出冷汗,手緊緊地拽着,不多久,也有冷汗冒出。她嚇傻了,一個勁兒地往回跑,但是不知怎麼的,她越是心急就越出不去這裡,無助感頓時席捲而來,她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四下張望,藤蔓勾扯着她本就被劃破的裙襬,荊條刮掠着她纖細的手背,看上去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本章完)